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破曉日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至少伊凡是察覺不到現在是極夜來臨后的多少個小時了。
揉了揉有些發酸的太陽穴，他將整理好的《思想教育》合上，滿意的點點頭。
這是他準備在卡特的教學工作順利開展起來之後再加到學校的必修課了裡面的課程。
目的是為了讓現在的小孩樹立一個不受他人影響的獨立思考能力，這也是他準備在思想上開始糾正教會但對於這個時代的影響的第一步。
抿了口涼透的熱水，伊凡起身將蓋在腿上的大衣披到了趴在一邊睡得正香的薇兒身上。
極夜來臨之後，這丫頭也顯現出了她極度無聊的一面，整天不是賴在伊凡身邊，就是躲在辦公室裡面找一些路易斯收集來的這個時代的遊記自傳來讀。
被黑暗吞沒后的這段時間以來，除開之前的魔獸問題，邊荒鎮也還算平靜。
按照血刃的說法，凜冬持續的時間越久，要塞受到魔獸襲擊的概率就越大。
趁著現在只是初期，伊凡還能將手上的工作想辦法推展一下，順便再讓路易斯找人去暗月要塞的亨特家族處再購買一批糧食過來。
從窗檯處往外面看去，如何宵禁一般的場面也是讓伊凡的想法受到了不少的阻礙，當務之急或許是應該減輕領民們對於極夜的恐懼感。
該怎麼做呢？
看向城堡門口空地上那些正在集結的城堡官員與民兵們，伊凡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
「都快點，殿下可是再三強調了這次任務的重要性。」
看著眼前被火把照耀著如同白晝的場景，路易斯抖了抖身上正在凝結的水珠，滿臉嚴肅的吼道。
在伊凡剛開始為了治理要塞發號施令的時候，老人本來還存在著一絲顧慮，擔心王子的命令會讓這個地方雪上加霜，可現在不但是保證了要塞的安全，領地的糧食與金幣都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多。
老人在不知不覺間對伊凡的信任也逐漸到達了一個新的地步。
「大人，」有官員上前行禮，眼角間還掛著困意，似乎是被一個命令強行從床上給拖起來的樣子：「人員已經集結完畢了。」
「那火炬跟糧食都準備好了嗎？」路易斯清點著這次任務所需的物資。
「也都準備好了。」
「那行，全部推到要塞中心的圓形廣場上，」路易斯點點頭，將揣在懷裡的手放了出來：「讓人去敲鐘，務必讓最多的領民參加這次行動。」
「是的大人。」
官員領命退下。 ……
「鐺……鐺.……鐺.……」
黑暗中的邊荒鎮上忽然響起了鐘聲，連綿不斷，這是以往在凜冬到來時才會出現的儀式，目的是向上天祈禱，也是在提醒各位領民。
在極夜中響起這還是頭一次。
接著要塞里各處的街道上都有民兵手持火把大聲吆喝著：「殿下分發糧食了，每戶限領一次，只要是出現在廣場上的人都有份。」
一戶戶的火光逐漸亮了起來，從窗戶口透出來，連著陰暗的街道都被這些火光給照耀得清晰了起來。
從剛開始的無人問津也逐漸演變成了家家戶戶都站立著一個伸長脖子到處張望的身影，相互的目光對視間，還存在絲絲疑問。
殿下又在搞什麼花樣了？居然在極夜的時候發動這麼大規模的聚會，天哪，難道他不害怕黑暗中潛藏的那些恐怖嗎？
可一想到去的人可以領導一份糧食，有的人在咬牙思索后，跺了跺腳，走上了街道，往廣場的地方快步挪去。
有人開頭，自然就有人跟隨，不一會，街道上行人絡繹不絕，彷彿是恢復了以往的熱鬧。 ……
等伊凡坐到廣場對面的高台上時，下面的圓形廣場里已經黑壓壓站了一片，廣場中心是一個巨大的火炬，光芒足以照亮整個廣場。
這是伊凡讓人特製的照明工具，以後就放在這裡了，還安排了人手反覆添加燃料，盡量讓其在極夜的時候保持燃燒。
圓形廣場上人頭滾動，離火炬近的人還忍不住鬆了松領口，從身邊傳來的高溫竟是讓人在凜冬的天氣下還感覺燥熱難忍。
「我的領民們，」看著台下眾人一臉疑惑的樣子，伊凡清了清嗓子后大聲說道：「今天召集大家過來，是要宣布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不能等極夜過去了再宣布啊，在聽到伊凡開口說話后，縱使大家心裡都還存有一絲疑惑，但此刻都安靜下來，老老實實的聆聽領主大人的演講。
