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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二章 玄天棄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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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煌老魔的同夥會指著她這樣報信?


  “你是看不起斷煌老魔,還是看不紫衫前輩和風門、至陽等前輩?”


  陸靈蹊眯了眯眼,冷哼道:“玄天宗那邊的通天傳送陣已經關了吧?他的同夥現在藏還來不及,會給誰報信?又能給誰報信?”


  她覺得這人跟山娜有仇,把代表巴音身份的玉符也拿了出來,“山娜的不管用,那請問巴音的可以嗎?”


  什麽?

  柯言不能不重新打量麵前的女修。


  要知道,不管山娜還是巴音,都是西狄草原天才中的天才,是紫衫大長老最為看重,著力培養之人。


  “不相信?”陸靈蹊的靈力微微一動,玉符上方靈光匯聚,很快巴音的沉眉粗狂的樣子,便顯露了出來,“請問,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這?

  柯言沉默了片刻,抬手送出一枚玉簡,“道友看看這個,看完了,想走,我不攔著。”


  陸靈蹊接過他的玉簡,神識探進沒一會,眉頭便皺了起來。


  “道友願意停一停嗎?”


  “……”陸靈蹊轉著手中的玉簡,深深看了柯言一眼,才道:“好!我就陪你走一趟。”


  柯言揮手讓大家接著巡查,“請!”


  陸靈蹊無聲跟著他往不遠處的帳篷群去。


  說來,玄天宗也是厲害,當年出了花間和江雪那對反目成仇的師徒,後來還出了在邊境打著打著,打出感情,最後背出師門,幹脆入贅西狄的沈繼。


  她聽說過那位前輩,可是……


  “就是這裏了。”


  柯言沒廢話,把她帶到一個滿是藥味的帳篷前,“沈師父!”他在外麵喊了一聲,“這裏有一位修士,您有什麽話,就跟她說吧!”


  帳篷裏是個麵容枯瘦的老者,看上去跟傳說中的君子劍沈繼一點都不像。


  傳聞這位前輩,入贅西狄一直過著隻羨鴛鴦不羨仙的好日子,算年紀,應該跟閔浩師兄的年紀差不多大,還很年輕啊,怎麽會老成這樣?


  “坐!”沈繼聲音甚為蒼老,“我已時日無多了。”


  陸靈蹊當然能看出他眉宇間的死氣,拱手之後,默不作聲地坐在一旁的蒲團上。


  “請道友過來,實是逼不得已。”他在毛氈上對著陸靈蹊深深地伏下了腰,“這七十多年,我……我……”


  他喘的厲害,好像也哽咽的厲害。


  陸靈蹊忍不住瞥了眼柯言這個西狄人。


  柯言對沈繼好像有些心疼,眼眶微微眨紅,不過,他並沒有去扶他。


  “對不住,年紀大了。”沈繼努力平複了自己的心情,重新直起了腰,“當年入贅西狄與吉娜成婚,我從不曾後悔!”


  不後悔,又在她麵前弄這樣一幅樣子幹嘛?

  陸靈蹊抿著嘴巴,一言未吭。


  “但是,我對不起玄天宗。”


  沈繼又道:“對不起我師父一直的厚愛。”


  他師父?

  上泰前輩?


  陸靈蹊在心裏輕輕歎了一口氣,那位前輩,按師父的話說,亦算忠厚君子呢。


  據傳收到徒弟在邊境跟那位吉娜前輩打著打著,成了人家的上門女婿,生生地白了三分之一的頭發,然後死活攔著,不讓玄天宗刑堂清理門戶,隻以個人名議,向外公告,逐他出師門。


  說來,他真的對不起上泰前輩的厚愛呢。


  江雪有個太壞的師父,他有個好師父卻又……


  陸靈蹊眉頭一擰,當年信老祖和無想老祖,若是私奔成功,沒在西狄遇到攔截,是不是也一樣有無數遺憾,一樣……活的不好?

  “師父希望我能夠在這裏跟吉娜好好過日子,可是,我也沒做到。”


  沈繼老淚滾滾而落,抖著手,從懷裏摸出珍視很久的玄天宗身份牌,“道友是修士,沈繼有個不情之請,想請道友,幫我把這身份牌,送到千道宗閔浩道友處,他欠我一個人情,道友把這個身份牌,送給他,他知道要幫我怎麽做。”


  閔師兄?

