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為國憂心
吳府大門外點著幾個大紅燈籠,快到節慶時節,雖大雪來臨,街上卻不感冷清,恰恰相反,大街小巷張燈結綵,熱鬧紛呈。
幾人漫步出府,前往煙花大街去了。
吳小俊對帝俊帶風菱出來很不解,他今日可是為了帝俊和師父紅雲特意把百花齋給包了下來,還特別興奮地期待著今夜的到來,可沒想到早上帝俊很爽快的答應了他去喝花酒,晚上卻帶了個女子跟著他們,那還喝得暢快嗎?
所以,吳小俊很氣悶的癟了癟嘴,抱怨道:「大兄,我們去喝花酒怎麼還帶上阿菱。」
風菱聞之,有些詫異,她不知花酒是什麼東西,畢竟,長這麼大,多數時候都是在逃命,一路上也沒太多錢,哪裡知道還有花酒這樣風雅的玩法,再者說,她一女子也沒人會對她說花酒怎樣好,怎樣妙。
可是,她是個有求知心,有好奇心的人,在帝俊傍晚用膳時,與她說,帶在屋裡悶了幾日的她出去玩后,她很好奇的問了一句,去哪。
而帝俊也很坦然的告訴她去喝花酒。
然風菱又帶著求知心的問他,什麼是花酒時,帝俊再次平靜的告訴她,就是聽曲、觀舞、喝酒,只是把可以找美人陪酒、調戲美人的這一關鍵詞給省略了。
於是乎,風菱聽著吳小俊帶著不滿的抱怨,跑到吳小俊跟前,很不服氣的計較道:「喝花酒怎麼就不能帶上我了?」
吳小俊聞之,瞅了她一眼,仍舊對她的出現很不滿,一個不高興,便就道:「不,你能喝酒嗎?一杯倒!而且那…那種地方是女子…」
吳小俊說到這裡,有些開不了口了,雖說吳小俊一直以來把風菱當兄弟,沒太注意她的性別問題,可是,看著風菱雖著男裝仍有嬌艷的面容,他實在無法開口說,那就是個風花雪月之地,女子去不得。
風菱見吳小俊吞吐,倒沒甚在意,機智如她,聽到這裡也似乎猜到了點花酒到底是什麼,約莫女子得迴避,不過風菱自認自己是非一般女子,於是眯起了眼睛,悠悠地瞥著吳小俊,試探道:「是女子什麼?莫不是吳公子有什麼隱疾?」
風菱的身形嬌小,湊在吳小俊跟前,就好像一隻小老鼠,賊兮兮的,好似能嗅出吳小俊身上的忐忑一般,這讓吳小俊頓時打了個冷顫,彷彿自己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他饒了饒腦袋,哼了一聲,別過了頭去:「沒什麼!」
紅雲和帝俊在兩人身後走著,他倆的確都是神仙的風度,一向不緊不慢,而紅雲見到風菱在戲弄自己的傻徒弟,便也生出了戲弄帝俊的心思,幽幽道:「我看我家徒弟和你家小風挺般配的,要不讓倆人湊合湊合?」
帝俊看了一眼紅雲彎似狐狸般的眸子,不動聲色,緩緩道:「我看你跟豬挺般配的,要不讓你跟豬湊合湊合。」
話音一落,帝俊往前踏了兩步,走到風菱跟前,泰然自若地把吳小俊擠到了一邊,剩下紅雲在身後笑得合不攏嘴,竟笑著笑著傳出了豬的哧鼻之音,這才驚覺,自己的鼻子不大對勁。
而一摸之後,紅雲狠狠地咬了咬牙,把鼻子變回來,不禁罵道:「王八蛋!帝俊!你竟然敢讓老祖我變豬…」
此時,華燈初上,京城就是京城,紙醉金迷,煙花之地緊挨城中河道,將河中照耀得如白晝一般金碧輝煌。絲竹曼妙,畫舫飄香,時不時傳來嬉笑的打鬧聲,不知哪家女子在取樂高歌,一片旖旎好春光。
京城之中,沒有四季,只有引曲縵舞的夜夜笙簫,達官貴胄日夜留宿煙花巷柳,彷彿把一切朝政都拋之腦後,畢竟當今天子最鍾愛的便就是吟詩作賦、曲聲妙舞,又如何讓手下的人廢寢忘食地為國擔憂?恐唯一為國憂心的也只有雷澤軍中這位將軍了。
雷澤言此時站在城北城牆之上,夜裡的風大,他卻只穿著一件鐵血甲衣,凝眉眺望城外山河。
不需多時,一名披著毛裘紅氅的女子抱著一件披風踏上了城牆高階,走到他的身後,為他披上了手中的外套,問到:「夜深露重,夫君也不知多穿點,偏累得我還來給你送衣裳,看你皺著眉,是有什麼戰事嗎?」
雷澤言鬆了鬆緊皺的眉頭,望向身後之人,嘆息了一聲,應道:「有勞夫人了。倒無甚戰事,只是今日看先生教導布陣,不知為何心中總是不安,突然想到北族那一夥,要想十二年前黍實之戰後,他們就安分得緊,緊得彷彿不曾存在一般,越是這樣越讓人心憂。」
娉顰見狀,心裡理了理,雷澤言口中的先生勢必是主君帝俊,而能勞煩主君親自教導布陣,勢必主君有何用意,但是娉顰猜不透,也不敢自行詢問,見雷澤言如此憂心,娉顰心中亦有不安,彷彿要發生什麼大事一般。
娉顰猜不透到底是什麼大事,她想為雷澤言分憂,但最終也只能安慰道:「夫君憂慮了,北族那一夥雖說至十二年前一直視我九州為仇,但他們與九州之間橫亘當年水患之後形成的那一條長河,打不過來的。你看看如今天子都不操心,王公大臣也不操心,就你在瞎操心。」
聽到娉顰的寬慰,雷澤言仔細想想,也是如此,北族確實不用擔心,因為北族在九州以北,與他們之間隔著一道天塹長河,若想繞開河澤,就必須爬過雙研州,即獅嶺州的險峻高峰才能進駐九州地界,可是若不是他們,還會有人想吞併九州,攻打京城呢?
雷澤言說不準,他只是隱隱覺得近日會有戰事,這種奇妙的感覺,是他多年為帥的直覺,彷彿是有一隻狗鼻子一般,能嗅到摩拳擦掌硝煙的味道。
雷澤言又兀自嘆了口氣,也許是他想多了,他常年在軍營,似乎刀槍已經淪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因為太過執著去守護著別人,把自己變得過分敏感了。
其實,這也怨雷澤言自小的習慣,他很小的時候,就一直在守護著一個小丫頭,習慣成自然後,變成了如今任何人他都想去保護,可是,仔細想想,他曾經最想保護的人,他卻把她弄丟了。
雷澤言將目光投向曾經黍實州的方向,暗自念道:「她興許早已不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