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賭局
「哦,那還真是巧。」龐清影平淡地點點頭,眼裡卻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樣,彷彿是經常遇到這樣裝熟的搭訕,早已習以為常。
飛蓉默默立在角落看著,差點笑出聲來。
主子的所有功夫里,大概演戲才是最絕的那個。
場面頓時有些尷尬,雲修錦不語,龐清影扭頭看向雲修錦,扁扁嘴。茶館眾人縮在角落中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端的是一場好戲,可看起來怎麼就心裡那麼彆扭呢!
不過季寧成倒是絲毫不覺的樣子,龐清影不想多理他,他偏偏跟著。一掀衣擺,他瀟洒地坐到了龐清影旁邊,竟完全不顧雲修錦的冷臉,繼續笑道:「這位姑娘,還不知你的芳名。」
「我啊……」龐清影拉著嗓子左右掃著雲修錦和季寧成兩人。
對上她的視線,兩人都定定地看著她,嘴邊掛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還真是有些難辦。
龐清影突然呵呵笑出聲來,隨即端著茶杯起身,牽起飛蓉的手直徑走到茶館門邊。一口將茶水飲盡,龐清影玉指輕甩,茶杯穩穩落在桌上。茶館中,無人動作。
笑聲漸落,龐清影的食指搭在她那嬌艷的紅唇上,嘴中輕吐,「季公子,我跟你不熟,母親說了,不熟的人不要告訴他名字。」
茶館人嘖嘖,這話可說得夠不給面子的。雲都誰不想攀上季家的大船,能讓季寧成大公子稱熟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啊,這姑娘居然這麼無情地撇清關係!就算是錦世子在,說得委婉些日後也好相見啊!
正在大家都未龐清影可惜之時,季寧成卻一展摺扇,揚聲大笑道:「見面即是朋友,若是一見如故,難道還算是不熟嗎?」
「季寧成,你當本世子是不存在的嗎?」雲修錦的聲音平得聽不出任何情緒。
眾人冷不丁打了個寒顫,不知為何,大伙兒忽然覺得背後陰風陣陣。
就連龐清影都默默地往外退了一步。站到陽光下,感覺好多了。
大約也就季寧成能如此坦然地給雲修錦添堵了。他不僅不畏雲修錦的警告,反而再接再厲,繼續道,「本公子與姑娘你一見如故,應該算是熟人了吧。」
飛蓉驚奇地望著季寧成,季大公子耍賴的功夫真有一套,看來刺金閣的情報做得還不到位。
龐清影美眸一轉,視線定在雲修錦身上,掩嘴笑著,「季公子,一廂情願可不好,我在恭親王府住了這麼些日子,錦世子都還不知我的名字,你覺得我跟你有多熟呢?」
笑音未落,龐清影便轉身離去,就如一隻紅色的蝴蝶迎著日光,從茶館中翩然飛走。然而無論是雲修錦,還是季寧成,都沒有前去追。前一刻還在為她爭風吃醋,下一刻卻好像又瞬間收回,沉寂在心中。
「呵,你還不知道她的名字?」沉默了半晌,茶館中突然響起一聲譏笑,季寧成臉上掛著一個大大的嘲弄。
其他人聽得也是一臉不可思議。
錦世子口口聲聲說是自己的女人,可如今卻連她的名字都不知?
這是開的什麼玩笑?
而更重要的事,那個姑娘居然膽子大到在錦世子面前說跟他不熟!
她難道不了解錦世子對女人的那些可怕手段嗎!
龐清影的一個轉身,留下了一個只能憋在心裡的談資。但是,雲都中出現了一個絕色美人的消息還是瞬間傳遍了整個都城,只是,這個消息的後面,還要默默添上一句,是錦世子的女人。
第二日,和風徐徐,雲都中開出了一個大賭局。
賭錦世子與那位絕色美人到底能持續多久。
賭局開在城郊的燕來庄。
此局一開,坊間熱議紛紛,雖燕來庄位置不比燕河,但擋不住眾人好事的心。依照雲修錦平日里的作為,其中賭兩月內結束的佔到了八成,賭三月結束的佔了一成,剩下的一成堵得是更長,但顯然,幾乎是無人相信的。
「主子,沒有人賭三月以上的。」飛蓉聽了莊主的報告,實是滿頭黑線。主子賺錢的法子還真是不少,開個賭庄,賭自己……
「可是,主子,你確定真的能撐到三月以上?」飛蓉看著悠閑地躺在院中數葉子的龐清影,不由撇嘴。
她不確定雲修錦,但她更加不相信自家主子。
那個跟她說好三月後去無量山接上刺金閣三大管事,然後隱匿於江湖的主子,今天開了個賭局,賭她與錦世子的關係能持續三個月以上。
那麼,她們到底還去不去無量山呢?
去,賭局贏不了;不去,管事的接不了。
「主子……」
飛蓉還想提醒她一下,龐清影忙擺手,噗哧笑道,「行了行了,飛蓉你什麼時候變成小話嘮了?」
「無量山,我們回去的,賭局,我們也回贏的,你放心好了。十日後,再給我下一成注,記得只要在結束前一刻便可。」
飛蓉愣愣點頭,兀自思索了一會兒,也沒想出主子要怎樣同時辦到兩件事。
說實在的,至今她也摸清主子和錦世子到底是什麼關係。所以,主子怎麼說,她就怎麼做好了。
這幾年實難看到飛蓉這迷糊的表情,龐清影看得有趣,便隨手塞了一塊紫雲膏進她微張的嘴中。瞧著她瞪圓的雙眸,龐清影心情頗好地拍拍手,換了個話題繼續。
「秋念雲近日的行蹤怎樣?」
飛蓉將紫雲膏咬下一半,含糊答道,「自從玲瓏坊裁了聚仙樓的名額,秋念雲便又回到了侯府。聽高成說,秋念雲說自己是做了噩夢,上香還願去了,不料半途馬車失控,自己摔入了密林之中。在其中休息了幾日,這才獨自走回侯府的。據說她回侯府時,穿著麻布衣衫,面色狼狽。」
「倒是與我所料不差。」龐清影點頭沉吟。
靜思了片刻,她突然抬眸,只見院子的圍牆上,坐著一人。
白衣雲錦,險與天空混淆。
龐清影嫵媚的水眸微微一閃,「季寧成,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