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嶺北縣
翌日一早,小影帶著我搭上了最早的一列火車,又轉了一班小巴直奔嶺北縣。
這嶺北縣位於燕嶺北部,其名由地理位置而來,這嶺北縣是出了名的貧困縣,窮的怕了就干起了偷雞摸狗的行當,挖新墳配冥婚也不少干,幾乎鄰里街坊都知曉,家家戶戶也都有干這行當的,誰都不明說,也沒人去揭發,十來年數里之內凡剛下葬的墳都被掘了個遍,也就沒人再敢土葬。
縣裡人被斷了財路,膽子更是大了幾分,總有外來客在嶺北縣莫名失蹤,就連屍骨都找不到,警察調查了一番,沒找到人就定了個懸案,不再追查,自此不再有外人到此地。
這小巴之上除我和小影倆外來人,多半都是些本土人,身周的本土人不時將目光瞥向我二人,低頭和身旁人低聲竊語兩句,似是在商討著什麼般。
小影動身前並沒說要來嶺北縣,要是她提前告知,就是打死我,我都不涉足這地兒,有時活人要比死人可怕的多。
小影帶我在一十字路口下了車,剛一下車便有一中年男人上前搭話,這男人穿著邋遢,一笑一口煙熏的焦黃牙齒暴露而出,他問著我倆是來找親戚的,還是來辦事的。
我本不想理睬他,可這人就像一劑狗皮膏藥,粘著不放,笑吟吟的說著他可以提供住的地方,便宜乾淨,說話間,雙眼色眯眯的打量著小影。
因要坐車,小影穿了條牛仔褲,緊緊貼裹著修長的玉腿,將臀線勾勒的圓潤,上身一件雪紡小衫,透光而過,盈盈一握的腰肢盡收眼底,撩人心弦,一副姣好的容貌,這也難怪那男人動了色心。
這嶺北縣是這男人的地盤,正所謂「強龍難壓地頭蛇」,更何況我還不是什麼強龍,自然不想開罪他,只能呵呵笑著,推辭著。
那男人見我提防,擺了擺手,說了聲算了,一片好心還被擋了驢肝肺,扭身就離開了。
放眼看去,著嶺北縣比傳言中的更加貧窮,視目所及之處滿是低矮的土房,連村裡的二層小樓都不見一座,也真算得上是一個鳥不拉屎,雞不下蛋的地。
小影看著手中的路線,柳眉微蹙,犯了為難,她連自己現在處於什麼路線上的哪點都不清楚,更別說找到目的地了,她把圖紙遞到我面前,問著我能不能分的清。
我搖了搖頭,「一路坐車過來,早轉了向,這地兒又連一路標都沒見過,要是想找路看來得找一個本土的人問一問。」
可不成想,我話剛說完,剛才那男人一直沒走遠,聽到我說的話,一把便把那圖搶了過去,掃上一眼,一臉得意道「就這片林子,我在熟不過了!」
我催問著到底該怎麼走,男人嘖了嘖嘴,賣著關子,「這個嘛……林子咋走,我倒可以告訴你,不過……」他仰頭望了望天,「這天兒都快黑了,林子路還遠,倒不如在我家休息一夜,明兒早我帶著你倆去!」
「這……」我瞥了眼小影,見她點了點頭,我才應了下來。
那男人笑的嘴合不攏,連聲應著「好」,拎起地上包在前領著路。
一根煙的功夫,那男人把我倆引至一院子門口,這院內兩間土房傾頹著,奄奄欲摧,院內雜草足有半人來高,一派荒涼之色,那男人推開院門將我帶到側屋,讓小影住進了正屋。
這般的安排,小影沒有多說,我也不再多言,以她的能力,別說是這男人,就算再來三五大漢,她也都不放在眼裡。
那男人安置好,便獨自離開了院子,一路奔波,著實睏乏的不行,進屋倒頭就睡。
小縣城的夜格外安靜,除偶爾的幾聲狗吠,再無異響,半夢半醒間,窗根下似是有倆人低聲交談著,我坐起身,只聽得。
「大哥,你說這城裡的妞兒長得可帶勁兒,今兒咱哥倆得爽上一爽!」
「咋就知道干那事,掙錢過日子要緊!」應話這聲音一聽就可知是那中年男人,「不過……玩上些日子,再殺了賣個好價錢!」
「這屋的男的咋辦?」
「就這男的瘦的跟個雞崽兒似的,先甭搭理他!」中年男人毫不忌憚我,淫笑了兩聲,「走!哥先帶你去瞧瞧那小娘們兒!」
一陣窸窣的腳步聲愈發微弱,看來這倆人要有好果子吃嘍!
