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之北堂梓

  裴靜依帶著滿心的傷痕,出了帝都便不知何去何從。


  這麼多年來,她的生命中也只有軒轅清冽這四個字,除了這四個字,別的對他來說似乎都沒有意義。


  耳邊回想起臨行之前輕語的話。


  她說北昌很美,四季如春,那裡民風淳樸,是個好地方。


  裴靜依勒緊韁繩,將馬掉了一個頭,騎著馬往北方去。


  …。


  輕語沒有騙她。


  北昌真的是景色宜人。


  裴靜依騎在馬上,迎面吹來的是和沐的春風,耳邊是絡繹不絕的叫賣聲。


  一個多月以來陰鬱的心情一下子散了不少。


  北昌都城中,很是擁擠。


  裴靜依便下馬,牽著馬前行。


  「抓小偷啊,抓小偷……」身後傳來婦人的呼喊聲。


  一個男子撞了裴靜依一下,往前奔去。


  裴靜依行走江湖,仗義執行,當即扔下了馬兒,去抓那個奔跑的男子。


  「你別跑!」


  人群實在太過擁擠,眼看著那偷兒就要沒影兒,裴靜依隨手抓起路邊攤鋪小桌上的一隻碗,向那偷兒扔去。


  裴靜依想象中的情景應該是:那隻碗正好砸到那偷兒的腦袋上。


  誰曾想……


  「爺,小心!」


  北堂梓身邊的侍衛伸手將憑空扔過來的碗接住了。


  碗距離北堂梓的胸前不足兩寸。


  侍衛是接住了碗,可不曾想到,碗里還有半碗湯水。


  然後,後果可想而知…。


  北堂梓的衣襟上灑上了褐色的湯汁,從胸前一直淋到胯部。


  這…。


  饒是北堂梓脾氣再好,也忍不住自己的怒氣。


  裴靜依當然看到了自己的「失誤」,可她急著抓小偷,自然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上,路過北堂梓的時候,快速說了一聲「對不起」,便繼續往前追。


  胳膊被一道強大的力道抓住,迫使裴靜依不得不停下腳步。


  她皺眉看著胳膊上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視線慢慢上移,便看到了北堂梓那一雙深邃的眸子,此刻正含著怒氣。


  裴靜依用力甩胳膊,「放開,本小姐還要去抓偷兒!」


  她往前看了一眼,哪裡還有小偷兒,早就跑沒影了。


  裴靜依狠狠地瞪著眼前的男人。


  都怪他,要不是他,自己也不會將那又偷兒跟丟。


  「就憑你?還抓偷兒,呵。」北堂梓清晰好聽的聲音在裴靜依的耳側響起。


  裴靜依的臉兀然一紅。


  她想到方才自己的舉動,本來她是用碗砸偷兒的,沒想到卻砸到了這個男人。


  裴靜依這才低頭看著自己的「傑作」。


  湯汁淋到的位置著實尷尬。


  還好那湯不是滾燙的…。


  裴靜依的臉越來越紅,都這個時候了,她在想什麼呢。


  「對不起。」裴靜依這次誠心誠意的根北堂梓道了歉。


  這件事本來就是她的錯。


  北堂梓的眉頭微微一皺,顯然不是很高興。


  「要不,我賠你一件衣服?」


  「要不,我帶你去看大夫?」


  說完,裴靜依又看了一眼北堂梓的某處,臉這麼黑,不會真的燙壞了吧。可是,她方才抓起碗的時候也沒覺得燙啊?

