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8章 對不起

  「你……」


  楚凱眉頭狠皺,瞪大了雙眼,甩著被粘住雙手的水紋寒冰珠,可是卻絲毫也甩不掉,雙手被粘,根本出不了一招半式。


  「啊……」


  「嘭!」


  隨著一聲大叫,隨即接踵而來的是一聲巨大的爆炸聲。


  閻諾三人退出了安全的距離。


  一股熾熱的波浪,伴隨著滾滾的濃霧,如同鋪天蓋地的沙塵暴一般,在偌大的飄渺聖殿散開,嗆人的黑煙,讓閻諾他們睜不開眼。


  「楚凱……死了?」


  西卿捂住口鼻,揮舞著面前的黑煙,眯著眸子問道。


  岳閔嘴角咧開:


  「這爆仗的威力,你們方才也看見了,楚凱,是真正的死無全屍,四分五裂。」


  嗆人的煙霧,那夾雜著的血腥味,刺激著每一個人的大腦神經。


  閻諾一直未開口。


  楚凱,真的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一聲無比風騷的大笑,在這漸漸散去的濃霧中響起,「哈哈……看吧,好玩吧,本莊主只感覺十分的好笑呢……哈哈哈,展堂,你覺得好笑嗎?」


  閻諾還來不及扭頭,一道帶著凌厲手風的厲掌便襲來,速度之快,讓人不可思議。


  「噗……」


  「噗……」


  閻諾與西卿站的較近,這齊齊而來的兩掌,直接從背心打來,毫無意外,閻諾與西卿重重倒地,口中均是吐出一口鮮血。


  閻諾扭頭,微微的闔眼,從方才那大笑聲到這兩掌擊來,可以很確定自己所站的位置是安全的,可是在他的話一落,這掌便襲來,可想而知此人的速度之快,武功之高。


  西卿瞪大瞳孔,縱使不可思議,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男子,正是方才應該被爆炸而死的楚凱!

  此時的他,衣衫整潔,滿眼帶笑,面露嘲諷。


  身後,站著衛展堂,臉色被這還未散去的煙塵遮住,朦朦朧朧,看不真切,但從他身上所散發的氣息,隱隱約約卻帶著點兒無奈。


  「楚凱?你……不是死了嗎?」


  岳閔幾個大步走了過來,匪夷所思,他指著面前完好的楚凱,大聲問道。


  或許,也是在問自己,他為什麼還活著……


  是自己太自以為是,還是太看清了他,而中了他的計。


  於此,一大群的下人也手持長劍的將閻諾三人圍住!


  「哈哈哈……」


  楚凱大笑著上前了兩步,看了眼狼狽不已的三人,「從一開始與你們見面的,就不是我本人,而是……本莊主的替身。一群小屁孩,還妄想與本莊主斗,不自量力。」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們……」


  岳閔微微闔眼,有些無顏面對他的夥伴。


  閻諾起身,半坐在地上,「誰也沒錯,就算能一起死,也值了。」


  「好啊,那我便成全你們。」


  楚凱眸子一狠,說的齜牙咧嘴,身後的衛展堂,卻在這時出了聲:

  「莊主,等等,岳閔再怎麼說,我也傳授過武技給他,我與他,不算師徒,也算有點交情,可否讓他與我一敘。」


  楚凱沒開口,側身看了眼衛展堂,卻露出了一抹詭譎的笑,隨後,他手臂一揮,下人便將閻諾和西卿架著脖子,帶了下去。


  最後,楚凱也離開了這個充滿了血腥之味的大堂。


  「三年期間,我在天居魚港的死穴山洞,你的確是傳授過武技給我,不斷的戰勝那些越挫越勇的猩猩,我也一度把你當成了師父,此生的目的,是以你為楷模,然後超越你,如今的我,錯的一塌糊塗。」


  岳閔說的有些撕心裂肺。


  哀怨、憤怒、怒氣、心痛,曾經心中的楷模,居然也會委屈求全的匍匐在楚凱的腳下,還真是卑微,可憐極了。


  「冷靜。」


  衛展堂啟唇,只說了兩個字,多餘的話,他也不知道怎麼說,解釋?沒那個必要,他並不是為了岳閔這一人而活。


  岳閔心底有太多太多的為什麼,抱怨,不滿,憤恨……想要一併從肚子里倒出,可是,最終他還是忍住了,大家只不過萍水相逢,自己的信仰觀念,還沒有變就好;自己的目標,還沒有變就好。


  那個打敗弩祖·衛展堂的目標,亦是他的夢想。


  緩緩地拔出自己的血泣,「衛展堂,今日,生死一戰,這是我三年前第一次見到你就在心底定下的目標。」


  岳閔深知,今日他們三人落在了楚凱的手上,凶多吉少。


  自己要麼被衛展堂殺死,就是自己殺死他,就算自己僥倖勝了,只怕也是身受重傷,逃不過楚凱之手,橫豎一死,這場生死戰,不可避免。


  「你,可想好了?」


  衛展堂眸子一寒,看著面前同樣眼神漠然的岳閔,問道。


  岳閔嘴角微微的一勾,竟然有一種卸下重袱的輕鬆感,原來,一個人看淡了生死,全身真的會很輕鬆。


  「已經想了快四年,自然想的純熟。拿出你的連環弩,好好的、認認真真的與我來一場男人與男人之間的較量吧。」


  岳閔話說的緩慢,也很小心。


  此生最後一場戰鬥,閻諾,下一輩子,我還跟著老大你當劍客,預約好了的。


  ……


  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眨眼,已經是天亮。


  西卿和閻諾,被特別的關在一個陰暗的房內。


  「這是最後一天了……」


  西卿目光平靜的看著遠方,雙肩,被一條赤金黑鐵鏈穿透了肩胛骨,他輕輕一動,都痛的痛不欲生,如此過了一晚,他卻沒叫出一聲。


  閻諾手腳則是被鐵鏈死死纏住,這是專程懲戒犯人才用的千斤鏈,看著鐵鏈不粗,卻有千斤之重。


  千斤的負重,挪動一下,稍不注意,便可以壓斷骨頭的重量,與閻諾那瘦小的身軀,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她點點頭,眼神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是啊,岳閔不知怎麼樣了……」


  西卿嘴角一勾,將視線落在閻諾的身上,「打雜的,拜託你個事。」


  閻諾側頭,晦暗的房間,待久了,西卿的表情,她也瞧的清晰,「突然這麼客氣,真是不習慣啊。」


  西卿微微垂頭,嘴角一勾,輕微的一個淡笑,似乎是扯到了他的傷口,額上成滴的汗珠砸下,雙唇,越加的泛白。


  他卻極力在隱忍。


  「對不起。」


  閻諾闔眼,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夥伴痛苦著,她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看著!


  閻諾將頭偏向一邊,「若當初我沒自以為是的要你離開『賊船』,你現在,依舊是那個風流倜儻的大廚子。」


  無聲的淚珠,在流淌。


  閻諾沒有發出一聲,若,不是自己,西卿如今斷然不會這般難受,他的雙臂,以後就算好了,只怕也無法……掌勺。


  他最愛的廚藝,也不會……因為雙肩的傷,而被就此終止吧……


  但這一切,都要是他們還活著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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