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章 無邪歸來
他又急又氣,怒火攻心之下,竟不曉得該從何說起?到最後,只能化為一句:「可查出是什麼人所為?」
唐墨當然曉得,然這樣的話如何能說給白霄聽?她皺皺眉頭:「事發突然,大公主只想趕緊將人員全部轉移,暫未查清是誰所做?」
白霄捏緊了拳頭,他知道目前不太可能馬上將那些人的底細給揪出來,但其心裡仍是擔心不已!
能潛入到無閑雅居刺殺,那群人的本事可不小呢!自從經歷了上次不雲山的事情,晉皇對眾人的安全看的極為重要,這次雖然是小孩子們修身養息,但他仍是派了不少的人跟著,怎麼還會出現這麼嚴重的問題?
看著女兒陷入昏迷,他緊皺眉頭:「確定天機公子給的葯沒有問題么?」
唐墨咬咬牙:「他那樣信誓旦旦,應當是沒有問題!」說完這句話,她自己心裡也有些不確定,「侯爺,您先留在這裡,我……我去請個人過來!他醫術高明嘴.巴又緊,我敢以性命擔保他不會泄密!」
白霄點頭:「好,你快去!」
唐墨立刻應聲走了出去。
白霄折回房間,摸了摸女兒滾燙的小臉,觸手竟是一片火.辣辣般的驚心!見她燒的如此難受,他主動伸手取過床前的帕子替白無杳敷額頭。
「侯爺,讓奴婢來吧!」櫻桃走上前來。
白霄擺擺手:「我親自來吧!」語氣很是正式。
櫻桃眼圈一紅,不再阻攔,立刻乖覺退下了。
白霄將帕子浸入水裡,仔細地浸軟以後,他取出擰乾,小心的放在了白無杳的額頭上。
「無杳,無杳?」他放輕語氣,很怕自己因聲音太重而將女兒吵醒:「無杳,能聽到爹爹在喊你么?」
發燒的人最怕失去意識,白霄親自經歷過,故而現在還是曉得該如何處理。
白無杳一直身體極好,今年來遇到了這麼多的事情,身子骨越發的糟糕了起來!加之上回的傷還沒有好,他很怕無杳會落下病根。
「無杳……」近距離的看著自己的女兒,那樣的脆弱和稚嫩,明明模樣已漸漸長開,然在他心裡,到底還是自己的女兒啊!
他深吸一口氣,替白無杳好好擦拭著燒的通紅的小臉。
若不是她的氣息越發微弱,看著她靜靜睡去也是一種美好。可惜,白無杳的臉越燒越紅,足有一种放在碳上火烤的趨勢。
白霄心裡正著急,忽聽秦嬤嬤道:「葯來了葯來了!」
他下意識的回過頭:「快拿來!」
秦嬤嬤小心翼翼地捧著葯,走到床前驟然一頓:「侯爺,這葯……」
她沒有說完,然白霄已經明白過來。無杳受傷如此之重,天機公子雖然開了藥方,但他的醫術未名,亂吃藥的結果恐怕比不吃藥還要厲害。
白霄亦是躊躇不已,他很想趕緊給白無杳喝葯,卻同樣害怕副作用及其後果。
櫻桃咬咬牙:「侯爺,天機公子師從玄光大師,玄光大師又同清雲大師是好朋友,想來他應當是學過些醫術的!既然他肯定地給了藥方,不如一試?」
「可是……」白霄猶豫不決。
櫻桃大膽道:「再壞的情況也不會壞過現在啊!您看看大小姐燒的樣子,要是救治的不及時……」
「別說了!來,扶無杳起來,我親自給她喂!」
櫻桃擦了擦淚,迅速爬起坐到床邊,將白無杳小心地扶起。秦嬤嬤拿起一張乾淨地毛巾墊在她的下顎,白霄端著碗吹了吹葯,小心地喂進女兒的嘴裡。
那一勺勺藥像是帶著眾人無盡的希望,他們眼睜睜地盯緊,生怕錯過了一絲絲細節!