  北堂梓的臉更黑了。


  一個大男人被在大街上被一個姑娘盯著某處看,這種感覺實在不怎麼好。


  北堂梓當即心念一動,拽著裴靜依就往前走。


  「既然姑娘這麼誠心誠意的道歉,我不接受倒顯得我矯情了,現在,去買衣服。」


  北堂梓將裴靜依帶進了一家成衣店。


  夥計立刻上前。


  「客官是要買衣,還是要制衣,若是制衣請到後面量尺寸。」


  「買衣。」北堂梓淡淡的說道。


  夥計這才看到北堂梓衣服上——從胸前一直蔓延到胯下。


  北堂梓一下子火了,「還愣著幹什麼?」


  「是是是。」


  夥計往裡面走,剛走了兩步又折回來,「這位客官,您的尺……」夥計見一臉黑的北堂梓,不敢往下問了,轉身看著裴靜依,北堂梓的胳膊還緊拽著裴靜依,生怕她跑了。夥計問裴靜依,「夫人,你家夫君的身量尺寸是多少,小的好給他拿合身的衣服。」


  裴靜依連忙擺手,「我不是…。」


  北堂梓冷冷的報了幾個數字。


  夥計的頭點得小雞啄米似的,立刻下去拿了。


  須臾,夥計就拿了幾套衣服出來。


  北堂梓挑了一件,然後指著裴靜依,「她付錢。」


  這個男人的衣服本來就是她弄髒的,賠人家一件也理所當然,她沒什好不滿的。


  「多少錢?」


  夥計伸出兩根手指,「二十兩…。金子。」


  裴靜依張大了嘴巴,二十兩黃金?這是普通人家幾年的花銷了,一件衣服而已,怎麼會這麼貴。


  好在臨走的時候,輕語給她裝了好多銀票,應該夠了。


  裴靜依從袖中摸錢袋。


  袖中空空如也。


  她不死心的又摸了摸另一邊的袖子。


  依然是空空如也。


  裴靜依終於意識到了一個事實。


  她的錢袋被偷了。


  她記得方才那個偷兒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她被撞了一下。


  應該就是那個時候…。


  裴靜依抬頭看著北堂梓,「不好意思,我的…。錢袋被偷了。」


  北堂梓並沒有感到驚訝。


  「那現在怎麼辦?」


  「能不能你先將錢付上,等我有錢了再還給你。」裴靜依小聲的說道。


  北堂梓劍眉微微上挑,「我出門沒帶錢。」


  北堂梓身後的屬下腹誹:爺,您沒帶銀子的屬下帶有啊。


  不過這話的他只能在心裡想想。


  裴靜依蹙著眉頭,不知怎麼辦才好。


  她這才初到北昌就遇到這樣的事情,心裡鬱悶極了。


  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可她方才都說了要賠他一件衣服的。


  裴靜依磨磨蹭蹭從懷裡拿出一塊玉佩,這塊玉佩是軒轅清冽送給她的,她一直貼身放著,才沒有被那偷兒順走。


  「我……能不能用這個抵押,等我有錢了再來贖回。」


  這家成衣店是都城中最有名的,夥計見過的達官貴人也不少,他自然識得這玉佩是上等的貨色。


  「當然可…。」


  夥計伸手就要將裴靜依手心的玉佩拿過來。


  北堂梓伸手擋住了夥計的手。「慶子!」


  「是。」


  北堂梓身後的侍衛立刻上前,將錢給付了。


  裴靜依握緊手掌,將手中的玉佩緊緊的抓住。


  北堂梓認出了她手中的玉佩是東璃皇室的玉佩,不僅如此,這玉佩上雕刻的龍紋,一看就是男子的玉佩。


  「錢之後在還給我。」扔下這麼一句話,北堂梓就進去換衣服了。


  慶子站在原地,嘴角不停的抽搐。


  爺也太小氣了。


  不就是二十兩黃金嗎,爺是北昌的王,還會差那麼點兒金子。


  看把人家姑娘傷心的。


  爺也太不懂在姑娘面前表現了。


  北堂梓換了一身衣服出來了。


  裴靜依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盯著手中的玉佩。


  她抬頭看到北堂梓出來了。


  「公子可以將府上地址留給我,等我有錢了,再還給你。」裴靜依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這麼慘過。


