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荒樓
"她……她是我女朋友!"
我說完這話,小影一心只擔憂那包袱的事兒,並未在意。
房東大嬸聽到這話,又細細上下打量了下小影,起身走到身後的衣櫃處,取出了關老太交給她的包袱,說自從她拿到這包袱時就覺得怪怪的,一直就藏在了衣櫃里,也不敢拿來看。
小影拿過包袱,這包袱四四方方,稜稜正正,似是其內包裹了一盒子一般,她掂了掂包袱,疑惑了聲,將包袱往桌子上一放就要拆開。
房東大嬸忙不迭的拽住她的手,「這包袱不能拆,先不論有沒有災禍,做人這點兒誠信還是要有的!」
小影面色泛冷,冷言道「你要是不想這整棟樓里的人遭殃,就鬆手!」
這話一說出口,嚇得房東大嬸驚得叫了聲,鬆開手,不再去阻攔小影,她連連向後退了幾步,湊到我身邊,低聲問著我這女朋友到底是什麼來頭。
我聳了聳肩,也沒有做聲,要是說萍水相逢,怕房東大嬸又生阻撓,乾脆就什麼都不說的好。
此時小影已將那包袱拆開,我和房東大嬸兩人齊齊看去,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這包袱里有稜有角的小盒子並不是其它的物件,而是一骨灰盒,這骨灰盒做工粗糙,明顯已有些年頭,其上貼的照片已泛黃,房東大嬸湊近一瞧,聲顫道「這……這不是那關老太嗎?」
小影嘴角一勾,似是這一切都在她預料之中,自言道「果然如此!」
房東大嬸不解,問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小影將那骨灰盒用布包裹好,說著這關老太怕是想報復她那不孝的三個兒子,這骨灰盒較輕,裡面像是裝著毛髮,若是不出她所料的話,這骨灰盒內的毛髮是她那不孝兒的,她是要讓她兒子賠命。
此前在村裡也有些關於此種復仇的方法,將要害之人的毛髮埋於槐樹下,死後便能以此尋到要害的人,槐樹的槐,單「木」附「鬼」,屬極陰之樹木,幽魂多聚集其周,我只是以為這只是一傳聞而已,竟不成想真有這事。
我問著小影,眼下該如何是好。
小影雙手環胸,踱了兩步,「絕不能讓她害人,不過若不把她的亡魂導引出這樓的話,怕是這樓內的人都要有性命之憂。」
話音剛落,忽的一陣陰風乍起,其勢猛勁,燈光閃爍不停,忽明忽暗,明暗之間,見一人影「嗖」一下閃過,房東大嬸嚇得連連退到我身後,手緊緊的抓住我的胳膊,驚慌道「這是……鬧鬼了!」
我也被眼前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得愣了神,不知何時,小影擋在了我身前,「站在我身後就行!」
「我死的好慘啊……」關老太的哀嚎之聲在房間內縈繞不絕,忽遠忽近,只聞其聲,卻不見其影。
小影站定身子,喝聲道「死者長已矣,既已撒手西去,又何必難為生者,不如就安心入了六道,切莫一錯再錯!」
「哼!」關老太冷哼了聲,聲音尖利,「黃毛丫頭,竟敢壞了我的好事,今兒你們都別想活著出去!」話聲未落,那陰風愈發的強勁,卷帶著通道處的黃紙,吹刮而起。
小影並未慌亂,大聲一喝,抬手在空中隨意划著,指尖所畫過之處若有金絲晃現過般,她驟然收住手指,口中叨念著,方才所畫的符印一一在空中顯露而出。
「三腳貓的道行也想收服了我?」關老太的聲音愈發的凄厲。
小影冷哼了聲,隨即只見那道符散射出道道金光,金光凝聚成一條光柱,直直衝向棚頂,循著那道金光看去,光線猶如洪柱般直衝黑影,那黑影想要躲閃,卻遠不及金光之速,淹沒在刺眼的光線之中。
小影手一把抓住空中那道符,在手中搓了搓,口中念念有詞,隨手一揚,一股黑灰彌散在空中,她轉頭叮囑著房東大嬸,儘早把那關老太的屍體火化掉,免得再生亂子。
房東大嬸見識了剛才小影的本領,目瞪口呆,只是點著頭,應著聲。
我現在才明白小影口中的保護我是什麼意思,而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不管別人信不信,我是信了。
房東大嬸追問著這包袱里的骨灰盒該怎麼辦,這物件怪滲人的,留著心裡也不舒坦。
小影默聲了片刻,似是有所猶豫,張口道「就把這骨灰盒隨著關老太的屍身一塊火化了吧!」
房東大嬸點了點頭,說著她這就去辦,免得夜長夢多,說完就急匆匆的打著電話,聯絡著人搭把手,把關老太的屍體運到火葬場去。
見房東大嬸走了,我才開口問小影究竟是什麼人,單從她剛才那身手來說,像是常碰到這種事。
小影張闔了下嘴,欲言又止,踟躕了良久,她只說了句,該到我知道的時候,自然會了解。
見她並不願意多說些什麼,我也不再去追問,我問起了昨晚的事兒。
小影說這事兒說來話長。
小白橋邊兒的樓是一座荒樓,並不是因年久失修而荒廢,而是自一建成便無人入住,一直擱置至今。
修建那荒樓時,打地基挖出了十幾口棺材,開發商起初以為只是一片墳地而已,就派人把挖出的棺材丟到了荒郊野嶺,照常施工,卻不成想就在完工慶典那晚,怪事兒發生了。
