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

  程翊的溫泉莊子就在城外不遠處,建在新霽山上,這個天過去,也沒什麼美景可賞了,崔槿扒拉昭王府的產業的時候發現好玩的很多,就是程翊本身並不是一個好享受的人,如這溫泉莊子自建成他一次都沒來過,崔槿想想都覺得浪費。


  這溫泉泉水被修在了室內,總共有五處湯池,分在五個院子內,既然是一起出來玩的,幾個人索性就全都住在了一起,也沒有挑院子,都住進了玉笙院,玉笙院在幾處院子里不是最大的,入院左側便是一座不大的假山,假山四周有幾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可直通房舍。


  院內種了幾棵柿子樹,紅彤彤的柿子掛在樹上,往前兩側抄手游廊,順著抄手游廊,上面站著一排丫鬟行禮,莊子的許管事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一路將崔槿幾人領進來,見了領頭的丫鬟,便俯身對著崔槿道:「王妃,這是這院子的劉管事。」


  劉管事上前一步,福身:「王妃夫人小姐們一路辛苦,奴婢已經備好茶水點心。」


  許管事將崔槿送到這裡,便沒有跟進去,幾人跟著劉管事進去,院內主屋面闊五間,黃琉璃重檐硬山頂,當中三間各開四扇四斜球紋隔扇窗,兩側為梢間,各開四扇三交六椀菱花隔扇窗,檐下飾旋子彩畫。


  溫泉在西暖閣內,裡面僅放了一張檀木美人榻,因幾人不打算分開住,崔槿便吩咐劉管事派人去再準備四張榻放進來,又去搬了幾張床。


  後面雙柳小聲問紫巧:「這怎麼同你說的莊子不一樣。」


  崔槿聽了笑道:「這是你們殿下弄來遊玩的,可不是弄來磨練意志的。」


  崔梔道:「怎麼雙柳不喜歡這裡嗎?」


  雙柳連忙搖頭,崔槿道:「這丫頭是聽紫巧說多了老百姓下田地種田的事,以為這次出來能見著呢。」


  幾人一聽就明白了,雙柳臉紅了一下,轉頭出去指揮人將崔槿的箱子都搬進來。


  崔槿縮減了好多東西,帶來的東西還是最多的,總算也還不離譜。


  幾人本想著一處泡溫泉能有趣些,說說話,若是分在幾處有什麼意思?可真到了要下去的時候,幾人都有些彆扭,畢竟都不習慣在外人面前脫衣服,雖然她們裡面都穿了薄衣,可那衣服一經水就全透了。


  王懷萱趴在榻上催促著:「你們還要不要泡了?」


  崔梔捂著胸口,低頭看著她:「你不也沒脫嗎?」


  王懷萱笑了一下:「我是怕我脫了,你們都不下來,到時候就我一個人在下面。」


  「你下去我們就下去。」


  王懷萱直接扯了腰帶,脫了外衣,就下了水,崔梔見她下去了,往前走了一步,王懷萱突然轉身,向她潑水,她一見王懷萱轉臉壞笑就意識到不好,連忙側身,還是被潑了一臉的水。


  抹了把臉上的水,指著王懷萱罵她,幾人本就不是忸怩的性子,只是一時有些不好意思,有了王懷萱的帶頭,便都脫了外衣下去。


  王懷萱和崔梔最鬧騰,下去了就不停的互相潑水玩,崔槿同王懷芙和林璇坐在一旁聊天。


  崔梔調皮的往這邊潑了一捧水,她本意是要潑崔槿的,哪知道潑偏了,全都潑到了林璇臉上,林璇笑著伸手抹了把臉,崔槿突然見她胳膊上紅了一大片,問道:「阿璇姐姐,你胳膊怎麼了?」


  林璇愣了一下,崔槿握住她的手腕,抬起來道:「這怎麼燙傷了?」


  林璇動了動胳膊道:「我前幾天睡覺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茶水。」


  那大片的燙傷,又因泡了溫泉被熱水一蒸,樣子有些嚇人。


  崔槿心疼道:「你怎麼也不說啊,這上了葯了嗎?」


  林璇心中一暖,笑道:「看你這關心則亂,當然上了葯了,這都快好了。」


  王懷芙一聽前幾天的燙傷,又上了葯,那大片的紅腫,得滾燙的水才能燙成這樣,一般丫鬟上茶水都是差不多能喝了的,就算打翻了燙著了頂多是輕微紅腫,不可能這麼嚴重。


  崔梔心眼直,直接道:「阿璇姐姐,你的丫鬟怎麼那麼不盡心,滾燙的茶水也敢端上去。」


  林璇有些心虛,崔槿生氣的往池子的另一邊走。


  林璇叫她,她也不理,背對著幾人,趴在池邊。


  林璇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故作不解道:「這是怎麼了?我就是一時失手打翻了茶水,我也受了教訓了,我手都燙傷了,下回再也不敢隨便打瞌睡了。」