  在無雲谷,她是爹心頭的寶貝,師兄師弟們都讓著她。


  哪怕是在帝都,她是當今皇后的好姐妹,還是冽王爺的…。人人見了她也是尊重更多。


  現在來了北昌,身邊一個親人也沒有。


  才來第一天錢袋就被偷了,現在全身上下一文錢也沒有了。


  想想都覺得凄慘。


  北堂梓看到裴靜依失魂落魄的樣子,再大的氣都沒地兒撒了。


  「算了吧,算本公子倒霉。」北堂梓擺了一下手,帶著慶子離開了。


  裴靜依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佩,「等一下。」


  北堂梓頓住了腳步,回過頭看著裴靜依,不知她叫住自己做什麼。


  裴靜依走到北堂梓的面前,「請等一下」


  成衣店的隔壁就是一個當鋪。


  裴靜依像是想通了一般,拿著玉佩進了當鋪。


  片刻之後,她就出來了。


  手中拿著二十兩的黃金遞給北堂梓,「本姑娘不喜歡欠著別人。」


  北堂梓遞給慶子一個眼神,慶子上前去將那二十兩黃金拿了過來。


  之後,裴靜依一個眼神也沒賞給北堂梓,轉身就離開了。


  當斷不斷不是她裴靜依的風格,既然下定決心要忘記了,那麼留著他的玉佩也沒有意義。


  只是她沒想到這塊玉佩竟這麼值錢,千兩黃金…。


  還完了北堂梓的錢,裴靜依將剩下的都折算成銀票貼身收在懷裡。


  剩下的錢她可要好好收起來,再弄丟了她可真要喝西北風了。


  …。


  裴靜依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


  她注意到外面的街道,開始漸漸熱鬧起來。


  裴靜依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這都到傍晚了,再過一會兒天就要黑了,怎麼會這麼熱鬧?


  「唉,店小二,外面怎麼這麼熱鬧,是有什麼喜事嗎?」趁著店小二過來倒茶的時候,裴靜依問道。


  店小二提著茶壺,笑道,「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嗯。」


  「姑娘有所不知,今日是我們北昌一年一度的花燈會,這不,才申時,各家的花燈都擺出來了,一到了夜晚吶,更是人山人海,熱鬧著呢。」


  裴靜依點了點頭。


  原來是花燈會,怪不得如此熱鬧。


  不過帝都也有花燈會,舉行的日子倒是和北昌不同。


  反正夜晚也無事,去看一眼也無妨。


  裴靜依在客棧的房間里,早早的吃了晚膳然後就出去了。


  果然如店小二所說的,人群擁擠,各家門口都擺著各式各樣的花燈。


  花燈大多都是動物的形狀,還有花形的,色彩斑斕,極是好看。


  大街上,女子最多,也不乏男子。


  裴靜依隨著人流往前走,一路走一路欣賞。


  幾條縱橫交錯的街道都被各色的花燈鋪滿了,遠遠望去,亮如白晝。


  裴靜依的手上也提了一個兔子花燈。


  不遠處,高高的檯子下圍了不少人。


  裴靜依也跟著擠了過去。


  高台的正中央放置了一跟木杆,木杆有數米高,頂上掛著一盞華美的八角花燈。


  木杆的周圍都是梯子。


  「聽說上面那盞八角花燈是制花燈世家的賈家製作出來的。」


  「誰要是能拿到上面的花燈,賈家的人不僅會將花燈贈與那人,還會賞紋銀五十兩。」


  「五十兩!不愧是富貴之家,光是賞賜就如此豐厚。」


  「你們待會兒可別跟我搶啊,那盞花燈我要定了。」


  賈家出手的花燈,恐怕光是那盞花燈就值不少銀子。若是既得了花燈還能得了賞賜,這樣的好事,誰不想搶著來。


  是以,這邊兒的人最多。


  …。


  人群下面議論紛紛,裴靜依也知道了一些。


  抬眼望了一下那木杆頂尖的花燈。


  這……對於一個會輕功的人來說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

  這時,旁邊來了一位小女孩兒,約莫三四歲的模樣,牽著娘親的手,仰頭看著木杆頂端的花燈。


  「阿娘,心兒想要燈燈。」


  婦人抬頭望了一眼,我的乖乖,這麼高。


  「心兒,你看花燈那麼高阿娘夠不著,要不,阿娘再給你買一個小松鼠的花燈?」方才女兒看中了一個小兔子的,一個小松鼠的,她嫌太貴了,就買了一個小兔子的。眼下女兒又要要那木杆上的花燈,她可沒辦法。