開發商的老總姓李,外號李胖子,這李胖子那天高興,喝的有點多,醉醺醺的拉著合伙人走進了一洗浴中心,想著找點兒樂子,可說來也奇怪,那洗浴中心的小姐都偏偏爭著搶著要給李胖子服務,這倒讓李胖子受寵若驚,她最後挑了倆姿色上好的,進了包房。
李胖子年近知天命之年歲,要說喝點兒酒再做那事兒也力不從心,進了包房洗了個澡,倒頭就睡,可臨近晌午,李胖子還沒從包房出來,洗浴老闆一打開門,包房內的景象令他嚇得當即癱倒在地。
李胖子渾身不著一絲,此時卻已成了李瘦子,皮緊包著骨頭,七竅流血,面目驚恐,待洗浴老闆緩過神來去找昨晚的那倆小姐時,卻發現那倆人也不見了蹤影。
這事兒不脛而走,口口相傳,竟和打地基時挖出的十幾口棺材關聯在一起,沒人敢買那樓,那樓也就真成了荒廢的樓盤。
後來有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在里過夜,稱是在樓內見到了鬼,而後連流浪漢都沒人敢在樓內度夜,樓里連半點兒生氣都沒有。
聽小影這麼一說,我直覺得后脊梁骨陣陣冒著白毛汗,額間不住的滲出細密的涼汗,按她這麼說,那我見得那個小影和老太婆都是……想著,我不禁身子打了個哆嗦。
小影端倪出我細微的動作,輕聲笑了下,安慰著說,別害怕,有她在,聽她這話,我倒也放心。她眉心一緊,雙目凝視著屋外,自言道「真想不到這樓里的人還真不簡單!」
我剛要開口問她為什麼這麼說,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前天那個男人正站在門口朝屋裡看來,露出滿口焦黃的煙熏牙,嘿嘿的淫笑著,似是在YY著小影般,這著實讓我氣不打一出來,擼起袖子想衝出去好好教訓下這人。
卻不成想,這男人手插在褲兜里,晃悠著迎面朝我走了過來。
小影按住了我的手,暗聲道「別輕舉妄動,這人不簡單!」
不簡單?我實在不明白這男的到底哪兒不簡單,儼然就是一混子的模樣,在街頭巷尾一抓一大把,唯一一點不同就是他比其它混子更招惹人厭惡,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那男人走到小影身前,眯起眼打量著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是那小子的女朋友?」
小影沒做聲,那男人乾脆不去搭話,吆喝了聲,問我要不要和他換著玩,一分錢不收。
「我去你大爺的!」這話著實令我不能忍,他打老婆我也就忍了,畢竟是他兩口子的事兒,可竟能當著小影的面兒說出這麼無恥的話,且不說她不是我女朋友,要是的話,我今兒就跟他拚命。
我掄圓了拳頭朝著他面門砸了過去,卻不成想這男人反應極快,一把便捉住我的手腕,雙眼半眯,呵呵笑著,「不換就不換,別動了肝火!要是你想玩我媳婦兒,老價格!」說著,他手一甩,鬆開我的手腕,視線又在小影身上掃了個遍,摸了摸下巴,「妞兒,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早晚還得見面!」說完,他仰頭大笑了兩聲,徑直走了出去。
我見小影雙目睜得滴溜溜圓,皓齒輕咬下唇,垂下的手緊握著小粉拳,明顯被那男人氣的不行,我問著為什麼剛才那男的說那麼難聽的話,你不讓我動手。
小影面色凝重,說今兒我要動手,我倆都沒啥好果子吃。
我不知道小影為什麼如此還怕那男人,莫不成那男人也懂道行?我正不解,褲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把我從思緒中抽離出來,我接起手機見是毛子打來的。
我剛接起手機,就聽毛子在那頭,聲音興奮的說著,昨晚我上那妞兒又找他了,今兒他要好好交交存貨了。
我頭皮一麻,昨那妞兒不就是小影嗎?小影就在我身邊,那現在和毛子在一起的就是那個假小影,我急聲說著,讓毛子能脫身就脫身,那個小影不是人。
毛子以為我貪了獨食兒,哼了聲,說別以為他不知道我的花花腸子,不就是想一個人耍個舒坦,話到一半,電話里傳來一女人的聲音,嬌柔嫵媚,催促著毛子掛了電話。
毛子早就等不及,這麼一催更是火上澆油,不容我多說,他一下便掛斷了電話。
小影見我面色難看,皺了皺眉,問著出了什麼事兒。
眼下能救毛子的也就只有小影一人,我忙不迭的把事兒說了遍。
小影雙手環胸,冷哼了聲,「色」字頭上一把刀,這牡丹花下死,怕是他做鬼也風流了吧?
我見她壓根連出手相救的想法都沒有,一時著急,反問著,那你為什麼要救我?
「就因為你和他不一樣!」小影不假思索回道。
我哪裡不一樣了?
正當我想繼續追問小影的時候,小影瞪了我一眼「你那朋友還要不要了?」
我這才想起來毛子還在假小影手裡,要是過去晚了別說毛子,怕是連他的毛都找不到了。
「要要要,咱們趕緊去救他吧」
小影又白了我一眼,然後先一步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