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隻覺得心寒了

  葬禮舉行得很簡單，遺體告別式的時候，一身黑衣的羅文斌和唐婉婉一起出現了。


  羅文斌手裏撐著一把黑傘，一步步踩著瓢潑的大雨走到我麵前，低頭看著傷心欲絕的我，聲音微啞地開口，“小雨，我來接你了……”


  一看見他，我所有壓抑的恨意如同迅速滋長的蔓滕，趁著他伸手要來碰我的時候，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子起身對著羅文斌撲了過去，抓住他伸過來的手臂狠狠一咬。


  鮮血的味道很快在我嘴裏擴散，羅文斌眸色深了深，卻還是沒有放開我，甚至沒有收回手，而是強忍著疼痛，伸出另一隻手想要撫摸我充斥著恨意的臉。


  啪！

  我一下子推開了他，揚起手，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臉上。


  這一巴掌打得他整個人一下站不穩，連連往後退了幾步，變得消瘦的俊臉上出現了五根鮮紅的指印。


  “何小雨，你幹什麽？！”唐婉婉扶著羅文斌，瞪著眼朝我大吼。


  羅文斌伸手攔住了她，黑眸沉沉地盯著我，目光裏的沉痛看得我的心猛地一酸，原本以為流幹的眼淚又差點控製不住流下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和他就走到這種地步了？

  嘴上說著愛我，卻害死了我最親的人，他對我究竟是愛？還是利用？報複？我真的，都已經分不清楚了。


  “就算你爸爸是因為我爸爸出事的，可要不是你爸爸疲勞駕駛，他們又怎麽會出車禍，他可是我的爸爸，我親爸爸……你怎麽可以這樣……”


  羅文斌聞言狹長的眸子閃爍著一抹沉重的痛楚，苦笑地凝視著我，“對在項鏈裏裝攝像頭這件事，我道歉，我隻是想揭發真相，我還事先為他申請了在醫院治病監釋，從沒想過真的逼死他，對於他的去世，我也很意外，但是小雨，你真的以為我做這麽多隻是為了報仇嗎？要不是因為他逼你離開我，我又怎麽會對他下手？”


  我渾身一震，“你，你說什麽？”


  “你會離開我，都是他逼的，不止如此，唐婉婉告訴我，他不止一次拿錢到我家羞辱我的家人，要求我們離婚，我愛你，上一代的恩怨我想過要為你放下，是他一次又一次來拆散我們，是他逼我的！”


  “你到底要我怎麽做？”羅文斌直直地盯著我，眼裏的痛苦，絲毫不比我少一分，“這些天我沒有一天不是活在對你的愧疚之中，何小雨，在你的家人和我之間，你能不能公平一點，他做的那些事我哪一點冤枉他了，你有沒有想過，他就算死了，也是罪有應得，而我們結婚那麽久，連孩子都有過了，你不能那麽自私自利。”


  我傻傻地看著他，陌生得厲害。


  他的話都是對的，我無從反抗，但就因為他覺得我們是被拆散的，所以他可以去害我爸爸，那可是我最親的人。


  我震驚地看著他，眼淚突然控製不住，掉得洶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每一句話，就為了這樣的理由……


  羅文斌突然猛地抱住了我，下頜抵在我的肩上，帶著濃烈的酒氣，手臂死死地錮在我腰間不肯鬆手，“你說過你愛我的，除了我，我不許你再愛上別人，你回來好不好……”


  若是以前我聽到他對我說這樣的話，我一定會感動到流眼淚，但現在，我隻覺得心寒了。


  我的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掙開他的懷抱，“對，我就是這麽自私自利的一個人，我隻是想我的家人好好活著而已，可現在，我爸爸已經死了，何氏也倒了，你滿意了嗎？高興了嗎？”


  我幾乎是撕心裂肺地大聲嘶吼，無止無盡的哀痛感從身上蔓延開來，臉上的淚痕未開，此刻麵如死灰地看著他，我聽見冷漠如冰的聲音從自己喉嚨裏擠出來，“我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恨一個人過，羅文斌，拜你所賜。”


  這些話聽進羅文斌耳裏，他身形微微一晃，見我轉身要走，下意識衝上來拉我，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擋在他麵前，趙燁伸手將我護在了他身後，臉色從容而帶著警告地看向羅文斌，“羅文斌，不要欺人太甚，從今天開始，我以小雨男朋友的身份警告你，你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麵前，你對她的傷害已經夠多了！”


  羅文斌的身體猛地一顫，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腳步往後踉蹌了兩步，手裏的雨傘一滑，整個人站在雨幕下，全身都淋透了。


  很久，看到我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他削薄的唇角微微彎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即使到現在，我也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就算你恨我，我也不會成全你們的。”他轉身，步伐沉重的離開。


  我看著他決然離去的背影，心中越發絕望，心口忽然一陣劇痛，我捂著胸口突然笑了起來，眼淚在臉上肆虐地掉。


  哪怕直到最後，他對我依舊沒有作為一個丈夫該有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