黑褐色的葯汁滾蛇般流入白無杳的口中,似乎覺得有些苦,舌.頭抵觸著湯匙要讓它出去。
白霄十分著急,邊喂邊哄道:「無杳,聽爹爹的話,把葯吃進去!」
「難受……」白無杳低低嚶嚀了一聲。
這一聲呼喚直接疼進了白霄的骨子裡,他再度勸道:「無杳乖,吃了葯就不難受了!爹爹……爹爹很擔心你,乖乖吃藥好么?」
爹爹?白無杳昏昏沉沉的,只覺得那樣的話異常的舒心。爹爹好像……在關心自己?不管怎麼講,他的話充滿了誘.惑力,那股溫暖和體貼是她以前從未感受過的。
聽著這樣的話,白無杳終於鬆了嘴,緩緩將葯給吞了下去。
這一自主的吞咽舉動幾乎讓在場所有人落淚,櫻桃激動道:「太好了!大小姐還能吞葯!」
只要能自己喝葯,總算不是昏迷的太厲害。
好不容易喂完了葯,白霄替她擦了擦唇角的葯汁,讓兩人小心地將白無杳放躺下去。
櫻桃勤快地換著帕子,感受到她的溫度一點點下來,鬆了口氣:「還好還好,退燒了!」
外頭有人稟報:「侯爺,小墨帶著人回來了!」
這種時候還要稟報?白霄皺皺眉頭覺得古怪,站起身來走了出去:「讓人進來!」
「是!」
瀟湘閣的門打開,唐墨帶著一個白衣黑髮俊雅無雙的男子走了進來。
白霄立刻明白剛剛那人為何要特意稟告一聲了,身為白無杳的丫鬟,她居然會帶一個男子進入大小姐的閨房?即便是醫者,也不該如此決斷吧?
心裡雖然生氣,到底還是無杳的身子重要些,白霄對著門外其他人道:「你們都先下去!今日的事情,誰要敢往外說一個字,那就是不要自己的腦袋了!」
話說的極其嚴肅,眾人聽的心驚不已,連忙跪下磕頭:「是!」
進了房間,白霄又道:「秦嬤嬤,櫻桃,你們兩也先下去!」
兩人不解何意,仍是乖覺答應:「是!奴婢這就退下!」
待兩人走出去把門關好以後,他才轉過身來看向唐墨:「小墨,你請的這人是誰?」
唐墨道:「他叫無邪!」
「你可知這裡是大小姐的閨房?」
「小墨知道!不過醫者仁心!」她咬咬唇,「無邪……是唐世子身邊的人!」
一句話,擲地有聲。
白霄從沒想過她居然會請來唐世子身邊的人?這是什麼意思?
不過,能如此公開,他也不算意外!唐青梵對女兒的心思再清楚不過了,他這次沒上無閑雅居,反而大張旗鼓的去了雲城,恐怕是有什麼事情要辦?現在唐世子沒回來,無杳卻重傷……難不成?白霄的心裡浮起了一個強烈的想法——女兒受傷又同唐青梵有關?
一想到有這樣的可能性,白霄整個人都有些氣炸了!上回是為了唐世子擋箭,這回又是為了他?
還有,就算小墨身為白無杳的侍女,曾多次與唐青梵接觸,她也不可能會如此快的請來唐世子身邊的得力幹將啊!
還對無邪的醫術那麼的肯定……她憑什麼敢那樣的相信無邪呢?除非,兩人一早就認識!
回想起小墨進府的時間和緣故,白霄總算恍然大悟脫口而出:「你也是唐青梵的人?」
唐墨並不否認,這件事情白霄遲早會知道的,越晚知道越不好。索性點了點頭:「是!我奉世子的命令,留在大小姐的身邊保護她!」
「奉他的命令?」白霄一聽便怒上心頭,「無杳還是不要有你們保護的好!以前她沒遇上唐世子,不也安靜的過了十幾年么?怎麼一遇上他,中箭重傷一樣不落?!」
因為心裡有氣,他說的極為不客氣。
唐墨自認白霄說的有理,可不是么,但凡沾染上唐世子的人,有誰能夠平順的過完這一生?可是,白無杳和唐青梵乃是兩廂情願,誰又能拖著住他們的心思和想法?只是這回無閑雅居的事情有太多勢力參雜在一起,不是單一方面的問題。
她解釋不清,只能垂著頭接受白霄的怒斥:「是我沒有保護好大小姐!」
無邪有些聽不下去了:「你沒保護好?你的肋骨都斷了一根!要不是天機勉強給你接上了,你現在還能生龍活虎的站在這裡?定國侯大人,不是我偏幫唐墨,山上的事情您並沒有親自參與,如何曉得當時的境況如何?畢竟,除卻大公主二公主,其他的人多有損傷,連侍衛都死了不少,可見戰況慘烈!侯爺若是真想發怒,也該好好想想其中的道理!原本……白小姐不必傷這麼嚴重的!她究竟為何而傷,您心裡應該有個數!」
為何而傷?自然是為了那個合.歡散!但聽唐墨的描述后,他哪裡能判定合.歡散究竟是誰下的?三皇子?鳳兒?藺思?皆有可能!然三皇子被藺思扎傷,侍衛找到他時三皇子還赤身裸.體地躺在屋子裡昏迷不醒。鳳兒已死無法對峙!至於藺思,她為了無杳作出了那麼大的犧牲,說句私心裡的話,怎麼會是她呢?