我倒下頭不去憂慮這事,可剛翻了個身,正屋之中突然傳來呼救之聲,我心頭一緊,來不及多想,光著腳徑直衝了出去。
剛一進正屋內,見那中年男人正壓在小影的身上,另一男人明顯年紀稍小些,留著短寸頭,一副流氓地痞的模樣,流里流氣。
這流氓樣子的男人見我沖了進來,從腰后抽出一把砍刀指向我,惡聲道「別多管閑事兒,今兒哥們兒就是在這小娘們兒身上泄泄火,要不想丟了小命,就乖乖呆著!」
眼瞅著那中年男人手已解開小影衣物的紐扣,我大罵了一聲,隨手抄起門口的掃帚,胡亂的掄了起來。
我這反應出乎那中年男人的意料,他挺住手,站起身朝我走來。
此時不知是何緣由,那一股涼寒之意又襲上心頭,頓時手上失了氣力,那中年男人見狀,一把緊抓住掃帚,猛力一抽,用力丟在地上,提膝就是一腳,這一腳力氣極大,我身子打了個踉蹌,腳下不穩,一下坐在了地上。
中年男人沖著身旁那痞子使了個眼色,那痞子點了點頭,拎著砍刀一步步逼近我,他走到我身前,蹲下身子,用刀背拍了拍我的臉,滿目不屑道「就你這德行還學人家英雄救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這嘲諷字字鑽心,可卻因胸口的寒氣聚集,手上連攥拳的力氣都提不起,更別提逞一逞這口舌之快,只是……只是可惜了小影竟然要被這兩個畜生給糟蹋了,一想到這,我想拼盡吃奶的勁兒,可稍一用力,仿若便有一針直戳心口,疼痛難忍。
此時那痞子已將砍刀橫在我的脖頸之間,冷哼了聲,「這就送你去見閻王爺!」
刀鋒陷進肉中,劃破皮肉的痛覺卻遠不及胸口的鑽心之痛,呼的一道白影閃過,還未等我緩過神來,只聽得一聲骨骼碎裂的脆響。
「嘭……」
那痞子縱身飛出幾丈開外,重重的摔在牆壁上,剛一落地,一口鮮血吐出,雙目一睜,背過氣去。
中年男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慌了神,渾身不住的打著哆嗦,緊張的環視著房內,最後將視線落在了房梁之上,他哽了哽喉嚨,聲音發抖道「你到底……是誰?」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房梁之上一白衣男子坐於其上,他背對著我,看不清他的長相。
白衣男子冷聲道「竟敢對我小師妹做這種齷蹉之事,今日取了你這條狗命也不為過!」
小師妹?這人難不成就是小影所來尋找的人?
中年男人方才目睹了白衣男子的身手,哪裡還敢硬來,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連連磕著響頭,求繞道「我一時頭昏,才犯下了這種事,您老就當我是個屁,放了就舒坦了!」
「屁?」白衣男子反聲自問,「那一定是個臭屁,還是不放為好!」
中年男人聽聞此話,顧不得其它,保命要緊,弓身蹭的一下竄出門去,可腳剛邁出門兩步,一道白影速如電閃,沖門而出。
「咔……咔……」
接連幾聲關節扭斷的聲響在死寂的空氣重格外刺耳,中年男人還沒喊出聲來,脖子被一股強勁的力道一扭,他形同一灘爛泥般倒在地,全身骨連接之處均被打的零散,足可見那白衣男子身手之快,心性之可怕。
白衣男子撣了撣衣上沾的灰塵,不看一眼屍體,轉身走入屋內,他側頭看了我一眼,雙瞳一縮,面色一凝,這神色只是片刻,轉瞬遍恢復如常。
對視之時,我才看清這白衣男子的長相,面容清秀,雙眸中冷意甚然,比目齊眉,其形如劍,側襯出些許英武之氣。
白衣男子扶起小影,眼中流轉出寵溺與心疼,他將小影衣物上的紐扣繫上,「這倆畜生竟然給你下了葯,這些年你一人獨自在外,真是難為了你了!」
「師兄……」
小影靠在白衣男子的身上啜泣了起來,只一句話便讓這堅強的女孩卸下外在所有的防備,觸及心底最為柔軟的部位,而這哭聲中又含著多少委屈,挫折亦或是更多。
過了許久,小影才止住了哭泣,平復了心緒,她開口問著那白衣男子怎麼會知道自己在這兒。
白衣男子回道,這方圓幾里之內,風吹草動,鼠蟻遷移都在他掌握之中,更別說鬧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言語之間,他側目掃了我一眼,問著小影,你真把他給找回來了?
小影點了點頭,沒再多說。
白衣男子打量我兩眼,輕嘆了聲,「找回來就好,他回來,你才能回來!」
眼前這倆人的話繞的我雲里霧裡,不知所云,可那白衣男子並不同我搭話,只同小影敘著舊事,我壓根就插不上話。
天剛蒙蒙泛起一抹魚肚白,白衣男子便帶著我和小影朝嶺北縣的南面走去。
嶺北縣之南正是燕嶺山腳之下,行了約二三十分鐘,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映入眼帘,樹木參天且粗壯,枝繁葉茂,生機盎然。
白衣男子在前帶著路,彎彎折折走了許久,叢林之間豁然出現一間二層洋樓,四下花草繁密,花香四溢,蜂蝶尋蜜而來,花叢中翩翩起舞,閉目細細聽去,自山嶺之上流淌而下的山溪潺潺作響,叮咚之音悅耳動聽,儼然世外桃源。
走進洋樓,其內裝璜極盡豪華精美,內置設施一應俱全,白衣男子坐在沙發之上,一招手,一孩童緩緩走來送上三杯熱茶,恭敬的退到一側,一動不動,連呼吸聲都感知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