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實話實說
「這京城大學出來的大才子就是厲害呀，幹什麼都會，樣樣都行呀。」方縣長用公筷給李文夾一些青菜，起身放在他的餐碟里，笑道，「小段，李主任可是清華研究生，今後你可要多請教才行。」
李文趕緊的先點頭感謝，心想這方縣長觀察的還真仔細，竟然發現了自己晚上不吃肉，同時也明白這話題也要開始轉了。
段玉玲很好的接過了方縣長布置的任務，說道，「那我可一定要學習請教才行，首先問李主任對我們蒙陽縣的印象如何？」
李文先瞄了眼袁朝，他輕微地點了下頭，示意他放開了說，今晚的問題都有他來回答。
李文點點道，板著臉毫不客氣地說道，「先說外貌，蒙陽給我的印象就是貧窮與落後，這一路上看到最多的是露著寬寬石頭縫的茅草屋。
進到縣城不寬的馬路上都很難看到車，摩托車也少見，幾乎滿眼都是穿著單色衣服騎著自行車的人群，在這一點上蒙陽縣在全市都是最落後的。」
李文話落，整個房間都變得鴉雀無聲，就連虛心請教的段玉玲也表情詫異的呆了，這話說的也太重太不給留情面了。
方縣長歪頭看向了袁朝，袁朝身體輕輕後仰，面無表情的抱著膀子不言不語。
方縣長只好乾咳一聲說道，「在城建上我承認我們做的不夠好，在這一點上我們會積極改進，李主任有什麼好的建議可要提出來，不能吝嗇。」
一旁的體改委卞主任哈哈笑著打圓場道，「這一點縣裡也早就看到了，也都在積極地想著辦法。」
其他人也都附和，並一再的說縣裡的無奈，企業困難、財政緊張，先推脫責任后又點著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道理。
李文表情換得神速，看著大家誠惶誠恐地說，「不……不，我沒別的什麼意思……」眼睛看向方縣長，又轉向袁朝，袁朝也有點出乎意料，但還是點頭示意李文繼續說就是了，袁朝就是要先從自己的家鄉政府開刀，也是首先造福家鄉人民的意思。
段玉玲趕忙起身檢討道，「各位領導，都是我的錯，我這問題不該問，畢竟李主任是剛剛工作，很多都不了解。
我們縣在市裡是屬於最落後的，但在全國也是不錯的，縣裡一年的財政收入也有上億元，只是都用在了民生上忽略了城建問題。」
這話已經不是檢討而是批評了，李文雖然很不願意為這些事情爭執，心裡更是有了賺一百萬的小目標，但身在位不由己，自己還是袁朝手裡的尖刀，在沒有協助他掌控全局之前還不能離開。
李文反駁道，「全國人口過兩百萬的縣也沒幾個吧？過億的財政收入也是包括了縣屬企業上交的利潤，就比如在座的曹廠長和郭礦長就貢獻了一半以上。」
袁朝聽到此處，眼神突地一亮，開口說道，「李文，明天你就去縣電廠和蒙陽鐵礦看看吧，如果時間充裕就再去罐頭廠看看。」
袁朝這話是對李文的支持也是對他們的警告，電廠和蒙陽鐵礦是縣屬企業，歸縣裡管轄，一般情況下局裡只是監督他們並不會插手具體工作。
但這只是一般情況下，要是在不一般的情況下，局裡就有絕對的權利管轄管理他們，更甚之有權可以直接罷免並任命新的一把手。
如果李文的話說的重了，那麼袁朝的話就是要了命了，就連牛氣哄哄，自認為給縣裡為市裡做出巨大貢獻的蒙陽鐵礦郭礦長也噤若寒蟬，再看李文的時候眼裡已經有了深深的忌憚。
「袁局長、李主任，如果這裡面有問題的話，我是要負主要的責R縣體改辦卞主任起身說道，「我是縣體制改革委員會的主R縣裡經濟發展沒活力，這個過，我來背！」
別人怕貿易工業局但縣體改辦卞主任不怕，他的直屬上級是市體改委，還是貿易工業局的上級領導，局裡一切的改革規劃建設都要符合他們的規定才行。
袁朝皺眉，以前局裡有很多的規劃改革方案都是被他們給否了的，對局裡來說他們是個極大地制約，最不喜歡的人。
卞主任嘴角微微上翹，端起酒杯笑道，「為此，我連干三杯！」
李文拿著酒杯起身來到他的身邊，從他手裡拿過五糧液酒瓶，說道，「那我要陪著才行，這麼好的酒平時可是從沒喝過。」
這時期國人心中最好的酒不是茅台而是五糧液，五糧液是大哥，茅台只是小弟而已。
李文毫不含糊，陪著他一連幹了三杯，說道，「難怪我們的魏局長都喝大了還喊著晚上要喝五糧液，原來這酒是真的好喝。」
「好酒量，好酒量。」其他人迎合，說的是有氣無力，李文這話里話外的都沒有留一點的情面。
李文回到座位上坐好，說道，「如今風向變了，市長主抓經濟問題，以前有的那些掣肘已經不存在了。」
「好了，酒桌上就不談工作了。」袁朝擺擺手，沉著臉說道，李文找回了面子，點到就應該止了，相信他們也都心中有數，這一次局裡是要來真格的了。
卞主任嘲諷道，「李主任剛才的話說武斷了，哪來的變風向，頂風可是危險的！」
卞主任沒有結束話題的意思，因為他不這麼認為，這個社會到底是姓社還是姓資都還沒定論呢。
這一次在全國爆發的「運動」就是給所有人提了個醒，市裡如此這般大張旗鼓發展經濟並不一定是好事。
李文心態成熟，但並不是就沒有了年輕氣盛，哈哈一笑說道，「敢不敢打個賭，敢！我就證明給你看！」
「行了，吃點菜，少喝酒吧。」袁朝出言打斷李文和他的賭約，心想李文還是太年輕，太冒失了，這樣的話實在是太狂妄，必須看緊著他一點才行。
「我是實話實話，看不清的人都該退出這個舞台，人民的利益才是高於一切的。」李文這話不是賭氣，而是他決心要干點什麼，以前他一直都在猶豫，但現在他下定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