  崔槿揚了揚頭,聲音悶悶的:「姐姐如今什麼都不願意同我說了嗎?」


  她抿唇撥了撥池中的水,連崔梔都看出來那得很燙的水才能燙成那樣了,林璇身邊伺候的是安荷,安荷行事向來穩重,怎麼可能犯這種錯。


  半晌,林璇嘆了口氣,道:「不是我不願意與你說,只是如今身份終歸不同,我后宅之事拿來與你說,難免有找你告狀,讓你為我出氣的意思,我從前就多受你照顧,那會咱們都待字閨中,怎樣都無所謂,可如今你是昭王妃,我是太子側妃,我的事你不好插手,我也不想讓咱們之間沾染太多的利益。」


  林璇這番話說的合情合理,王懷萱卻道:「林姐姐,你就說了吧,太子府的事咱們雖說插不上手,可總能出出主意,你受了委屈,總不能一個人扛著吧,若是我將來嫁人了,在夫家受了委屈,我就把阿槿表姐搬出來,反正她是昭王妃,有這現成的大佛在為什麼不用啊,讓人欺負,那不是傻嗎?」


  崔槿本來還在生氣,讓她這麼一說都不好意思生氣了,她的身份往太子府一擺就算不得什麼,可總也能出出主意的。


  林璇斟酌了一番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前幾日雲側妃病了,我去瞧她,丫鬟在一旁喂三公子喝粥,三公子不樂意,將粥打翻了。」


  崔梔氣道:「這一定是雲側妃教的,他打翻粥怎麼不往自己胳膊上打,偏就燙著你了。」


  林璇抿唇不語,她又怎麼看不出來這是故意的,原先她在太子府並不扎眼,雲側妃也是深居簡出,太子妃公正嚴明,對兩位側妃都是一樣的,如今太子妃有孕,許多事情都交給她來做,雲側妃心中自然就不歡喜了。


  只是她沒想到,雲側妃居然會教唆個孩子做這種事情。


  「太子就沒什麼表示嗎?」


  林璇低頭道:「太子斥責了雲側妃,三公子還小。」


  這就是燙傷了人,僅是挨了幾句訓斥。


  林璇揉了揉手腕:「雲側妃尚在病中,三公子才三歲,小孩子不懂事罷了。」


  「早就聽說許多人會拿自己的孩子算計別人,我原還不信,哪有做母親的捨得自己的兒子,今兒算是見識了。」崔梔憤憤不平道。


  「其實這也沒什麼,我不過是被燙傷了胳膊,等一陣子也就好了,只是可惜了三公子,小小年紀,就要被他娘養歪了。」


  比起太子妃所出的程文碩,這三公子各方面真是差太遠了。


  「你說這雲側妃圖什麼呢,白白讓太子心中失了幾分好意,就是為了讓你疼一下?」崔槿不解。


  林璇低頭,因為那幾日剛好是她侍寢的日子,她燙傷了,剛好可以避開這些日子。


  太子府女人侍寢都是定好的日子,該誰的就是誰的,誰若是那日病了,或是太子沒去後院,那就要等到下個月,誰都不例外。


  想到這裡,林璇有些頭疼,太子似乎對太子妃這套嚴整的規則不滿了,這幾日一直歇在她的院子里,太子妃派人來問,他居然說要改掉這套規則。


  這套由太子妃安排好誰侍寢的規矩確實不好,弄的太子好像沒有思想一樣,讓去哪個院子就去哪個院子,可是這套規矩不合適,太子也遵守了這麼多年了,這也是太子妃在太子府里說一不二,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敢仗著寵愛挑戰她的原因。


  可是如今太子居然要打破這個在太子府里這麼多年來一成不變的規矩,這不是給太子妃沒臉嗎?


  弄得她在太子妃面前也不好做,好在太子在他房裡占著的都是雲側妃的日子,還能推說是太子彌補她被三公子燙傷了胳膊,正好這幾日在外頭,太子想做什麼就去做去吧,他要改規矩,想要隨心所欲,等她回去,也該同太子妃商量好了。


  「好阿槿,別生我的氣了。」


  林璇拽著崔槿的胳膊,她這樣,崔槿還怎麼捨得再生她的氣,看著她胳膊上的燙傷就一陣心疼,早就知道太子府不是個好去處了,如今說什麼都晚了,按林璇的話說,太子府再不好,還能讓她活命,那忠毅侯府可才是真正吃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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