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他不想愛你,可是沒法不愛你。」
他都知道。
全世界我只愛你,我只願意為你活著——
這是愛情嗎?
也許吧,但即便它是,也太沉重,太不公平,太辛苦了。
沒人有義務去愛誰,更沒人有義務去救誰。
人類趨利避害是本能,聰明的人更不該選擇這麼一份註定心累還未必有結果的感情。
所以他還是選擇了放棄。
女人的臉映在他的眼底,熟悉而陌生。
霍司承啞聲道,「她沒你這麼善解人意。」
邢嫿笑了笑,「可能她知道且不喜,自己的那麼不善解人意吧。」
「我遇到過很多善解人意的女人,」他的手指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了起來,「說得難聽點,很多年前我看你有點兒驚艷,是因為我那會兒大部分時間都跟一群男人打交道,能接觸女人的機會不多,長得特別漂亮氣質特別好皮膚特別好的,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是天花板。」
男人年輕時,哪會想先去把一個女人的靈魂給琢磨透了,再去考慮要不要喜歡這個人?
多半是見色起意,或者這個人的音容笑貌,剛好對上他的胃口。
「但這些年,我見過太多了,比你漂亮的,各種型號的美人,氣質優雅高貴的,聰明的,學歷比你高的,家世一流但氛圍好的……就更別提什麼性格好善解人意,談吐博學又令人舒服,獨立自強又生機蓬勃,或溫柔宜家宜室,這些你根本就沒有的特質。」
「真要去思考,越是想來想去,越是想不出你有什麼好的,甚至人格缺陷都不小。」
「也許你最愛的是我,但最愛我的也未必是你,何況你的愛能帶來的,也是沉重的負擔。」
「你說你,究竟是佔了什麼便宜?」
邢嫿靜靜聽著,眼睛不曾動過,只是看著他。
她沒說什麼,也不該說什麼。
因為他說的就不是她,他說的話,也不是對她說的。
「邢嫿,」他捏著她下巴的手指開始輕輕的摩擦著,「如果我可以不要你,我真的一點都不想要你,你糾纏我這麼久,讓我不得安生,我也沒法就這麼放了你,既然如此——」
「如果我喜歡的是邢星或者華栩栩那樣的女人,我早就愛上別人了。
………………
花灑里的水筆直的落在女人的頭髮,還有白皙的肌膚上。
白色的霧氣封閉了整個氤氳的空間。
熱水淋了二十分鐘左右,邢嫿關了花灑。
她扯了一條很大的毛巾,用力的擦著濕漉漉的頭髮,直到不再滴水,才轉身走到那面鏡子前,用毛巾大弧度的擦了擦,將水汽抹去。
鏡子里的女人赤一身裸一體。
白皙如凝脂的肌膚被溫熱的水染出了一層薄薄的緋紅,臉上也是。
她靜靜看著鏡子里的臉。
很美,而且美得很高級。
人格缺陷,靈魂殘缺,可是殘缺的美,遠比完整的平庸更具審美價值,獨一無二。
氤氳的薄霧沒有這麼快消散,裊裊的熱氣提供了晃神的背景,鏡子里的那張臉好像沒了表情,或許此刻她的確是沒有表情的,卻彷彿已經是另一個人。
纖細的手指輕輕觸摸著鏡子里的輪廓,「他跟你說話,你聽得到嗎?」
「你說不出哪裡好,甚至哪裡都不好,可還是佔到了最大的便宜——他不想愛你,可是沒法不愛你。」
「你願意再賭一次嗎?」
「還是,你已經睡著了,所以什麼都聽不到,也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
邢嫿洗完澡穿著白色的浴袍回卧室時,男人挺拔的身影佇立在落地窗前,指間煙霧淡淡,一看就知道在想什麼事情。
聽到動靜,才轉身看向她。
他下巴指了指被翻出來放在桌上的手機,「把條簡訊給郁浠白。」
她意外,「啊?」
霍司承言簡意賅,「問他的卡號。」
邢嫿想了想,還是依言走過去,拿起手機編輯簡訊,【小白,你的銀行卡號是多少呀?】
手機還沒放下簡訊就回了,【告訴霍司承我就願意讓他欠著。】
「……」
霍司承一直盯著她的動作,見她抿了下唇,長腿兩三步走了過去,直接把手機拿了過來,低頭看了眼屏幕的內容。
幾秒后,他淡淡的道,「你跟他說,我直接給他爹了,反正他花的都是他爹的錢。」
邢嫿,「……」
她握著手機,想了想還是道,「我明天……用微信給轉賬吧,用你之前給我的那張卡。」
「嗯,轉完就刪了。」
「……」
「轉二十萬,十萬傢具十萬保鏢雇傭費。」
「……」
邢嫿沒吱聲,心想還是轉十萬就行了,他花的錢她還了,保鏢雇傭費什麼的……未免太傷人家的心。
霍司承熄滅了煙,「睡覺,折騰了一晚。」
她站著沒動。
他回頭看著她,「我不跟你做。」
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放心的睡。
邢嫿走了過去,歪頭一笑,「你不怕我不同意嗎,你從來沒問過我的意見。」
男人坐在床上掀開了被子,「你同意又怎樣,不同意又怎麼樣?是如果同意能幫得了我,還是不同意能反抗得了我?」
邢嫿沒說話。
「既然都沒有,那就沒有意義。」
………………
因為大概三四點才睡,再加之邢嫿終究還是睡藍水灣的床比較習慣跟舒服,被男人圈在懷裡睡著過去后,她一覺無恙的睡到了早上十點,才悠悠轉醒。
睜眼看著天花板時,她有瞬間壓根想不起她昨天曾大費周章的搬出去,只是半夜又被接了回來,她有種錯覺,好似她一直都在這裡。
已經很久很久了。
看了眼外面的天氣,她邊打著呵欠邊昏昏然的想著,今天要不要去看看她自己的公寓長什麼樣,順便打掃打掃……就算現在不能搬過去,也為將來可能搬過去做準備。
掀開被子下了床,正撓著腦袋準備找鞋……主卧的門砰然被重重的踹開了了。
邢嫿猛然嚇了一大跳。
唐硯從外面大步走了進來,他穿了件黑色的大衣,整個人都好似刮出了冷酷的風,見她穿著條睡裙,非但沒尷尬,臉色反是冷到了極致,咬牙逐字蹦出,「惹出這麼大的事情,邢嫿,你竟然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