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無舌老伯(三)
我盼了娘親一天一宿,卻連個影子都沒能盼到。
也不知道是哥哥沒有將我求救的話語給傳到,還是傳達到了而娘親卻不願意來。
反正此時此刻的我就像是個沒爹沒娘的野孩子,所有人好似都遺忘了我的存在。
沒人過來詢問,也沒人過來看望,就連周遭值守的士兵亦全都避視我的目光,不管我如何對其喊叫,他們紛紛裝作聽不見,真真的將我徹底無視。
可以說,這一天一夜裡我受盡了苦頭。
風吹日晒,忍飢挨餓,這些我暫且也就不提了,但是此般沒人搭理的境遇卻很是叫人抓狂,難以忍受。
我就像是個患了失心瘋症的病人,一直在牢籠里自說自話。
妄圖以吵鬧來引得他人的注意,但是結果無二,這些看守的士兵簡直死板到沒心沒肺,完全就跟一排木頭人似的。
尤其每到放飯的節骨眼兒上,他們更是將這種死板貫徹到底。甚至連隔壁那賊首老伯都能得到兩個干餅和一碗稀粥,但我的牢籠前面卻什麼都沒有。
他們亦是當真在充分執行著爹爹的命令,於我被囚期間不得給我半點吃喝。
關於這一點,我也是想不明白。
為什麼爹爹每次囚禁我的同時都還要餓我的肚子,他難道不知像是這種雙重懲罰真得很磨礪人的心智嗎?!人可是容易被逼瘋的。
就這樣,在被關進牢籠的第一宿,我被自己肚子里時不時傳出的咕嚕聲響給鬧得幾乎徹夜未眠。
好不容易熬到清晨,天色漸亮,卻不想又起了該死的晨霧。
籠子的每根鐵條上都附著上一層水汽,不管碰到哪裡都是濕漉漉的,叫人越發覺得陰冷難受。
沒過一會兒,四下燃著的篝火也是接二連三的熄滅。這火沒了,可太陽卻還沒有升起,一股子說不出道不明的濕冷頃刻間便向我周身襲來,害得我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不知覺地抱起雙臂哆哆嗦嗦地又縮了縮身。
不遠處的營中伙房已經敲敲打打的開始做飯了,炊煙裊裊,香氣撲鼻,更是勾得我一陣飢腸轆轆。
我斜著腦袋目光甚是獃滯地望著伙房旁正在井邊汲水的兵士,準確來講是望著那兵士手裡正提住的滿滿當當的水桶。
本能幹咽了幾下唾沫,我下意識地抿住嘴唇,因為饑渴,唇上已經起了細麻麻的一層干皮。
我想我可能明白了爹爹為什麼要將牢房安置在伙房邊上。
俗話說得好,求而不得最為誅心。爹爹這就是在誅我的心,誅所有曾被關押在這裡而吃不上飯的人的心。
真是,太惡毒了。
沒辦法越看越是饑渴難耐,我索性收回視線,眼不見為凈。
但是轉眸投向一邊,隔壁的賊首老伯還是保持著他那慣有的坐姿,一動不動。
他的牢籠邊上完好的擺放著昨晚兵士送來的飯食,他居然一口都沒有吃過。稀粥都泡成稠的,干餅也是起了層邊兒,還不時有蠅蟲在上邊兒起起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