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雪珊瑚釵
當抬著鄭鷹的擔架經過文朔寒身邊時,他按著擔架邊讓他們停下,拿出一塊用絲繩穿著的玉石放到鄭鷹的胸口,輕聲說了句什麼,然後就讓人把他帶下去療傷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沒有不長眼地敢再來挑戰他的權威,不說殿中多數人都不熟悉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男子,光說他那根本讓人看不清的招式,就讓他們望而卻步,被他的眼神掃過都能讓他們腳底發寒。
鄭鷹躺在擔架上,望著沿路的燈火與布滿星辰的天空,腦中迴響著那人剛才所說的話。
「你有野心,也有能力。我給你一個機會,等傷好了之後拿著這個去魏將軍的軍營報道,能不能藉此出人頭地就看你自己的了。」
他緊緊握著那塊玉石,沉默良久。
「你出手可重了些。」坐在上位的文御林道,面上淡淡的看不出表情。
「他說的公平競爭,不拿出真本事怎麼算尊重對手?」文朔寒微眯起眼睛走到大殿中,在長亭面前不遠處停了下來,但並未看她。
「你勝了可想要什麼賞賜?難道也是要求娶穆三小姐嗎?」
「穆三小姐又不是人偶,自有自己的心思想法,怎麼能忽視她的意識進行婚配呢。」他意有所指地在殿中望了一圈,果然剛才爭過的幾人都一臉的尷尬。
「那可不好辦,以你一貫的心思,肯定是很難完成的要求。」文御林說到此,故作為難地搖了搖頭,「朕要考慮一下,也許十天半個月後再給你答覆。」
「父皇都還沒聽過我的要求呢,就打算說話不算話了?」文朔寒笑了笑,他知道這是父皇用他的方式表達自己不滿呢,畢竟他事先沒有說過他要在國宴上出現,以前他都是能逃則逃。
「你這小子,平常只會在討賞的時候出現,罰你這麼一兩次也是你該的。」太子文塵搭腔道,從自己的坐席上走過來,手中一個酒杯遞給他,「這一杯,罰你沒有準時出現。」
「皇兄冤枉我,我可一直都在。」文朔寒嘴上這麼說著,還是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此時宴上搞不清楚狀況的眾人也都得知,這是那位手段狠絕的二殿下,但總覺得他與傳聞中的形象不是很符合。
對於他身份最震驚的莫過於穆亦舞了,她怎麼能猜到那日偶然碰上的會是二皇子呢?可穆長亭不是說他是她的妹夫嗎?怎麼現在兩個人一副不認識的模樣。
「殿下,二皇子可有婚配?」她請聲問向身邊的三皇子文灼。
「你問這個作甚?」文灼皺了眉頭,就是對他這個二哥好奇,問的第一個問題也不該是這個吧。
「妾身……只是想替娘家姊妹留個心,並無他意。」聽出了他言語中的不悅,穆亦舞立刻改了口,沒有讓他有任何的懷疑。
「二皇兄的婚事連父皇也不會輕易插手,你別把心思放在這上面了,守好本分即可。」文灼將面前的兩隻銀質酒杯斟滿,把其中一個推到她跟前,「宰輔大人的孫女是不愁婚嫁的。」
「謝謝殿下。」穆亦舞接過酒杯淺抿一口。
可不是?就算有「不納妾,不為妾」的限制在,每年上穆府提親的人也快踏平門檻,只是都不符合她們的心意,所以她大姐穆天璃遲遲未嫁。宰輔府的孫女婿可以不是最優秀的,但有兩個必須要滿足的條件,一是孫女喜歡,而是要對孫女好。
「那你說說看,想向朕要什麼?」文御林笑道,自己的這個二兒子總是出其不意地做出一些舉動。
「我之前看到恆岩國的禮單中,有一支雪珊瑚釵,我就想要那個,父皇可否滿足我?」文朔寒道。
「姑娘家的東西,你要來作甚?」文塵一臉驚訝地問道。
「自然是有用,父皇可給?」他故作神秘地拍了拍太子皇兄的肩膀,然後看向文御林。
「難得你提這麼簡單的要求,自然是要趕快堵上你的嘴。」他立刻招了手邊的人去尋那物件,但心裡想著他這兒子該是情竇初開,有了心儀女子了。
穆亦舞看向坐在自己斜對面似乎很平靜的三妹妹,心中的疑惑更甚,這兩人在搞什麼花樣?
「今年我恆岩國獻上的貢禮之中,當屬那支雪珊瑚釵最為精緻,二殿下可真是慧眼識珠。」恆岩國的使臣出聲說道,那釵子的價值或許都抵得上一座城池了。
「過獎。」文朔寒只是淡淡回道。
待宮仆把裝有釵子的錦盒捧到他的面前,他便接過然後在眾人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中,轉身走到了長亭的桌前,將錦盒對著她的方向打開,微笑地對她道:「雖說紅粉贈美人,但那些庸脂、俗粉配不上穆三小姐的氣質。不知這雪珊瑚釵可否博佳人一笑?」
眾人嘩然,說是不插手穆三小姐的婚配,這不是明目張胆地對別人又一次警告嗎?!明擺著告訴他們他喜歡這穆三小姐,在追求她,若是有旁人還想動同樣的心思,那就是自尋死路。
文朔寒一點也不在乎這些人對他的看法,他這般先斬後奏的做法,被長亭認為是自私也好,卑鄙也罷,他管不了這麼多了。一個月後的小亭兒一定會在朝天祭上大放光彩,既然遲早都要被眾人仰慕,那不如現在就由他親自斷了他們的念想。
他從來不是個大度的人,就算這黑暗的一面讓長亭心生懼意,他也不會放手,除了他的身邊,他的小亭兒哪兒也不許去。
長亭的目光在潤白色的釵子上掠過,確實是極品,連在現代閱遍寶物的她也不禁感嘆,這確實是一件稀世珍品。但此時的重點並不是它,她感覺到殿中無數道目光都匯聚在她身上,等著她的回應。
長亭抬眼看向文朔寒臉上與平常相比頗為虛假的笑容,在心中嘆了口氣,這個小心眼的男人……
頂著眾人沉重的目光,長亭站起了身,微微仰視著這個比自己高大半個頭的二殿下,抬起手伸到自己梳得精緻的髮髻上,卸下了一隻簪子。
當眾人都在疑惑她的舉動時,只聽她輕聲說道。
「那二殿下為我戴上它,可好?」
這是她認定的男人,無論他做什麼,她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