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深淵
幾個月後，陸東如願應聘到S.D.產品部門，其實還有別的原因，那就是待遇比之前的好很多。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無數個日日夜夜，上班加班，陸東都默默注視著那個姑娘。
雖然在同一個公司，但是他們從來沒有說過話。
但是，陸東已經對她的愛好、飲食、喜歡看的電視、喜歡聽的CD都了如指掌，同時發現她是個工作上比自己還拼的人。
可是不久，她就被提升到S.D.在紐約的總部了。
陸東感覺自己要承受牛郎織女兩地之苦，每天都會匿名寄給她一束花，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做，也許內心希望她如鮮花一般燦爛吧。
就這樣，他默默堅持了一年，有一天聽說她成為了S.D.的首席技術總監，陸東心理默默為她祝福，也嚮往著去紐約總部任職，這樣就能夠每天看到她。
在林薇調去紐約總部后，不到一年的時間，陸東就坐在了S.D.通訊公司紐約總部高層會議室內。
「首先祝賀來自中國大區的陸東出任總公司的產品總監，下面請陸總就職發言。」S.D.副總裁滿面笑容，看上去很欣賞這位年輕小夥子的能力和才華。
陸東覺得這一時刻是自己人生的另一巔峰，自己曾經走出了小村，走出了大山，走出了國門。
第一天坐在紐約總部產品經理辦公室的陸東，遠遠通過玻璃牆就看到林薇向著自己的辦公室方向走來，陸東的心裡激動萬分，這將會是林薇第一次主動找他，他靜靜期待著，期待著她來祝賀自己，他希望得到她的肯定。
林薇沒有敲門，而是直接推門進來，陸東從座位上站起來，滿面笑容。
他等到的不是美麗的笑容，而是……輕蔑。
「陸總，我想請你看一段視頻。」林薇拿出了手機，將屏幕對著陸東。
視頻中，陸東與S.D.的副總裁面對面進餐，中途還將一個優盤交給S.D.副總裁。
「我吃飯的視頻，誰這麼巧把我拍到了，角度不錯。」陸東看完視頻，溫柔的對林薇說。
「拍攝技術是挺不錯，坐在您對面這位又是誰呢？」林薇繼續說。
「林總對我很關心嗎！一位外國友人。」陸東淡淡地說。
「這位友人恐怕是S.D.的副總裁理查德吧！」林薇冷笑了一下。
「林總眼力不錯啊，話說這位拍攝者這樣偷拍別人吃飯，還將視頻傳播，是不是已經侵犯我的肖像權了，林總您可要為我做主啊。」陸東不愧是做產品出身，能說會道。
「這事巧了，滬海分公司一名同事將自拍視頻上傳至朋友圈，你們剛好作為背景入鏡，我只是截取了你們這一部分放大還原了而已。」林薇收起了手機。
陸東開始鼓掌，「都說林大總監是電腦高手，天賦異稟，今天我算是親眼見識了，小陸我真是佩服佩服啊，以後還請林總多多幫襯。」
林薇將雙臂環抱在胸前，轉身望著窗外的街景，冷冷地說。「吳涵是你的大學舍友吧！」
「是的，林總對我很了解嗎！」陸東望著林薇的側影說。
林薇望著窗戶玻璃上映出了自己的面孔，似乎若有所思，輕輕的說了一句：「他一周前自殺了。」
陸東心理「咯噔」了一下，但是他表面依然沒有任何動容。
林薇繼續說：「網路上曝光了吳氏集團的路由器產品，使用了有毒的黑心塑料，對人呼吸道傷害極大，並且曝光了吳涵親筆簽署的，與黑心材料商的所有交易信息。可是吳涵堅持自己捫心無愧，並未使用黑心材料，聲稱自己被陷害。
這件事最大的收益方居然是S.D.，當時副總裁理查德負責的路由器項目，趁此機會佔據了市場。
之後，吳氏集團不只是路由器產品面臨所有客戶的退貨和賠償，而是所有的產品。
隨著網路的高曝光率，吳氏集團名譽掃地，陷入債務危機，旗下各公司紛紛裁員。即使是吳涵的父親當年創辦的吳氏集團，但是吳涵依然被董事會彈劾，被罷免了總經理職位，被趕出了自家的公司。
據說吳涵是被他的摯友，也是他大學時期的舍友給出賣的。」林薇轉身面對著陸東，表情嚴肅的說，「陸總，你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深受理查德賞識，又是如何輕而易舉拿到產品總監這個職位的！」
陸東一臉茫然又無辜的樣子。
林薇瞪著大眼睛，帶著憤怒：「吳涵的那位摯友就是你吧！」
「林總真會開玩笑。」陸東的心裡很不是滋味，但是依然陪著笑臉。
林薇盛氣凌人地向著陸東走來，將兩隻手臂撐在他的辦公桌上，頭向前微伸，目光直勾勾盯著陸東的雙眼，似乎要把他吃了一樣，「你真冷血。你的部門怎樣做我不管，只要別牽扯到我的部門。」
她說完轉身離開。
陸東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似乎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本想得到最在乎人的認可，沒想到自己在她心裡竟是這般模樣。他呆坐在座位上，留下了一滴傷心的淚水，他認為是自己最後一滴傷心的淚水，他清楚的記得這種感覺，心碎的感覺。
接下來的日子，每當陸東在公司遠遠地望著林薇的時候，他的心情是複雜的，他愛她，他默默守候了這些年，從未得到她的半點正視和回應，只有距離和誤解。
他覺得自己很瘋狂，他恨她，有的時候甚至感覺想要親手掐死她，看著她跪地向自己求饒，內心才得到最大的滿足。
陸東覺得自己好似陷入了巨大的深淵，仰頭四顧，荊棘叢生，出路渺茫。而自己眼前面對的正是萬丈深谷，身靠懸崖峭壁，隨時都有粉身碎骨的危險，也許此時便最是玉碎與瓦全的兩難煎熬。
而深淵無時無刻，無處不在，在眼前，在心裡，花枝招展、風姿綽約、勾魂奪魄。
她就是陸東的深淵。
尼采說過：「當你遠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