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扔掉你的書包又怎樣
周小維的個子並不高，在同班男生之中，僅僅是中等，然而因為偏旁的身材，更加讓他顯得毫不出眾。“我知道自己並不英俊，外貌上和很多帥氣男生無法相比，根本不能從中得到任何優勢，借此吸引女孩的眼球。”微微泛黃的日記本上，周小維飛快的寫著，黑色的鋼筆留下一行行遒勁有力的字跡，筆走龍蛇。
“慕容小夏是一個對完美有著偏執追求的女孩，她喜歡優秀的男生，而我除了外表不優秀以外，連自己的能力也無法吸引她。她不喜歡對我微笑，所有的笑容都是為了心目中的皮卡因，而我很好奇，那個皮卡因究竟知不知道竟然還有一個女孩默默的喜歡著自己。我很心酸，麵對她對皮卡因毫不掩飾的表情和神態，我就覺得自己是一個愚蠢固執的人，不能靈活變通。身邊的燕孤鴻對我說，慕容小夏不是值得付出的女孩，而我依然對此猶豫不決。”深夜裏，冰冷的台燈燈光下，周小維緩緩合上筆記本，把派克鋼筆放在一旁。起身，拉上自己房間的窗簾，他的心情異常低落。
本來經過了三個月的身體訓練，周小維已經如願以償的達成了減肥的目標，得到了周圍同學的讚賞。本來他是應該為自己的努力所得欣喜的，然而他並沒有看到慕容小夏對自己的態度有丁點的轉變。依然是那麽冷漠，習慣了他的所有幫助和讚揚。
周小維曾經想要用持之以恒的行動證明給慕容小夏看，自己是真正願意無償守護在她身邊的人。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兩個人都已經在莫浦西林就讀了將近一學年，慕容小夏還是冷冰冰的讓他看不透。或者說自從那個丁香紛飛的季節，他第一次對她表明心意孩之後，她就根本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驕傲的天使看不到身邊的守護者，一味的緊緊盯住遙不可及的王子，以為自己就是應該站在其身邊的公主，殊不知，她僅是一個沒有自知之明的灰姑娘，即便是穿上了水晶鞋，也得不到王子的眷顧。
在慕容小夏和柳冰然校門事件之後，老師們對她的態度明顯發生了轉變，與以前耐心和善的態度相比，變得疏遠了很多，充滿了客套的冷漠。也許他們在了解那件事情之後，默默的改變了對慕容小夏曾經的看法。一個的行為就是證明她的內在存在，如果一個學生，在師長們的背後沒有合理的舉止，那麽就有點成了言行不一的嫌疑，虛偽這個詞或許有點誇大，卻依然適用。
慕容小夏口口聲聲說自己是被冤枉的，然而，她也不能否認自己一時的無禮，否則也不會造成今天的結果。柳冰然現在學生會的任職已經鄰近末尾，他幾乎完全將相關的工作都放手了。不像其他的學生，他不打算出國，也不打算參加最後的考試。出乎意料的，柳冰然選擇在畢業後去做真正喜歡的事情，和父親約定，先以一個平凡的身份度過自己的兩年時光——去西部支教，之後接手家族產業。
有人得知其中的真相後，不禁對他肅然起敬，以敬仰的眼神，敬佩的五體投地。而皮卡因就是其中之一，他對柳冰然的了解並不多，卻每一麵都令他印象深刻。作為下一任的學生會主席的候選人，皮卡因並不希望柳冰然過早的離開自己。可能是因為天生的自卑，皮卡因的內心並不是像外表那麽陽光，他更像是一個心理上沒有完全長大的孩子，總希望身邊可以有一個前輩知道自己，哪怕對方什麽都不做，也可以給予他安全感，而柳冰然就是這個人選。
“學長，你可不可以不離開學生會。”皮卡因坐在學生會辦公室的寫字台前，趴在上麵，非常認真的對對麵的柳冰然說道，“我覺得……”