  陸靈蹊覺得自己下來見他,就是個錯誤,“好叫道友知道,我不是無相界修士,不認識您所說的千道宗閔浩。”


  她真不想給閔師兄找事做。


  不是無相修士?


  沈繼原本灰暗的眼睛,卻突然迸發出一抹亮色,“我……我不問道友來自何處,”他朝柯言求懇,“柯言,能把我兒帶進來嗎?”


  柯言受不住他的目光,默不作聲地退了出去。


  “我有一對孩兒。”


  他好像有些激動,“雙胞胎,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兒,我夫人生他們的時候,吃了大苦,好在平安降世。”


  雖然對方一直沒說話,但是,目中也沒有嫌棄沒有憎惡。


  這就很好很好了。


  “我和我夫人吉娜帶著孩子一直生活在這裏,我們放開外麵的一切,很開心地一起生活了六年。”


  說到這裏,沈繼的眼角再次閃起淚光,“可是,一對孩子都有靈根,我兒開始修煉的時候……”


  他又說不下去了,崩潰的雙肩顫動,好一會,才又哽咽道:“修煉到煉氣三層,剛達到神識外放的時候,突然……突然識海暴動,雖然我和吉娜救治及時,他還是……還是成了活死人,嗚嗚,嗚嗚嗚……”


  陸靈蹊看到他縮在毛氈上絕望痛哭,不知道說什麽好。


  安慰?


  大概任何的安慰之詞,都消不了他的錐心之痛。


  “讓你見笑了。”


  沈繼好不容易按住了痛哭,抹了一把老淚,也沒力氣再直著腰了,“我與吉娜,不惜耗費自身精血靈力地救他,可他還是在三年後死了。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比較頑皮,當年的修煉沒那麽快,待她到煉氣三層的時候,我與夫人日夜相陪,努力告訴她神識外放不可急,不可過,不可猛,不可長時間。”


  說到這裏,他的老淚大滴大滴地落下,“可是不管我們有多小心翼翼,識海還是發生了暴動。”


  外麵傳來腳步聲,一股寒氣先行襲來。


  陸靈蹊回頭的時候,怎麽也沒想到,柯言會抱著一塊大冰。


  冰中封印著一個看上去隻有七八歲的女孩兒。


  “沈師父,容容來了。”


  柯言把封在冰中的沈容輕輕地放在毛氈的另一邊,離他兩尺,“您要好好的把話說完,就不要激動。”


  沈繼臉上潮紅,急切伸出去的手,到底因他這話,沒有如以前般,死命地抱上。


  他輕輕地撫在冰上,裏麵是女兒還很稚嫩,有些嬰兒肥的小臉。


  “道友,您聽過,有誰修煉到煉氣三層,便會識海暴動嗎?”


  陸靈蹊:“……”


  她是無相修士,連出門都很少呢,哪裏知道啊?


  “沒有!”


  在沈繼滿懷希望的目光下,陸靈蹊隻能硬著頭皮,“到無相來,是我第一次出門,以前,我一直都隻管修煉的。”


  沈繼的眸光黯淡下來,“我從小長在玄天宗,也曾遊曆天下,一直未曾聽說這樣的事。”他滿懷感情地又摸在冰上,好像透過冰麵,已經摸到女兒的小臉,“我和我夫人都是結丹修士,我們討厭戰爭,我們都是孤兒,渴望擁有自己的家。”


  他們組建了世上最溫暖的家園,可是……


  沈繼慢慢爬過去,抱住女兒,“我兒被封印了六十六年,她修為弱小,為保生機性命,這些年來,一直是我和夫人以特別的禁忌之法護持於她。”


  可惜,以後再也護不住了。


  沈繼深吸一口氣,麵上再無哀戚,“我夫人已於五年前去世了,我也將死,我們一家也終將到地府團聚了。”


  他們夫妻可以不惜壽命,不惜靈力地助養孩兒,但其他人誰會?


  沈繼轉過頭看向陸靈蹊,“我兒名叫沈容,當初起名,我夫人的意思是,虛空能容、寬容、從容之意。”


  “……”


  陸靈蹊實沒想到,他會這麽鄭重地介紹他女兒,“好名字!”


