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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真假

  其餘人反應過來,也紛紛笑言要多討幾杯酒。


  龐清影抬眸看著雲修錦的側臉,這廝面上勾起一個算不得笑容的笑,似乎並不打算反駁他人的話。


  彥遲眸光微閃,便順著他們的話囫圇過去。


  而那塊令牌,無論真假,畢竟是錦世子送的賀禮,彥遲揮揮手便命人收進了府庫。


  婚宴繼續,觥籌交錯,歌舞歡騰。


  眾人都以為雲修錦只是來送個禮,甩甩大家,坐不得多時就會走。可不料,雲修錦和龐清影是一杯接著一杯,硬是撐到了夜半。


  洞房吉時將至,大伙兒的眼睛都時不時地瞄向雲修錦。


  這錦世子,破天荒留到這麼晚,該不會是想進洞房攙和攙和吧?


  龐清影看得好笑,斟了杯酒給雲修錦,「錦世子,他們可是都等著你去鬧洞房呢。」


  此話一出,可有人急了,若真是讓錦世子鬧一鬧洞房,那還了得,誰也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來。


  但有無人敢出來阻止,只能一個個干瞪著眼。


  雲修錦何嘗沒有注意到,他睨著幸災樂禍的龐清影嗤了一聲,「本世子自有春宵度,王慧茹那個女人會有你有趣?」


  龐清影頓時一窘,一口酒悶在喉中,吞也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來,憋得雙頰熏紅。嘴角微抖,她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廝,什麼話都說的出來!

  在座的眾位也是憋的,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這未婚的女兒與男子做出這等事,舉止便如青樓花娘,本不為世俗所恥,可這兩人一個是南蜀寧家之人,一個是小魔王錦世子,他們通通得罪不起。


  不過某些人心裡倒是大大鬆了一口氣,想來錦世子是不會去鬧洞房的,這便是好事。


  一時間,宴中的氣氛無形地又上升了一截。


  酒到酣暢,洞房吉時也至,雲修錦果真攬著龐清影站起來,招呼也不帶打的便走出了彥府。


  送走這兩個災星,彥府之人是大大送了口氣。而這兩人一走,其他人瞅著時辰也差不多了,不鬧洞房的也便起身告辭了。


  季寧成看著寧遠,舉杯笑道:「寧兄可要去鬧一鬧洞房?」


  「鬧洞房?」寧遠視線虛空凝望片刻,后呵了聲,「季兄難道不是更希望寧某去看看舍妹嗎?」


  「那寧幻真是你寧家之人?為何先前從未聽過?」季寧成挑眉,終於問出了心中憋了已久的疑問。


  寧遠淡淡地看了季寧成一眼,溫爾淺笑,「季兄心思縝密,難怪能在季家一系爭鬥之中拔得頭籌,不過此事季兄當無需懷疑,她確實是寧家人。別的不說,就那紫幽靈,寧家是絕不可能置於他人之手的,季兄還有什麼可懷疑的?」


  然而,季寧成也不是如此好打發的。


  「可季某接你時,寧兄分明是不知這一人。」


  寧遠倒是一臉坦蕩地笑笑,無奈之中還帶著點寵溺,「當時確實是不知,然並非不知有這一人,而是她兀自改了名。這丫頭,從小就在家呆不住,跟我一個性子,幼年時偷偷跟著一個師父遠走學藝,把家父氣得,好一段時間未管她。因而,寧家中,季兄沒聽過,也屬正常。」


  「哦?不知舍妹真名是何?」季寧成眸光閃了閃,揚起半絲興味。


  不過寧遠這時卻是搖搖頭,起身向彥遲告辭。


  季寧成跟上,出了府門,寧遠才駐足笑道:「季兄,既然家妹要用個假名,便是不想讓人知道她是誰,若是我將她真名告訴你了,日後我這兄長可不好交代。萬一不理我,那我可就得不償失了。季兄,你我止步於此,寧某告辭了。」


  說完,他便踏足而去,看似閑庭散步,卻頃刻間移出數百米。


  宮廷之內,天一殿中,殿門大關,怒罵不止。


  幾個隨侍太監低著腦袋,守在門邊是戰戰兢兢。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是誰跟朕說,此番無論是哪一個,都必死無疑!怎麼恭親王府之內每個人都活蹦亂跳的!」


  伴著噼噼啪啪之聲,天一殿的前殿已是一片狼藉。殿中雲信野,安寧侯等人跪倒一片。


  他們誰能料到,這本是十拿九穩的死局,竟然給雲修錦給破了,且他們還無人知道他是如何破的。


  今日雲修錦在彥遲婚宴上出現,他們才趕緊找人去那冰蠶王的舍里,誰知,這冰蠶王竟然早已死於舍中,屍體都已經泡水腐化了。


  不是說苗疆冰蠶蠱無人可解嗎?

  那冰蠶王明顯就是被自己體內的母蠱反噬而亡,可雲修錦是怎麼辦到的?!


