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善後事宜

  陳兵看著邢台上的兩人,有些不明白。


  風菱最初要殺蘇士通可說是逼不得已,要罰他也可以說是權宜之策,但是親自執行是為何?原本他以為風菱自己動手是為了打輕一些,做做樣子,可不料她打的比換做任何一個士兵打的還重。


  鞭子的聲音還在不停敲響,蘇士通背上一道道紅色的鞭痕讓人覺得戰慄,甚至連在沙場上見慣了流血的士兵,也不由得閉上了眼睛。可是風菱沒有,她好像全身心地投入著做著一件要緊之事一般,堅定不移。


  終於,鞭聲結束了,蘇士通是被人抬起去的,都被打昏過兩次了,可每次昏倒也被潑水給潑醒,好在身子骨硬,沒被打死。


  日落黃昏,夕陽的餘暉給軍營披上了一抹朱紅,和兩個月前一樣,營帳的帳簾未綰,被風吹得不停飛舞。


  風菱回到帳中,坐回了先前的案几旁,將擱在一旁的竹簡拿了出來,看起來好似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抬筆繼續書寫。


  可是若是仔細觀之,便可發現風菱的手在顫抖,她握筆的手不知不覺地寫不下去了,大滴的墨落到了竹簡上,浸開了漆黑的墨花。


  時間就這麼僵硬地擱置著,風菱的筆停在半空中,抖動得實在無法將最後一個字寫下去,甚至也無法將筆放回筆架上。


  就在這時,風菱的手背上覆蓋上了另一隻修長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指,牽引著將她手中的筆給放到了筆架上:「寫什麼?是否需要我代勞?」


  風菱聽到手掌主人的聲音,這才回過了神,抬起頭來,看著不知何時進來的太一。


  此時,太一握住風菱手背的手已經鬆了開,他坐到了一旁的蒲墊之上,掃了一眼竹簡之上的墨跡,蹙了蹙眉,取了一卷新竹簡,拾起筆墨,對照著風菱寫的那一份,準備謄抄。


  風菱見狀,忙伸手攔在空白竹簡上,道:「今日之事,我都還未曾答謝你,若再勞煩你做這樣的小事的話,當真對你不起,不知如何報答了。晚些時候,我自行重寫吧。」


  說著,風菱拿過竹簡,擱到了一旁,便聽太一回到:「今日之事倒不過舉手,就算你沒有提前知會我,讓我幫魏庭他倆籌謀,他們也必然會來,他們既然來,我又怎會不肯告之。不過,你的確總是讓我麻煩,我倒有個法子,你以生相許便作報答如何?」


  的確,今日這一出軍法從事的戲,是有預謀的,雖然先前風菱的確不知蘇士通和陳兵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妄自帶兵攻城,但在她今晨知道后,她就必須想好如何善後。


  蘇士通所犯之罪有三,其一,不尊主上,當然這一點風菱相信蘇士通不會不尊她,而是想借他自己的手,推她一把,將殘酷的業障全算到自己頭上;

  其二,眾叛親離,蘇士通先前提出的新軍政,受到一眾人的反對,他卻要堅持,那軍中日後誰還和他交心,他可是軍師,怎可不得人心;


  其三,殺戮太重,蘇士通昨晚夜襲,不僅讓士兵以殺人換軍功,以殺人換活命,還殘殺城中手無寸鐵之人,說到底,苟纓縣昨晚死了一半的人,他們的死應當全歸於他手。


  的確,蘇士通攻下苟纓縣,功大於弊,但風菱不會允許弊端的出現,她得為蘇士通和陳兵這兩個渾小子收拾乾淨,因而風菱在幾名將軍離開大帳后,算準了魏庭和張廣等人會去找太一拿主意。


  畢竟太一不是雷澤軍的人,他說的話都可以視之為閑談,不算干預軍政,因而魏庭一定會去。


  想到這裡,風菱便提前用神念傳達了自己的意圖,讓太一給予他們最佳的法子,不過風菱並沒有告訴太一需要用什麼法子,她覺得太一若是想干涉,就一定能為魏庭出謀化策,一定能救下蘇士通。


  顯然,太一的確給了一個絕妙的法子,讓魏庭提議斬所有人,而風菱也就必須「被迫」終止她的命令。


  這時候,風菱聽著太一的玩笑話,仍舊心有餘悸。


  她在先前下令后,半天沒見魏庭提出有效的勸阻,而張廣只會傻乎乎求情時,真的捏了把汗,還以為太一這一次真不給勁,沒有告之他們,她心中想要的那種說辭。


  還好,最後魏庭講的,正是她心裡想到的法子,以全軍為蘇士通擔保。


  想到這裡,風菱語重心長地,認認真真地,含情脈脈地對太一感嘆道:「太一知我。」


  「…」不過,太一對風菱這句情意綿綿的回應很不受用,他黑沉了臉,不滿道:「你應當曉得,紅顏知己和我先前提議的『以生相許』還是有一定區別的吧。」


  風菱點了點頭,道:「知道啊,所以我只是在換個說法拒絕你。」


  聽到風菱的回應,太一無奈,哭笑不得,可是今日見她可憐,便不與她多做計較了,指了指他早放在案几上,還在冒著熱氣的湯藥道:「喝了吧,別連帶著又犯心痛之疾,委屈你了。」


  話音一落,太一的視線落到了風菱伸手拿葯的手掌之內,此時的她並不太在意,只還玩笑般揶揄道:「這是治我心絞痛的葯嗎?你可別再拿什麼陳年老酒來灌我,昨晚喝得我今日還頭疼呢。」


  風菱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了湯藥,可是就在她將湯藥端到唇邊之時,她的手再次被握住了。


  好吧,先前這小子拉她的手,是她沒留意,忘了掙脫,這會兒明目張胆地佔她便宜,難不成當她這地仙是擺設?


  於是,風菱真元一動,將右手中的葯碗一滴不漏地變到了左手,而被佔便宜的右手一揮,一道白色強硬的氣旋震了開來,往太一握著她的手中打去,看架勢,是要卸了太一這支佔了便宜的手臂。


  須臾,一道白光和紅光撞到了一起,太一沒有鬆手,只是將她的手掌給按到了桌上,用一抹奇怪的紅光將風菱揮出的法力給消了:「別動。」


  風菱一愣,瞪大了雙眼:「怎麼,你的修為何時升至地仙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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