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十個月時間
#第209章十個月時間
清風漸起，烏雲漸聚，雷電中一絲絲雨點落下，為這幹渴的大地澆灌著貴如油的春雨。然而，現在的雨不是萬物爭相奪取的，而是宣告著戰爭來臨的雨水！
壓抑的氣氛展開，空氣中的清風也仿佛承受了百斤重量似的，刮得深沉。茂密的樹林中已成為廣闊的平原，而那些所謂的百年大樹，都紛紛倒地，被攔腰斬為幾節。
胡靈穿著黑色的衣服，眼中已沒了原本的猶豫，手中殘月漸顫，視線內就隻有他還有十米左右的白衣段譽。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劍身微傾斜著看著對方，然而卻在瞬間，兩人消失在原地。
風，狂暴的怒吼著，雨，拚命的朝下砸著。
“鐺……”
兩劍相遇，在空中激起耀眼火花，又在眨眼間，胡靈與段譽同時落在地麵，很明顯，兩人都沒用全力對付對方，仿佛隻是小小的比試一般試探著。胡靈卻知道，這才是真正的開始，段譽之所以在剛開始時不試探自己的實力，是因為他有把握在瞬間給自己致命一擊，而現在，不過是那把握小了很多，才會如此重視。
苦聲一笑，胡靈手中的殘月豎立在自己胸前，左手捏住劍身，雙眼直視著殘月全身那耀眼的白光，殘月，殘月，你還有多久才會出來與我見麵？輕手一彈，殘月微響，胡靈眼角的餘光瞥著那邊的段譽，殺氣在瞬間彌漫眼瞳。
胡靈試過很多次，這裏根本無法運用神龍血淚的力量，也就是說，在這裏隻能靠著自己的力量作戰，想得到其他的輔助力量是不可能的，甚至連道術都無法施展開來。
段譽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持劍指著地麵，冷漠的眼神始終未離開胡靈半分，但那眼神卻沒了才見麵那麽犀利，似乎因為那頓大餐中對胡靈的敵意減少了很多。
“叮……”
殘月發出一絲抗議的聲音，胡靈卻毫不理會，右手緊握著劍柄，腳尖猛然點地而起，身體仿佛一片沒有任何重量的羽毛，彈跳間已到十米高空中，提劍斬下。
段譽劍眉微蹙，手中的白劍揚身而起，單腳跺地身體直飛而起，雙眼緊盯著胡靈，卻不注視那有著開天辟地威力的殘月。兩人的距離越漸拉近，胡靈的心卻無法安靜了，因為段譽真的被自己斬中，那也是勝之不武，他是有心讓自己的嗎？
心中一顫，胡靈在這刻分神，而段譽的眼內卻閃過一絲無奈，離著殘月還有幾厘米的距離，身體驟然旋轉躲避開去。眼前一空，胡靈暗道不好，耳邊急速閃過的一道殘影漂浮而去，右手殘月重新進入天一內，卻從左手出現，硬將身體扭轉過來時，段譽的劍已快到身前。沒有任何思考的時間，袖中的殘月化為流星飛馳出去，而眼，在瞬間被那一抹鮮血吞噬。
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血色的海洋，連那白色的雨點也變為血紅色。一股暖流順著劍柄滑落，滴在胡靈那雙顫抖的手中，濃重的血腥味刺激著自己的感覺器官，段譽的劍，貫穿了自己的身體，左肩已被完全刺碎，心髒還跳動著，還在繼續跳動著。
而眼前，為什麽那麽多血。紅色，覆蓋天地，就連那純潔的水也無法洗掉！白色，也變為血紅，那胸前的衣襟已被染紅，隨意刺出的，不經過大腦思考的劍，刺穿了段譽那顆脆弱的心髒。
時間，變得很慢很慢，慢到連空中的雨點都成為靜止，段譽的呼吸，在殘月貫穿他的身體時已經停止，沒有任何痛苦，甚至覺得他那冷漠的眼神中也帶著一抹淡淡的微笑，嘴角那抹細細的微笑還殘留著，身體漸漸下墜。
胡靈的身體仿佛被人禁錮了一般，不能動彈絲毫，雙眼的淚水在眼眶內打轉，卻始終未落下。那具沒有任何氣息的屍體墜地，劍落的叮當聲打破了這沉寂的時間。
猛然間，雨，更加瘋狂了，狂暴的拍打著大地，要將這屬於它一個人的天地毀滅。
那血紅色似乎永遠在眼前，洗不掉，抹不掉，永遠殘留在眼前。不知不覺間，胡靈雙膝跪在地麵，兩眼癡呆的看著那被血染紅的白色衣服，還有那張不曾相識的臉頰。
