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詢問
一輛黑色吉普車內。
李紀抱著裝得很滿的書包坐在副駕駛。
一邊數著窗外掠過的一棵棵樹影，一邊在心中默默思考，周文軍到底是和警察怎麼說的？
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真實目的，當晚李紀對目擊證詞作了一定程度的修改，與肖瑤保持一致。
換言之，李紀的證詞就是肖瑤的所見所聞，略去了前面自己救周文軍的經過。
不然自己若是和警察說一開始已經救了周文軍一次，而那輛黑色桑塔納憑空消失，恐怕他當晚都不一定能回得去家。
可既然現在警察來找自己，就說明，周文軍應該講了他沒講的那部分。
最要命的是，警察可是來一中高三教學樓找的他!
一旦周文軍知道自己並不是他的學弟兼迷弟，那自己的所作所為，不都成了別有用心？
在面對三體監察使的時候，李紀都沒有這麼頭痛!
「這次，恐怕不是隨便就能圓過去的……」
正開車的警察瞥了一眼李紀，笑著給李紀吃了一顆定心丸：「李紀，沒事的，周文軍說了，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只不過這次車禍有些詭異，上面要求好好查一下究竟是意外還是人為。我帶你回去，也只是例行公事，不用緊張!」
李紀點了點頭，但願如此！
「可如果我是警察，按照常理我一定會問周文軍是否認識我，那我的身份信息必然前後不對等！估計這才是警察來找我的真正原因！」
「他們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去找周文軍，又為什麼一路尾隨，在關鍵時刻救下周文軍？更重要的事，我為什麼會知道周文軍會遭遇車禍？」
李紀想通了接下來將面臨的所有問題，心中有了定數：「一般來說警察都會讓我再講一次事情經過，然後在我的話語中尋找漏洞。所以一會只要把握住這三個因素，我就能先發制人，不給警察逼問我的機會！」
傍晚五點正是晚高峰，車流量很大，而這長時間的擁堵也恰好給了李紀思考一個合理解釋的時間。
……
和李紀想象中不一樣的是，他並沒有被帶到審訊室內，而是一個看起來很高級的辦公室。
他要面對的人也不是開車的那位，而是另一位面容剛毅的國字臉警察。
李紀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等待著對方出招。
「李紀同學，不用緊張，你想喝點什麼？」
「警察叔叔，我確實有點渴了，白開水有嗎?」
這一舉動是為了表示自己並不緊張，換做一個心裡有鬼的高中生，被帶到公安局，坐在警察對面就已如坐針氈，哪裡還有心思喝水？
國字臉警察也是一怔，然後笑著起身用飲水機接了一杯白水，輕輕放在李紀面前的桌子上。
「謝謝警察叔叔！」
李紀捧起紙杯，一口喝乾了溫水。
「沒事，要不要再來一杯？」
李紀連忙搖頭:「不用了不用了，一杯就夠了！」
國字臉警察右手輕輕一擺：「李紀同學，能否再和我說一次周文軍車禍當晚的情況？」
李紀點點頭，裝出一副回憶的模樣:「其實我是騙周文軍的，我和他說，我是他的學弟，想要簽名，但我只是想認識一下周文軍。那幾天我看書時看到了一句話，一個人成功的代表就是擁有寬廣的人脈，於是我就想借著這個名義認識一下他。畢竟周文軍是未來的體壇新星嘛！」
「因為我是一中的，平時幾乎不會有和他碰面的機會，所以我想偷偷跟在他後面，找到他的住址，然後有計劃地安排幾次偶遇。可誰能想到，就在他過街的時候，一輛失控的汽車突然出現，幸好我及時拉回了他，才避免了一場車禍。」
「可接下來，讓我更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周文軍正準備拉著我去吃燒烤表達對我的感謝時，肖瑤出現了。那晚我溜進五中時，曾向一個女生問過周文軍的班級，誰能想到那個女生竟然是周文軍的女朋友！而且我還是打著送情書的名義問的周文軍班級！」
「就這樣，我和周文軍面對著肖瑤的質問。但不知為什麼，肖瑤似乎並看不見路口燃燒著熊熊火焰的汽車。肖瑤很憤怒，她認為我們在耍她，於是一氣之下用力推了周文軍一把。可就在這時，路口突然又出現了一輛失控汽車，這次我沒來得及反應，周文軍被狠狠地撞了出去……」
「警察叔叔，這就是事情的全部。對不起，之前我害怕牽連到我，沒敢說實話……」
國字臉警察瞭然，這樣一來，就和周文軍所說的話全部對應上了。
「我暫時相信你剛剛說的，不過你和周文軍都提到了一輛黑色桑塔納，也就是你救下周文軍時那輛失控的汽車。但我們在調查事故現場的時候發現，現場並沒有那輛車的痕迹。由於事發地點沒有監控，所以你倆的話我們依然無法查證。」
李紀似乎看到了什麼駭人的東西，神色顯得極為恐懼：「警察叔叔，這就是讓我最害怕的地方!在周文軍被撞飛后，我就已經發現，之前那輛黑色桑塔納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輛灰色豐田，兩輛車撞得位置一模一樣，甚至連撞擊產生的形變都絲毫不差！似乎，就像是……」
「就像是什麼！」
「就像是……同一件事在不同的時間點連續發生!而它們終將導致一個必然結果！」
「你的意思是，如果第一次你沒有拉住周文軍，就不會有第二輛失控汽車；如果你再次救回周文軍，那麼可能還有下一輛汽車失控?它們的目的，就是為了製造周文軍的車禍？」
李紀沒有說話，只是沉默點頭。
國字臉警察點燃了一支煙，猛吸一口，然後吐出一輪煙圈:「李紀同學，你不覺得你的想法，有些超自然嗎？」
透過煙圈，李紀盯著面前警察有些模糊的臉，一字一句地道：「可這件事，的確用科學無法解釋，我寧願選擇超自然的說法！」
國字臉掐滅香煙，也盯著李紀。
「可我人為，就算是超自然事件，它總要遵循一定規則吧。難不成費這麼大力氣，只是為了殺一個普通的高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