  那個叫心兒的小姑娘抬頭看著花燈,撅著小嘴兒,有些不高興。


  但她也知道太高了,阿娘肯定夠不著。


  裴靜依轉身看著站在自己身側的母女倆,露出了羨慕的目光。


  若是小時候,她的娘親在世,恐怕也是這麼溫柔的哄著她。


  裴靜依蹲下身子,「你是叫心兒是嗎?」


  心兒點點頭。


  「你想要那上面的花燈?」


  心兒又抬頭看了一眼花燈,然後點頭。


  「那姐姐幫你拿好不好。」


  「真的嗎?」心兒露出了一張甜甜的笑臉。


  裴靜依摸了摸她的頭頂,「當然是真的。」


  心兒高興的拍手,「謝謝姐姐!」


  一旁的婦人趕緊伸手拉著裴靜依,「姑娘,心兒她貫會胡鬧,花燈那麼高,姑娘只是一個女孩子,萬一受傷了怎麼辦?」婦人很是擔心。


  裴靜依笑了笑,「我會武功,沒事的。」雖然她的武功確實很爛,不過拿一盞花燈而已,應該費不了多大的力氣。


  裴靜依轉身看著高台上。


  隨著一聲響亮的銅鑼聲,一群人衝上高台之上。


  裴靜依一個飛身而上,在空中踩了幾下梯子,接著往上,手一下子拽住了花燈。


  下面,心兒已經開心的蹦起來了。


  「阿娘,漂亮姐姐拿到花燈了!」


  婦人也笑著將女兒抱進懷裡,生怕她一會兒跳著跳著摔倒了。


  裴靜依拽住了花燈,卻發現有一股力氣扯住了花燈。


  她定睛一看,花燈的另一端竟然被人抓在了手裡。


  這個人,她上午才見過的。


  裴靜依將一手扶住木杆,一手拽住花燈,「這花燈是我先拿到手裡的,請公子鬆開!」


  北堂梓挑眉,「姑娘也看到了,本公子也拿在手裡了。」


  裴靜依一腳提過去,想要逼北堂梓放手,卻沒想到北堂梓竟然能輕巧的躲過她的一擊。


  北堂梓順勢將花燈往懷裡一拽。


  裴靜依這個時候,怎麼可能鬆開。


  所以——


  花燈,連帶著裴靜依一同落入了北堂梓的懷裡。


  「沒想到姑娘還有投懷送抱的習慣?」北堂梓的淳雅的嗓音在裴靜依的耳邊響起。


  裴靜依一掌推開的北堂梓。


  她忘了,這是在空中。


  「啊……」


  裴靜依失去了重心,整個人往下落去。


  這數米高的空中,落到地面鐵定會摔傷。


  北堂梓足尖點在木杆上,順著木杆往下走,一手拿著花燈,一手抓住了裴靜依的手。


  一個用力,裴靜依再次跌入了北堂梓的懷裡。


  北堂梓身子迴旋,兩人安穩的落在地上。


  慶子立刻上前,「爺,您沒事吧。」


  北堂梓張開雙臂,「你瞧著爺像是有事嗎?」


  慶子:「……」


  也不知道爺抽的什麼風,竟然跑到這裡來搶花燈,真是幼稚死了,這樣的花燈,爺一聲吩咐下去,要多少有多少。


  再說了,爺又不缺那五十兩銀子花。


  裴靜依落在地上之後,立刻退開了一步。


  看到花燈已經在北堂梓手上了。


  裴靜依的眼睛簡直要將北堂梓給戳穿了,都怪這個男人,要不然她就拿到花燈了。


  「姐姐,你沒事吧?」心兒十分擔心,小跑著過來了。


  裴靜依蹲下身子,「姐姐沒事,只是姐姐食言了,沒能將你把花燈拿到。」


  心兒搖頭,「心兒不要那花燈了,我的小兔子花燈也很漂亮。」


  裴靜依莞爾一笑,好懂事的小孩子。


  北堂梓側眸的時候,正好看到裴靜依的笑,很是乾淨單純,跟都城中那些大家閨秀都不一樣。


  只是一瞬,北堂梓就在懊惱自己在想什麼呢,竟然失了神。


  北堂梓走過去,「小朋友,這花燈送給你了。」


  心兒張大了嘴巴,看著北堂梓,「真的嗎?」


  北堂梓將花燈的手柄交到心兒的手中。


  「謝謝哥哥!」


  心兒笑著跑回娘親的懷裡,「阿娘,你看,好漂亮的花燈,好亮啊。」


  這時,賈家的夥計上來,端上了五十兩紋銀。