不過,無邪的話的確給自己提了個醒——難不成三皇子真想藉此機會佔了無杳的便宜不成?
他恨得牙痒痒。
「他們不是什麼好人,你們也未必!」白霄胸口脹痛,「你們是多久出現在我女兒身邊的?你們又是為了什麼而來?雖說唐世子的確喜歡無杳不假,我又要如何相信他的誠意?」
無邪道:「這些事情,自有世子會向定國侯親自解釋!如今白小姐的情況不太好,我想還是想讓我來給白小姐診治一番,如何?」
白霄捏著一雙拳頭,真恨不得狂揍面前兩人一頓!但他死死地忍住心中的暴躁,理智一直告訴自己眼下不宜輕舉妄動!無論怎麼說,還是無杳的命更重要一些!
他剛要回話,躺在病榻上的白無杳突然低低喃了一聲:「青梵……」
聲音極小像是蚊子輕鳴,然屋子裡那般安靜,三人還是齊齊地聽了個清楚。
無邪和唐墨的臉上皆有著愧疚之色,至於白霄則是驀然一頓。他在心裡悠悠嘆了口氣:「無杳啊無杳,你怎麼這麼傻?即便是纏.綿病榻依然惦記著唐世子?」
白霄生出了一股奇異的感覺,像是醋了?又像是被她這份真心給感動!曾幾何時,他的安然也是這樣一心一意的對待自己,即便病的高燒不退,亦然低喃著自己的名字!每一聲都像是杜鵑啼血,攪的人心腸俱碎。
回憶起亡妻,白霄的鼻頭一酸。他嘆了口氣:「也罷,你們便好好給無杳看看吧!既然是他身邊的人,總不會是無能之輩!無杳她受的苦不少,別讓她再難受!」
半是叮囑半是心疼的說完后,他退出內室:「我去外室等你們的消息!」
說完后,他拖著步子,挪開沉重的身軀,一步一步地走出門去。
白霄離開后,唐墨趕緊道:「快給大小姐診治一番!」
無邪點頭,並不啰嗦,即刻走到床榻上,細心地給白無杳把脈。
唐墨靠在床頭,臉色有些發虛。
無邪一邊把脈,一邊提醒道:「得虧你身子硬朗,從麒麟軍里怕摸滾打著出來的,否則斷一根肋骨后還敢這麼折騰,還用輕功來找我?真是不怕死的典範!」
唐墨苦笑一聲:「我惦記著大小姐,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無邪冷哼一聲:「你就可勁折騰吧!一點都不愛惜自己!」
「我知道!」
無邪疑惑道:「說起來,天機公子居然會接骨,還是接肋骨這種技術活……實在有些奇怪!」
唐墨不以為意:「他久病成醫,沒什麼值得驚訝的!」
無邪一想也是:「不錯!天機的腿斷了兩年,他的肌肉萎縮起來恐怕極為厲害!再加上我聽聞天機公子絲毫不察冷暖四季,恐怕連帶著經脈都出了問題!你想,一個毫無知覺的人,即便是坐在輪椅上,磕磕碰碰的,難免連摔倒了哪裡都未可知!」
他頓了頓,老成道:「上次我無意間瞧見席塵抱他的手法有些過於輕柔了些,彷彿在抱一個瓷娃娃一般!我猜天機公子的身子一定不好,指不定兩年來為了腿還折騰過不少事情!他師從玄光,從沒學過醫術,如今接骨也會了,藥方也能開。看來這兩年他自己的骨頭恐怕是斷過許多次的!」
「斷過許多次?」唐墨驚呼出聲。
與此同時,她的胸膛驀然一抽,竟是一股劇烈的疼痛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