“不要這樣嘛，皮卡因。”柳冰然大咧咧的將腳架在桌子上麵，雙手交疊在一起，當做枕頭，放在頭下，百無聊賴的望著天花板，一副玩世不恭的作風。“這是學校的規章製度，升入高三的學生是不能在繼續擔任主席的，再說一個學生會而已，難道你還是沒有信心管理好？”他的襯衫開到第三個扣子，椅背上校服外套和領帶隨意的搭在上麵。
“我……覺得自己的能力依然不夠。”皮卡因唯唯諾諾的搪塞，他將頭貼在桌上，掩飾心中的膽怯。“希望學長可以指導我。”一絲不亂的頭發和整齊的校服著裝與麵前的柳冰然形成鮮明對比。
“你要是再說出這樣的話，我直接把你開掉！”柳冰然猛然起身，似乎是對皮卡因缺乏底氣的話惱怒，挑起的眉梢帶著不可消釋的不滿，有那麽短暫的一瞬間，他似乎是感覺自己對眼前素來表現出色的學弟判斷失誤。“一個男孩子，能這樣對自己沒有信心麽！反正我現在還沒有辭職，依然可以把你從這裏開除！什麽學生會主席，我看你連一個合格的幹事都算不上。”
皮卡因見狀，立刻起身站起，在柳冰然的麵前，他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沒緣由的緊張，或許是這位優秀的學長氣質淩人，也可能僅僅是皮卡因自身的原因。“學長，我……不是對自己沒有信心，隻是想要做的更好，不想讓大家失望。”
“少來這一套！”柳冰然直來直去的性格容不得修飾語氣，他的火爆脾氣是莫浦西林人人皆知的，不要看他平日裏笑眯眯的，心平氣和的摸樣，一旦發起脾氣他可是得理不饒人，犀利的言辭真的可以做到讓對方百口莫辯的地步。要不然周曉曉就不會那麽為慕容小夏擔心了，這個男生如果對一件事情認真起來，就一定會得到一個說法。
“你不敢去嚐試，不敢做事，害怕犯錯，就是因為那一張可笑透頂的麵子吧！”柳冰然一語切中皮卡因的要害，怒不可遏的語氣毫無保留的向他砸下去，宣泄自己當初看走眼的失望。“你以為你是誰？即便是犯錯又有誰會在意你！皮卡因，比你優秀的人我這裏並不缺！要是你做不了這個主席就直說，我立刻另選他人，不要這麽唯唯諾諾的說一大推借口，我沒有興趣聽你的廢話！”
“對不起學長，我……”皮卡因知道學長的性格，至今回憶到自己以前看到的，柳冰然親自教訓失職的學生會成員的場景，他仍然心有餘悸。“我……”
“我什麽我？不要和我說對不起！”柳冰然怒氣衝衝的抓起椅背上的領帶，走到穿衣鏡前麵飛快的打領帶，“你知不道，我柳冰然生平最討厭的三個字就是對不起，這個世界上最輕薄的話就是對不起！”打領帶，扣紐扣，穿外套，柳冰然的眼神冷漠至極，做完必要的形象整理後，拿起書包，走到皮卡因的麵前，鄭重其事的說道，“今天我懶得和你計較，最後再問你一句話，給我一個答案，這個職位你是能做還是不能做？”
皮卡因從來沒有與柳冰然如此近距離的對視，排除身高的差距，他切身感覺到來對對方的巨大心理壓力，麵前咄咄逼人的眼神令他幾乎抬不起頭。緩緩的垂下頭，他思索片刻，終於鼓起勇氣，抬起頭來，麵容肅穆的說道，“學長，我要接受這個職位。”
“希望到時候我不會再聽到你說對不起三個字！”拋下這句話，柳冰然留給皮卡因一個冷漠的背影，摔門而去。獨自站在辦公室裏麵的皮卡因頹然坐下，表情失落。也隻有在柳冰然的麵前，他才是真正的自己，外表的陽光和能力不過都是掩飾，是用來裝飾自己的飾品，而不是真正心中所想。素來在商場上左右逢源的父親一直都想讓他鍛煉自身的管理能力，而不是一個書呆子。正是為了滿足父母的願望，皮卡因總是在做違背內心的事情。
皮卡因羨慕柳冰然，發自心底的羨慕他的敢愛敢恨，直來直去，而自己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這一點。於是在聽完學長的一番頗為淩厲的教訓過後，他漸漸開始重新審視自身現狀，也許方才那一秒真的應該拒絕，或許到現在依然為時不晚。