  「這位公子,這是你的。」


  北堂梓指了指心兒和她阿娘的位置,「去給那對母女倆送過去。」


  夥計愣了一下,還是遵從他的意思,端著紋銀給那對母女倆送過去了。


  裴靜依看著北堂梓,「原來你也沒有本小姐想象中的那麼無理取鬧嘛?」


  北堂梓指著自己,「我,無理取鬧?」


  這四個字不是女人的專屬嗎?


  「難道不是嗎?本小姐拿花燈本來就是送給那對母女倆的,你非要過來湊熱鬧。結果還不是送給了人家。」這難道不是無理取鬧。


  北堂梓:「……」


  好吧,他承認,方才他遠處看到她飛身上去搶花燈的時候,他是一時心血來潮想要與她一教高下的。


  沒想到差點讓他摔倒。


  是他的錯。


  裴靜依左右看了一眼,這裡的人越來越少了,她抬步也準備離開了。


  北堂梓看著她的背影,久久佇立。


  ……


  數年之後。


  兩人再次牽手在這條大街上行走,已經是夫妻。


  北堂梓攬著裴靜依,「今日可有又是一年一度的花燈節,不知王后還記得你與寡人當初相識的事情?」


  裴靜依翻了個大白眼。


  平時在王宮裡這麼玩兒也就罷了,這裡是大街上,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北昌的王似的。


  「不提還好,一提起這件事就讓本姑娘生氣,當時某個人渣也不知道讓著本姑娘一些,害的本姑娘差點摔倒,在眾人面前出醜。」


  裴靜依憤憤的瞪了某人一眼。


  北堂梓:「…。」她口中的人渣一定不是他。


  「夫人,都是孩子他娘了,別一口一個本姑娘了。」北堂梓提醒道。


  裴靜依:「……」


  明明她才二十多,風華正茂,怎麼就不能自稱本姑娘了?

  北堂梓與裴靜依十指相扣,走到當初搭建高台的地方。


  沒想到時隔多年,這裡的規矩還真是一絲都沒有變。


  北堂梓湊近裴靜依,笑道,「不如我和夫人一會兒前去,再搶奪一次花燈,我一定讓著夫人。」


  「不用了,我不搶。」


  北堂梓:「……」


  「夫人,那咱們去看看?」


  裴靜依看了一眼遠處,高台那兒已經開始搶花燈了。


  「夫人,你真不想搶?」她不是向來最喜歡湊熱鬧的嗎?

  裴靜依搖了搖頭,「不想。」


  若是在以前,她自然會上去湊熱鬧,可是現在…。


  「為何?」


  裴靜依側眸看著北堂梓,「頭低一點兒。」她吩咐道。


  北堂梓聽話的將頭低了一點兒,湊到她的面前。


  裴靜依踮起腳尖兒,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話。


  然後,北堂梓就愣住了。


  愣了半響之後,盯著她的肚子。


  「北堂梓,你傻了?」裴靜依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北堂梓真的傻了,他在不停的傻笑。


  「還看什麼花燈會,走,夫人,咱們回家。」真是的,肚子里有貨了竟然瞞著他到現在才說出來。


  大街上人來人往的,萬一磕到了絆到了怎麼辦?

  「不要,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我不要回去!」裴靜依站在原地使起了小性子。


  北堂梓立刻將她整個人都護在懷裡,將她與周圍的人隔開。


  北堂梓溫柔哄道,「那我們就玩兒一會兒。」


  「好。」


  兩人並肩往遠處走去。


  他想,牽著她的手一輩子不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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