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重回幼年

  城隍廟中煙火裊裊,風菱在不假思索地回應了婦人之言后,微微一怔,再看看四周齊刷刷向自己投來詫異目光的眾人,她似乎明白他們眼神的含義。


  他們在說,這個災星今天一定中邪了。


  而就在此時,被風菱訓斥的那位婦人,麵皮一陣紫青,啞了啞口,立即叫喚起來:「你說誰無知!」說著,婦人看向雷澤言,指責道,「雷澤家就是如此教育孩子的?勤政愛民就是不尊老儒?隨口頂撞長輩?」


  「讓我尊你?那也得你擔得起。你先前口無遮攔,一口一個災星,我以牙還牙,是何過錯?」風菱說著,頓時笑了笑,「呵,也對,是我的不是,畢竟妄想與一個無知之人講道理,就是天大的過錯。無知之人往往會把常人拉到他們自己的低度,用無知的經驗打敗他人。」


  說完,在婦人膛目結舌的表情下,風菱大步跨出了門檻。


  此時城隍廟外艷陽高照,奪目刺眼的陽光讓風菱眼瞼有些睜不開,她伸手擋了擋,又看到了自己纖弱的小手,是了,現在問題不是和這些婦人嚼舌根,問題是她究竟怎麼了?她為何會回到小時候,難道做夢?


  風菱又扯了扯自己的臉蛋,直到扯出了眼淚,被雷澤言將她的手給挪開,道:「玥兒,你生氣也犯不著自己掐自己啊。」


  雷澤言此時不過十四歲的少年郎,眉目清俊,沒有半點沙場將領的魄韻,手掌上也未有一點蘚痕,看起來稚嫩無比,風菱聽到他的話,不由噗呲笑出了聲,原來自己兄長也有這麼懵懂的時候。


  見風菱笑起來,雷澤言更加不解了,用手探了探風菱的額頭,自言自語道:「你這丫頭,莫不是病了?燒糊塗了?」


  雷澤言的手背帶著厚厚的溫暖,這真的只是孩童時才能感受到的溫度,風菱微微闔眼,讓他的手背在自己額頭上多停了一瞬,才將他的手拿下來,也不解釋自己為何發笑,只攤開了手:「哥,我的糖糕呢?你出來找我都會帶的。」


  風菱想起來了,她就說為何雷澤言會有隨身帶糖的習慣。原來是因為自己,因為自己總被妖族追趕得到處跑,會跑到城隍廟來躲著哭泣,所以雷澤言才會每每帶糖來哄她。


  雖然風菱不明白,既然不是做夢,為何會出現現在這般情況?但既然來了,既然是她奢望的家人,她也不妨任性地貪圖一下久違的來自家人的溫暖。


  可是,雷澤言一點也不解風情,見風菱向他嘻嘻笑著討要糖糕,居然還不給了,道:「那是哄你不哭才給的,你現在又沒哭。」


  「你的意思是要我哭了,才肯給是吧?」風菱噓起了眼睛,「那我就哭了。」


  話音一落,在風菱嬌俏的小臉上瞬間掛上了淚痕,鼻涕橫流,哭得那叫一個乾淨利落,那雙晶亮的眼睛里立即充盈起瑩瑩淚花。


  雷澤言驚嚇有餘,趕緊伸出手一面給她擦著,一面柔聲細語的哄道:「別哭,別哭,我給你,我給你。」說著,雷澤言四顧望了望,才小心翼翼地從袖口快速抽出一個糖盒塞進風菱手中。


  他如今已至舞勺之年,自認是大男人了,又喜舞槍弄棒,因而試想一個大男人成日裡帶著個糖盒,而不是彎弓,那被鄰家姑娘撞見,還不生出取笑來,來日里可娶不著美嬌娘,因而雷澤言此舉顯然又羞又無奈。


  風菱看著雷澤言這彆扭的表情,深知他在想些什麼,即刻破涕為笑,真想告知他用不著擔心,他來日里娶的媳婦兒可是京城最美的女子,雖然是個妖族。


  念及此處,風菱想起來了,既然她對現在情況不明,不如借招妖幡把她那未來嫂子給招來,問一問究竟怎麼回事。


  好在,最近風菱因京城之事後跟帝俊的關係與日俱增,因而對妖族一事有些懈怠,也沒著急釋放招妖幡中真靈,顰娉真靈還在招妖幡中。


  於是,風菱一伸手,準備祭起招妖幡,可這時,風菱才想起來,自己的法術從她變回孩前便就廢了!

  風菱一驚,那招妖幡呢!招妖幡可是還在她的須彌芥子空間中,如何取出來?該不會就這麼丟了吧!那可是妖族至寶啊!


  慌張之下,風菱大聲叫了出來:「我的招妖幡呢?」


  「招妖幡?那是何物?」雷澤言聽到風菱的大叫,總覺得今日的玥兒有點奇怪,總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不過作為兄長,若是妹妹得了失心瘋,也得不拋棄、不放棄不是?於是趕緊問到。


  風菱回過神,望著雷澤言,理了理思路,若說如今她回到了小時候,那麼她是沒辦法把招妖幡藏進須彌芥子空間的,而那時招妖幡應該也還在她手中,便也沒解釋,直接問到:「哥,我那白幡呢?從出生便帶著的白幡。」


  雷澤言對於風菱這個伴生法器並沒有什麼好感,畢竟那東西一直跟著風菱,丟也丟不了,讓她這妹妹吃了很多苦頭不說,還讓人把她當作不祥之人,不過他是曉得在哪的,只蹙著眉道:「擱在你房裡呢,你一直都不喜它,怎麼突然找起它來了?」


  風菱點了點頭:「因為很重要。」便就往家裡跑了去。


  過了許久,從城隍廟一路狂奔,風菱終於花了三炷香的時辰跑到了家,她才發現沒有法術,還是小孩有多可悲了,這麼短短一段路,她居然要用這麼長時間,若是換做先前,她只需要一眨眼,便就可以跑回家中。


  ***

  雷澤府位於北詔城城南,城中最大的府邸,黍實州牧的家。


  這家中看起來倒非富麗堂皇,而是帶著書香的韻味,從布局到庭院擺設皆處處透著風雅,不愧從祖上便是文臣禮侍,唯獨到雷澤言這一代出了一個武將,還出了風菱這麼個妖孽,家門不幸。


  風菱走過熟悉的庭院,匆匆踏入了房門,一開門便看到一間溫潤淡雅的姑娘閨房,房中點著文墨熏香,藕荷色帷帳的床榻上鋪著上好綢緞裹住的天蠶絲絨棉被,檀木雕鶴的梳妝台,台上放著一柄白幡,正是招妖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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