「相信大家都看到了廣場中心的這個火炬了，」伊凡指了指前方，眾人也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這是我計劃中的第一步，我將它稱之為永晝之光。」
「換句話說，以後不管是極夜還是普通的夜晚，它都會一直為我們要塞帶來光明，但這遠遠不夠，」伊凡頓了頓，神情忽然也變得有些激動：「我需要你們每個人的配合。」
「相信在場有不少人都知道了不久前發生的事情，一群狼獸企圖襲擊我們的要塞。」
話音剛落，場上頓時響起了一陣陣倒吸冷氣的聲音，眾人臉上的神色也開始變得有些后怕，擔憂。
「但他們卻被我們全新修復的城牆給阻擋在了外面，」伊凡繼續說道：「說起這個，我並不是想要宣揚我的功績，只是單純的想要你們知道，魔獸並非不可戰勝。」
說完他招了招手，事先就得到招呼的血刃也是在深呼吸之後背著長弓站了出來。
伊凡指著血刃說道：「他叫血刃，是我新組建的守護者隊伍的隊長，就在不久前，他用背上的長弓射死了一隻狼獸。」
在這麼多人面前被殿下當作榜樣誇獎，血刃只覺得一股熱血衝上眉間，連緊握的拳頭都在激動間顫抖了起來。
「.……普通人怎麼可能殺死魔獸……」
有人在疑惑間驚呼出聲來。
「是真的，當時我隔壁的巴倫就是這夥人的其中一個，聽說那群魔獸在衝擊了城牆無果之後才選擇撤退的。」
事前安插到人群中的托此刻產生了作用。
「說不定我們以後都不用再整天擔心魔獸的襲擊了.……」
人群議論紛紛，伊凡也是樂見其成，就是要讓他們在托的帶領下不知覺的對自己這個領主產生莫大的信心，那麼接下來說的話才更容易被他們接受。
「好了，」眼看氛圍被烘托得差不多了，伊凡也是大聲說道：「既然魔獸可以戰勝，那麼極夜呢？」
他掃視一圈：「以往的邊荒鎮苦於極夜的籠罩，無論是生產還是大家的生活都受到了不小的影響，整個冬天，我們的日子彷彿是停止了下來，除了躲在家裡祈禱極夜過去什麼都不敢做，這樣的日子你們受夠了嗎？」
「早就受夠了，求領主大人帶領我們戰勝極夜。」
托選擇回應的時機很好，場面上頓時響起了熱鬧紛紛的響應聲，眾人的臉上掛著對於極夜的憎惡以及害怕。
很好，似乎比想象中的還要順利，伊凡覺得自己低估了這些領民對於極夜現場的厭惡程度。
他壓手示意，人群也漸漸的恢復安靜：「以後在我的領地上的每家每戶，在極夜到來的時候都必須在自家門前掛上一根火把，為我們的要塞增添一抹光亮。」
「極夜時，除了西方的礦區之外，所有生產照舊，我也將陸續的將要塞四周的城牆都加固到北面的水平，今後也將會有更多的領民加入守護者的隊伍，為大家的生活保駕護航，我要的不多，只想生活在我領地上的人民不再懼怕極夜，也不再擔心魔獸，所有人都能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
「你們說，想要這樣的生活嗎？」
熱血了一次，伊凡覺得自己的嗓子有些發乾，但看著眾人臉上逐漸從迷茫演變成富含希望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想……」
「我就是做夢都想過這樣的日子啊……」
果然，安靜片刻之後的人群激動起來，眾人紛紛向天空揮舞著拳頭，好像是在示威一樣，又好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新生活雀躍。
「讓那所謂的恐怖都見鬼去吧。。。。為了新生活。」
有人將頭上保暖的兜帽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漲紅了臉高聲吼道，以後再也不想看到自己子女在極夜中瑟瑟發抖的模樣了。
在他們如同星辰般的瞳孔中應該只有天真，而不是那可惡的恐懼。
「為了紀念我們走出極夜的第一天，我把凜冬的第一個極夜命名為『破曉日』」伊梵谷聲宣布：「破曉之後，便是艷陽。」
「破曉日萬歲……」
台下的托總是來得這麼及時，帶領著其他沒有主見的人群的節奏。
伊凡忽然有些想念前世的水軍了，如果有這麼一批人，自己統治這個國家的輿論似乎就是很簡單的一件事。
「破曉日萬歲，領主大人萬歲.……」
人群不間斷的重複著吼聲，這也是在邊荒鎮的歷史中，頭次出現有如此高昂的情緒飛揚在降臨的極夜中。
那麼現在，自己的發展計劃應該再也不會被這該死的極夜給阻止了吧？在吩咐將糧食按照約定分發出去之後，伊凡在血刃與榮恩一行人的陪伴下離開了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