  「皇上息怒,雖然此次功虧一簣,但好歹恭親王府追查的線索都已被我們斬斷,就算他們有所懷疑,也拿不出證據。拿不出證據,這個悶虧,他們便只能自己吞了。臣等自當另行謀划便可。」


  定安王說完,安寧侯立馬介面,「皇上息怒。微臣以為定安王所言甚是,如今恭親王府暗中的勢力已經被我拔除得差不多了,恭親王往日舊部,該扁的扁,該殺的殺,他們已是勢單力薄,如履薄冰,只等皇上最後一擊了。微臣以為,恭親王府已不足為懼。」


  雲帝發泄一通,怒氣平息了些許。


  但雙目依舊犀利地瞪著殿中跪著的兩人,最後冷哼一聲,甩袍走入內殿。


  定安王和安寧侯相覷片刻,老眸中精光頻閃,最後,紛紛嘆息了一聲,退出了天一殿。


  恭親王府門前,雲修錦的馬車緩緩停下。


  龐清影從雲修錦懷中移出,倚到一旁,嬌笑道:「修錦,我今晚就不回幽庭院了。」


  雲修錦懷中突然一涼,睨著她細細看了半晌,才幽幽說道:「去哪?」


  「你知道的。」龐清影眨眨眼,嬌嗔依舊。


  雲修錦眉眼暗深,赫然一笑,指著門外道,「那你怎不下車?」


  龐清影紅唇輕咬,愈加討好地笑道:「嘿嘿,太晚了,我不想走路,也不想騎馬,你的馬車舒服,借我用用唄。」


  雲修錦指尖輕敲在桌案小几上,勾唇凝視著她,這女人倒是越來越不懼他了,這半夜三更的也敢當著他的面說不回幽庭院,且還與他爭起了馬車?!


  「誰給你的膽子?」他捏起龐清影的下巴,指腹在她唇上輕輕摩挲,語氣清幽,頗有危險之兆。


  但龐清影確實是膽子大了不少,嘴上嬌笑不變,美眸一眨不眨地盯著雲修錦緩緩變成銀色的雙眸,口中輕吐,「可不是錦世子嗎。」


  唇上指腹一按,眼前的男人眸中冰霜漸化,最後溢成一串輕笑。


  「明日可別讓本世子逮到你。」


  「那本姑娘必定好好藏著。」


  龐清影挑眉,又仰回軟墊中。


  她最愛的就是這馬車的一席軟墊,蠶絲冰涼,夏日裡枕著,不見熱意,也不覺座板太硬。


  目送著雲修錦的身影消失於恭親王府門后,龐清影這才悠悠說道:「墨一,咱們出城去,能行不?」


  雲都除非是重大的節日,否則晚上的宵禁的,城門禁閉,若無家國大事,是絕不能開啟。龐清影這大半夜要出城,未免扎了別人的眼,她還是乖乖坐著雲修錦的車好。


  小魔王的行事就是有一點好,無視法紀,也無人質疑。


  她知道雲修錦必定是有法子的,那她為何不能偷偷懶?

  馬車行至城門口,守城的侍衛脖子一縮,硬著頭皮上前照例提醒道:「錦世子,現在是宵禁時分,按律例,是不得出城的。若世子有急事,請拿出皇上手諭,若世子無急事,還是請回吧。」


  龐清影眉梢輕挑,便聽墨一抽劍壓在那人脖子上,冰冷道:「要麼開,要麼死。」


  乾脆利落不留情面,龐清影在里差點拍手叫好了。


  不過那守門的其實也就是走個過場,那次不都是乖乖開門嗎,誰也不會怪他的。


  出城的過程那是相當順利,墨一駕著車,一路往燕來庄去。


  但行至半途,只聽馬匹一聲嘶鳴,車子猛得停了下來。


  龐清影勾唇,掀開帘子朝外看去。


  一襲藍袍,溫雅公子正駕馬擋在車前。


  看樣子,似乎已等候多時。


  「小妹,可願賞臉與為兄一敘?」


  龐清影看了他須臾,溫然一笑,拍了拍墨一讓他在這裡等著。


  此處是城郊有名的麗春湖,兩人各下馬車,散步至湖邊。


  「寧幻,你的紫幽靈是哪來的?」兩人一路沉默,倒是寧遠率先開口。


  龐清影一愣,怪異地瞥了他一眼。她以為寧遠會先質問她為何冒充寧家人呢,畢竟以他來到雲都的速度,可推測他可能並不知道恭親王妃寫給寧家的親筆書信。但聽得寧遠的口氣,怎麼好似認可她了?


  「你……」


  「寧幻,你只跟我說說,你那紫幽靈是哪來的?」龐清影驚訝的話還未出口,又被寧遠攔下。


  她停下腳步,扭頭看向寧遠,他眸中似乎只有些微的好奇。


  斂眸細思片刻,龐清影笑道:「是我以前貪玩,無意間闖入了一處礦脈,發現了一大塊紫幽靈,便帶了回去,做了一個吊墜出來。」


  寧遠聽后竟也不懷疑,倒是恍然大悟,「看來是真有緣分。」


  「什麼緣分?」龐清影擰眉奇道。


  寧遠目光悠悠,眺望著遠處山脈,像是回憶起了什麼趣事,好笑道:「你可知,你順手拿走的那塊紫幽靈,本是我為了給工匠制信物所采,整個礦脈中也就只找到了這一塊。當時我只是稍稍離開了片刻,回來后卻不見了。為此,我後來還被父親狠狠揍了一頓。如今,這個小賊居然在我面前不打自招,你說這算不算緣分?」


  呵呵,還真是有緣。


  龐清影頓時無語凝噎,只得訕笑兩聲。若是如此,她現在要做的,是不是拔腿就跑?


  不過,寧遠馬上又道:「除此之外,你我二人初次見面,卻頗為投緣,眉眼甚至還有幾分相似,這算不算也是緣分呢?你的身份想必是恭親王妃安排的,既是如此,我這個兄長當得倒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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