  沈繼眼中閃過一絲欣喜,“謝謝!我兒從不曾到過修仙界,她從小就聽我講修仙界的故事,常常說,以後要按我曾經走過的路線,在修仙界再走一遍。”


  這個願望,實現不了了。


  “本來,我們夫妻應該帶她實現這個願望,可是,當年我們一起發過誓,此生此世,都不離開草原,不離開春草部。”


  他懇切地望向陸靈蹊,“我對不起我師父,對不起玄天宗,到了草原生活,其實也算對不起修仙界,枉為修士。”


  這是很多人對他的看法。


  一對寶貝孩兒弄成這樣,知道的,好些都說,這是他的報應。


  “我夫人活著的時候,曾想讓我兒看看修仙界的山山水水。隻是,因為種種,一直沒能做到。”


  他的臉色青白,看上去很不好,“當然了,我也一直舍不得她。但現在,舍不得也要舍得了,既然無法救治,沈繼有個不情之請,想請道友,帶我兒跨過邊境,解封於她,讓她在死前,看看修仙界的山山水水。”


  他的語氣越來越快,“等她去了,請您丟個火球術。若是您不願意,或者沒時間,請您把她和我的身份牌一起交給閔浩,把我這話,也轉達給他。”


  陸靈蹊:“……”


  她是真沒想到,會落個這樣的活,“為什麽要找修士?您身邊的這位柯言道友不行嗎?”


  “當年我們夫妻亦曾發誓,子孫後代,想要跨過邊境,隻能由‘修士’帶出。”


  有修士帶出,就說明有修士原諒。


  沈繼為當年的單純誓言痛悔,老淚再次大顆落下,“我發誓,雖在草原,卻從不曾把玄天宗的功法傳出,所教的,都是修仙界人人可知的修仙理念和基礎。”


  “……行!”陸靈蹊看了一眼,一手扶冰一手想拉沈繼起來的柯言,“我答應了。”


  “多謝!多謝!多謝……”


  沈繼連著朝她彎了三次腰,也不管她已經避過去,再直起的時候,順著柯言的力道轉身。


  此時,他已經喘得非常厲害了,臉色在潮紅和青白之間轉換,“乖囡囡,”他的手,溫柔地撫在冰麵上,“不要怕,爹爹會等你的,跟著姐姐出去看看外麵的山山水水,我們一家很快就會團聚。”


  他抱住冰快,眼前閃過一絲朦朧,好像看到妻子和兒子,看到他們一家四口曾經快樂的畫麵。


  陸靈蹊和柯言都沒再阻止,兩人都知道,說了這麽時間的話,又激動了這麽久的沈繼不行了。


  半晌,柯言才小心地把少時對他照顧良多的沈師父扶到毛氈上躺好,“沈師父是個好人。”他低聲道:“他們夫妻沒做過對不起修仙界的事。”


  要不然,兩個結丹修士,怎麽也不至於,在兩百多歲的時候,就這樣隕落,“沈容……拜托給您了。”


  陸靈蹊望著封印於冰中,好像熟睡的女孩,心下微歎,“你們西狄一點也查不出她為什麽會這樣嗎?”


  “阿山長老和紫衫大長老都曾親自出手,可是不行。”


  柯言望著兒時曾經一起玩的夥伴,很是難過,“沒人知道是什麽原因,暗地裏,阿山長老還曾到修仙界打聽過,也沒人知道。”


  “……如果我暫時不給她解封,她大概還有多長時間?”


  柯言沉默一瞬,“差不多三個月吧!超過時間,連修仙界的山水都看不到了。”總算這臨時撞來的人,是可以托付的。


  “沈師父當年走進草原的時候,連外麵的法服都脫了,是赤著腳進來的。”他解釋為什麽沒有遺物,“吉娜前輩的東西,當年交還部落不少,後來,又為容容兄妹花了一些,還剩的,這些年也全都當了換成能養身的靈物,他們……本來想多陪陪容容的。”


  柯言從儲物戒指中,摸出一套修士的小法衣,遞給陸靈蹊,“這是很早以前,我們兄弟為她準備的。


  到了那邊,她如果想穿修士的小法衣,麻煩道友,給她穿上,告訴她,這法衣,我們二十一個夥伴,都曾出過靈石。”


  陸靈蹊接下來這件隻能算下品靈器的大紅法衣,“你們說的話,我可能都會轉給千道宗那位閔浩道友。”


  師兄應該也會努力為她尋找活下來的辦法。


  陸靈蹊袍袖一卷,靈氣結繩把封印著沈容的大冰縛在身後,朝已死的沈繼一連三次彎腰,“沈繼前輩,我帶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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