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 墨時琛,「謝謝的話,以身相許么?」
如果不是他剛救了他,如果不是他現在重傷在床沒法動手,聽這話沈愈非得上前踹這男人兩腳,事態雖然勉強穩住了,但死傷已經造成。
這對沈愈而言,是極重的心理負擔。
他忍著身體近乎撕扯的不適,冷淡的嘲道,「沒去掉半條命,沒法她索恩了,這對墨公子來說,也的確是件憾事。」
「憾么,的確是,」墨時琛唇上噙著淺淡的笑,他低低的道,「但我總會有辦法的。」
…………
等醫院的恐怖襲擊事件徹底被警察清理完畢,確認可以正常運行與進出后,已經是三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而在這幾個小時里,她既沒收到沈愈的消息,也沒收到墨時琛的消息,整個人焦慮得快要逼近癲狂的狀態了。
彼時溫寒燁早已經接到消息趕了過來守在一旁,雖然他也時不時的擰眉,但始終保持著沉靜的姿態,無形的安撫了溫薏。
警戒線一拉開,溫薏就不顧一切的沖了進去。
她打了無數次墨時琛的電話,可他不接,她打給沈愈,沈愈也不接。
她直奔沈愈的病房,雖然也知道經過這麼混亂的事件他可能已經不在那裡了,但病房的門一被她推開,聽到動靜的沈愈也同時抬起了頭。
溫薏鬆了一口氣,腦袋趴在門框上,整個人都癱軟了。
沈愈沒事的話,墨時琛應該也不會有事吧,他那樣一個人,也不應該讓自己出事的,尤其只是為了別人的話。
溫寒燁跟在溫薏的身後,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妹妹,抬腳走了過去,「你沒事?」
沈愈的視線越過溫寒燁,落到了溫薏的身上,淡淡緩緩的道,「出事的不是我。」
溫寒燁微詫的挑起了眉梢。
溫薏剎那間僵住了。
病房裡死寂了幾秒,還是溫寒燁問了出來,「墨時琛……出事了?」
沈愈的臉上沒什麼表情,「挨了一槍,現在應該還在手術室。」
溫薏的手腳都變得冰冷了,手指蜷縮收緊,指甲沒入掌心,一下就有了無比粘稠的觸感,恍了好一會兒的神她才反應過來,轉身就走了。
溫寒燁看了眼自己妹妹的身影,又看向病床上的沈愈,「我先去陪薏兒,待會兒過來。」
「嗯。」
…………
溫薏是問了護士,才知道手術室的方向。
短短几天里,這已經是她第二次面臨這樣的情況了,她過去的時候,墨時琛的保鏢在外面候著,見她過來,忙低頭喚道,「溫小姐。」
「他怎麼樣了?」
保鏢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頭,「子彈離心臟很近,正在全力搶救,我通知了康丁,康丁已經告訴二公子了……二公子已經聯繫了最好的醫生,馬上會到,溫小姐……您別太擔心了。」
溫薏腦袋都在轉,今天一整天這幾個小時她的神經不是緊繃就是在大起大落的狀態下,腳步都是虛浮的,「他為什麼會……中槍?」
「是我保護不力,溫小姐,很抱歉。」
事到如今,說什麼保護力不力有什麼意義,溫薏往後退了幾步,落坐在椅子上,然後慢慢的彎下腰,將臉埋入了自己的掌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薏兒,不會有事的,你別擔心了,」此時再多的安慰都是無力,溫寒燁又怎麼可能不懂,但語言再蒼白,總聊勝於無,「他命大的很,當初飛機失事都活下來了,這次也不會有事的。」
溫薏握著溫寒燁伸過來的手腕,腦袋靠了上去。
「哥。」
「在。」
「我很害怕。」
「他不會死的,你想一想,墨大公子是什麼樣的人,為他人做嫁衣這種事情,他死了得變成惡鬼。」
她聲音有一絲木,「如果他死了,我以後怎麼辦。」
太沉重了,這樣的債,真的太沉重太沉重,比他當初飛機失事都來得讓她絕望,即便是那時,她都曾忍不住翻來覆去的想,如果不是她跟他鬧脾氣,讓他追到蘭城去,他是不是根本不會搭上那班讓他失事的飛機?
她的身體里,彷彿每一寸都是冷的。
「不會,你要相信,他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
等墨時琛醒過來,已經是半天一夜又一天過去了,他睜開眼,外面天色還未暗去,但夕陽快要收近,天快黑了。
疼,撕心撕肺的巨疼,拉扯著他每一根神經,讓他連呼吸都帶出了抽氣聲。
活著么。
病房裡很靜。
墨時琛在這疼痛跟安靜中,無意中想起誰曾經說過的話,在這世上,他真是孤家寡人一個,如果死了,也許有看客惋惜,但真正傷心的,數來數去都寥寥無幾。
他的意識明明很模糊,同時卻又有種奇異的清明,讓他感覺到,這房間里還有第二個人的存在。
艱難的偏過頭,果然看到一顆趴在他手邊的頭顱。
她有黑色的發,看上去就很柔軟,於是他伸手過去,費力的摸了摸。
溫薏一下就驚醒了,驀然的坐直了身子。
四目相對。
她看著他虛弱得沒有血色的臉,跟漆黑卻蓄著笑意的眸。
她想開口,喉嚨乾澀得發堵,於是緩了緩,才道,「你醒了。」
「你在等我醒來嗎?」
溫薏沒說話,眼睛一閉一睜,眼淚就流出來了,她也沒擦,只是低下了頭。
他笑,聲音比從前低了許多也啞了許多,模糊得有種寵溺的錯覺,「我一醒來你就哭,有這麼不想看到我?」
「開心。」
「怕我死?」
「怕我真的要守活寡。」
他要真的死了,這份愧疚足夠壓她一輩子,再不想什麼嫁人的事情,有時恐懼,她怨他,也怨她自己。
他慢慢的伸出手,去捏她放在床邊的另一隻手,「不會的,我捨不得。」
她臉上雖然有淚水,但聲音還是清明的,只是較平時低了很多,「墨時琛,謝謝你。」
他挑起唇,雖臉色偏蒼白,但不影響那幾分不正經,「謝謝的話,以身相許么?」
溫薏看著他,抿唇道,「說好的無功可以受祿呢?你這是施恩必得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