頭痛欲裂，卻始終不能想起什麽。隻有一副亙古不變的畫麵，狂風暴雨，風嘯雷閃，瓢潑大雨中是誰擋在玉手劍下，鮮紅的血液隨之飄灑，被那清澈的雨水洗刷；又是誰，在那鋒芒利劍中露出祥和的笑容，眼角的淚與空中的雨混為一體，不知是淚是水；那又是誰，高大的身影無助的倒下，任由汙泥踐踏著他那雙緊閉的雙眼，紅色的血液淡去，將這一切化為虛無。
玉手的主人是誰，是我嗎？是我親手殺了他嗎？胡靈有些僵硬的朝段譽望去，劇烈的疼痛從左肩傳出，疼，非常疼，但又怎能與心中那抹永遠無法治愈的疼痛厲害？雙手不受控製的顫抖著，這，也許就是害怕，害怕麵對這事實。
輕輕摸著那冰涼的屍體，眼角的淚終於掉下，比雨水更加晶瑩的水珠落下，滴落在那白色的身軀上，手前一空，那白色的身影已經隨風而逝，化為粉塵，飄蕩在天地間各個角落。
止不住的淚水流淌而出，胡靈沒有哭，也不能哭，這畢竟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是心為什麽會這樣痛？我不是想通了嗎，為何心還要這樣痛！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段譽還等著我去救他，找回他，讓他回歸我們這個大集體，我怎麽可能失手殺他！這裏是幻境，是幻境！
深深的呼吸著這裏壓抑的空氣，胡靈艱難的站起身，左手完全廢了，連拿住殘月的力氣也沒有。右手，觸摸到殘月上，胡靈的心猛然一陣，伸出的右手迅速收回，一抹黑色沿著殘月那潔白的劍身上伸展出來，影響了那純潔的身軀。
恨我嗎？是因為我不夠理解你，不聽你的勸告，下手殺了段譽嗎？胡靈笑了，右手再次放上那反抗著殘月的身體上，放聲大笑著，笑聲又戛然而止，憤怒的吼道“你懂什麽，你又懂什麽！你不過是一把沒有任何感情的劍，一把被叫做殘月的劍！你有你的思想，你是劍靈！是裏麵的魂魄！你能明白我在想什麽嗎！啊！你明白嗎？要我親手殺了我的哥哥是多麽的痛苦，就算這裏是幻境，是夢境我也不願意傷害我的哥哥！但是……”
胡靈的聲音弱了下去，傻傻的笑著，“但是又有什麽辦法，我隻有十個月時間，隻有十個月時間啊！”
聲音再次高昂起來，胡靈胡亂拔出殘月，在四周亂砍著，“十個月時間！我必須變強，十個月後的那天，就是我與玉寧的終結！我需要在我終結前讓我的哥哥回到我的身邊，回到我們這個大集體中！雲天真的好傻，說什麽九個月，當時的我不知道那九個月代表著什麽，但是現在知道了！那是讓我在九個月前救出段譽，給我們最後一個月的時間享受這人世間最美好的回憶！十個月後，我將不帶任何遺憾的與玉寧拚殺，我會死，不管是勝利還是失敗我都會死！我的生命注定隻有二十歲！不管是什麽三千年還是四千年都是一樣的！二十歲，隻有二十歲！”
“你想問我為什麽殺段譽嗎？好，我告訴你！因為隻有贏了他我才能進入下一輪的訓練，才能在訓練中增強自己的實力，這樣才能盡早的將段譽救出，救出他！你生氣，你憑什麽生氣，你為什麽生氣！連你也來欺負我這個魂魄不全的人，也來欺負我這個從小就生活在黑暗中的人！為什麽我的童年與其他人不一樣，為什麽我剛從黑暗中出來，剛享受到陽光的燦爛就要被卷入這血腥的戰爭中！你以為我願意嗎，我樂意嗎？不，你錯了！我曾經想著如何放棄，如何將這一身的修為完全丟舍，不是我做不到，而是命運不允許！”
“丟棄了修為的我就是普通人，不但不能改變命運，還拖累大家，讓他們為我而背叛，為我而努力！我不要他們這樣，我寧願我自己死，也不願意看著他們為我受傷！玉寧要找的是我，是我！”胡靈拚命在大樹上砍著，殘月劍身上那抹黑氣已經淡去，而在劍尖處卻出現一滴滴雨水。
身體的疼痛不斷刺激著胡靈的神經，腦中一陣空虛，精神也受到了重創，握住的殘月在最後一次斬向大樹時被彈飛出去，插在地麵上。而胡靈則是身體一軟，身體直直的跌下，趴在地麵，疲倦的雙眼看著那把閃爍著寒光的殘月，恍然間，殘月的身影出現了，她哭泣著，而那雨水，就是她臉部晶瑩透亮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