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從容不迫
風菱的笑容讓裘污震驚一頓,她的笑不揚不抑,只是唇角上浮,沒有涵蓋任何不屑或者安心的意思,所以稱之為意味深長,就是讓裘污不解。
只不過只有一點情緒能從笑容里讀出,那便是從容,從容不迫的從容。
裘污覺得這一笑是笑給他看的,可是風菱明明已經放下了遙望鏡,若是不用神念的話,風菱是看不到他的,而裘污覺得風菱既然有用遙望鏡,就不會在放下來之後,多此一舉地再費真元啟用神念。
可是她卻笑了,笑得這麼自然,是為什麼?
無從思考,裘污就見到風菱轉身向身後說了些什麼,而隨著她的話音一落,對面的雷澤軍就舉起了旗幟,用旗語標示沒有敵意,並傳來了另一個意思,風菱準備一人進入道口與裘污會面。
婁山關兩邊山崖陡峭,怪石嶙峋,從哈哈可什草原吹來的風通過道口,像奔跑的野獸,呼嘯著拍打著兩側的岩石,傳來了詭異得像是哭泣的聲音。
除了風聲外,空曠的峽谷中只有風菱的腳步聲,風從她身後吹來,將她紅披往前吹去,時而遮住了她那從容的面容。
裘污看著她一步一步地走近,心跳就像被人擊打的巨鼓,劇烈地跳動著,可是明明應該恐懼的是她,她從踏入谷中的一剎那,就已經踩到了弒仙石陣,她難道還沒察覺?
風菱大步向裘污走來,裘污也放下了遙望鏡,騎著銀色戰狼,肩抗著鐵鎚,進入了峽谷中,終於與風菱面對面。
只不過裘污所在的位置不同,他站的地方在陣法之外,若是仔細看看,便能看到裘污與風菱之間隔著一條像是墨炭畫出的分界線。
風菱在分界線內停住了腳步,低頭看了一眼腳下那條黑線,並沒有慌張,只是恍然大悟般地咀嚼道:「哦!原來是陣法啊。」
對於風菱這樣的感嘆,裘污稍稍愣了愣神,而待他想回應一句,好好問一問風菱為何這種時候還一點忐忑都沒有時,卻聽身後傳來了一人匆忙的叫喊聲:「大都督!您快回去吧!」
安虎…這是安虎的聲音,裘污轉過頭去看到安虎跑了過來,他終於還是從搖擺不定的選擇中,選擇了風菱,果然還是這樣,縱使這些天來,安虎一直忍了,作為對他最後的忠義,沒有告密,但眼見著風菱要死了,他還是選擇了另一頭。
裘污此時並沒有惱怒,而是眼睜睜地看著安虎跑到分界線前跪下,已然淚流滿面。
而風菱看著安虎,打量了他一身的灰頭土臉,還有許許傷痕,平靜道:「唔…我還以為你叛回了原主,是我不信任你了,看來你是有你的無奈。」
風菱短短的一句話,涵蓋了很多意思,即表達了她先前對安虎再次歸順裘污,順道幫著裘污來算計她的猜忌,又表達了自己不該不信任安虎的歉意,而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居然憑藉對安虎身上的傷痕已然推斷出安虎這幾日是被困,然後還知道了安虎對於了解到裘污算計她時的為難后,她給予了理解。
聽到風菱如此平靜的話,安虎更加淚流不止,連連磕頭道:「大都督!對不起!安虎不能在都督和兄弟之間首先選擇都督!安虎願以死謝罪!」
風菱聞之,擺了擺手,笑道:「死不死的話,我最是聽不慣,與其事後謝罪,不如最初就不犯,既然犯了,那就拿出氣質承擔一切後果。」說著,風菱轉向了驚怔的裘污面上,道,「裘污將軍邀我前來,就是準備如此一句話也不說?」
被風菱點名的裘污終於回過神來,卻不知為何心底有一道怒吼,傳了出來,近乎歇斯底里道:「為何?!你難道沒感覺到周圍的陣法?你不是地仙嗎?難道陣法對你的衝擊你都感覺不到?為何還如此鎮定?!」
這一聲叫喊,興許是安虎近日來一直給裘污灌輸的對風菱欣賞,寄予厚望的種子發了芽,所以他堅定不移要取風菱性命的心思崩壞了。
他說的對,風菱不會感覺不到,只要踏入峽谷,陣法就已經漸漸起了作用,只要風菱一用真元要掙扎出去,地上的飛石就會狂舞起來,將陣法籠罩得如天地崩塌,統統砸向風菱。
而此時,陣法中漂浮的看不見的法術已然在侵入風菱的肌膚了,能清晰的感覺到法術的作用。
風菱頷首,又露出了那番從容的微笑,卻是反問道:「難道裘污將軍覺得我此刻除了鎮定,還有什麼該做的事?」
裘污一頓,對,的確沒有了,陣法之中她跑不了,可是…常人在面臨險境時,都是這麼平靜嗎?更況她還在笑。可是她的反問,卻堵得裘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風菱更深地解釋了她為何如此淡然的原因:「其實你也不必驚訝,我從出發時就知道有陷阱,所以這會兒印證了陷阱,也就沒有如此意外了。」
從一開始就知道,那為什麼還要來?
裘污似乎漸漸懂得安虎欣賞她的地方了,他突然沒這麼歇斯底里了,因為好像這會兒風菱說出任何一句令人驚訝的話,他都沒有這麼驚訝了,她似乎原本就是那種令人吃驚的人,那既然是已知事實,就不必震撼了。
他只吸了口氣問到:「那你是有破解石陣的法子?」
「沒有。」風菱認真地抬頭看了一眼陣法,搖了搖頭,似乎的確很失望她沒辦法破解,「這種陣法我沒見過,找陣眼的話太耗時間,還未等找到,我就已經死了。」
「那為何…你難道不怕死?」
風菱甜甜一笑,笑得宛如清風拂面,正如一個未長大的小姑娘一般,巧笑道:「怕,我可是最怕死的,否則我也不會延緩行軍速度,為了多活些時日。」
說著,風菱盯著言語已然艱澀的裘污道:「裘污將軍,我今日來有三個原因,想必你很想知道答案吧,先前我的徒兒替我解釋過為何一定要來的原因,不過說得不大準確,如今見面,我必然得先把這三點講完,你且聽完,再啟動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