“你？”在行政樓的三樓走廊裏，剛從學生會辦公室出門的柳冰然詫異的看到慕容小夏迎麵走來，“來這裏做什麽？”他好奇的停下腳步，詢問道。方才對皮卡因發火實在是破壞了一下午的興致，而慕容小夏的出現，正好可以讓他緩解一下心情。帶著幾分戲謔的表情，他伸手攔住她的去路。
“學長，我要給皮卡因送一本英文小說，他讓我幫忙從圖書館借的，正好有時間就給他送過去。”慕容小夏的表情畢恭畢敬，很是嚴肅，儼然不敢得罪柳冰然的表現。
見狀，柳冰然冷冷一笑，繼續說道，“書呢？給我先看一眼唄，要是好看，我哪一天也看一看。”沒想到慕容小夏和皮卡因竟然還有聯係，柳冰然有些不悅，對麵前小女孩的印象依然局限於那天清晨，“畢竟是大小姐親自送來的。”
“學長，請你不要這麽諷刺人好不好！”慕容小夏一臉委屈，終於按捺不住，直接反擊，仰起頭來，憤憤不平的看著佯作玩世不恭表情的柳冰然，“我是得罪過你，是我的錯，但那已經過去了！”
“生氣了？”柳冰然微微一笑，搖搖頭。雙手插兜，隨便靠在走廊的落地窗欄杆上，輕蔑的看著慕容小夏，“不容易啊，竟然親口承認自己的錯誤了，可惜嘍，我腿上的傷口已經好了，用不到你再提醒我了。”
“為什麽還是和我過意不去。”慕容小夏雙眼頓時怒火燃燒，雖然在竭力維持情緒，脫口而出的語氣卻不知不覺的強勢起來。“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麽久了，我也受到了學校的處分，你還要怎麽樣！難道一個罪犯出獄之後還是有罪麽？他已經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難道世人還要認為他罪不可恕麽！曾經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還會有誰耿耿於懷！”
“是麽？”柳冰然不置可否的反問，越發覺得眼前的慕容小夏討人厭，“你這麽說的意思就是我小肚雞腸，容不得你嘍。不過實話告訴你，那個處分並不是我告訴教導處的，至於究竟是誰，我不知道。你不要隨便怪罪於我。”
“不是你還會有誰！”慕容小夏的性子霎時上來了，她不相信麵前笑嘻嘻的柳冰然說的是真話，明明就是他懷恨在心，才將自己違背校規的行為報告給教導處，輕易破壞了老師們對她的好印象。
“我何必騙你，懶得和你說。”柳冰然無可奈何的聳肩，做了一個無所謂的表情，準備離開。“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離皮卡因遠一點，你這樣品行的女生沒有資格接近他。”
“你在說什麽！”慕容小夏隻覺得今天是有生以來最沒有尊嚴的一天，竟然如此明顯的被人羞辱，霎時又氣又恨。骨子裏麵好強的性格根本不能讓她心甘情願的忍氣吞聲，雖然明明知道柳冰然是不能得罪的，然而想著已經撕破了臉，又何必在互相掩飾。一把拉住柳冰然的書包，慕容小夏惱火的質問，“今天你把話清楚，我的品行怎麽就差勁到讓你百般看不順眼！”
詫異的柳冰然完全沒料到慕容小夏會有此舉，他毫無防備的看著自己的書包被慕容小夏狠狠的丟到遠處，在恬靜的眉眼中，不可抑製的憤怒一閃而過。
“慕容小夏，我今天不想和你計較，現在，我給你一個建議，把我的書包撿起來，還給我，今天這件事情我就當做沒發生。”右手下意識的握拳，柳冰然竭力緩和情緒，眉頭緊蹙，儼然在控製自己不失態。
“我要解釋！”慕容小夏不依不饒，她指著走廊大理石地麵上的書包，失聲大喊，情緒已然失控。雖然偶爾的人性並不影響慕容小夏的整體，但在莫浦西林行政樓裏這樣放肆的叫喊，恐怕還是沒有任何一個學生願意去做，畢竟太不明智。“扔掉你的書包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