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臣服
「逐月,從烈焰谷回來以後,我要你離開朱玄,回到神域。」長亭雙手握在一起,緊緊抓著,手心裡全是細細的汗水。
「什麼?」逐月愣在原地,他考慮過無數個可能性,但卻沒有想到過這一條,「為什麼是……?」
長亭之所以這麼拚命修鍊,為的就是能夠早日撥開逐月籠罩在她頭上的羽翼。她的目標對現在的她來說太過遠大,手上可以利用的資源屈指可數,正因為如此才不能讓最逐月這個最大的助力只留在身邊保護她,大材小用。
「我現在還只在朱玄,這裡有元舟卿做我的後盾,而且資源匱乏所以五品丹藥都能賣上幾十億。青玄還好說,但要是到了月玄乃至神域,我沒有根基,寸步難行。」
沒有誰比她更清楚一張底牌都沒有的路有多難走,但是穆家不一樣,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當初沒落,這些年來被仇人持續打壓,隱姓埋名等著一朝崛起的穆家人肯定還存在。因為穆府曾經是神域第一大家,所以長亭對此深信不疑。
「我不要求你做到什麼程度,只要設法聯繫到曾經的穆家人就好,其他大陸你比我要熟悉得多。」
「少主……」
「我知道這個要求很為難你,而且危險性未知,但是我身邊只有你能做到。」
她現在修為比一般人要高得多,在朱玄國內只要不鬧出什麼亂子,她是不會有事的,而且她還能修鍊得再高。財力方面她也有基礎,實在不夠就把積攢下來的高級丹藥托紫金交易剛拍賣出去。可以說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繼續打好根基,為以後做準備。
她暫時不會離開朱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還不至於仗著她手上的一把木刃去跟別人的鋼刀對上。
逐月此時的心情很難用語言來形容,各種高高淺淺的情緒匯聚在一起,但他知道其中感動佔了多數。
少主要他離開,不是疏遠他,而是因為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去做,甚至是把未來託付在了他身上。如果不夠信任,可能就會懷疑把他放走之後他就不回來了,畢竟在神域早就沒了他這號人,他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完全能換個地方重新開始。
而且少主的面前其實還有別的選項,朱玄國的二皇子文朔寒,擁有豐富財力而且深不可測,最重要無條件對她好,雖然原因未明,但相比之下他比自己要適合。
但少主選擇相信他,這種認同感甚至比在族中當選最優秀的年輕藥師還要讓他愉快。
他突然單膝跪了下來,右手握拳放在心口處,對長亭行了一個最為恭敬的禮儀,「請交給屬下,屬下定當盡全力完成少主的囑託。」
「我不是說過不用跪,而且稱呼……」長亭被他這麼一個動作嚇了一跳,沒想到他的反應這麼激烈。
「請少主允許屬下完成這個儀式。」逐月抽出自己的那柄劍,雙手捧到長亭面前,「請少主為我正名。」
長亭記得在火魂中有看到過,如果一個人自願將他自己的武器交給另一個人,而那人願意收下,那就表示這個人完全地臣服於他,除非兩人之中其中一個死了,或者接受臣服的那個人主動放開他,不然這段主僕關係不會消散。
逐月在逐家這麼多年來,除了老太爺以外沒有臣服過什麼人,而這段關係在他叛逃逐家的時候就被老太爺親手解開,他是為了讓逐月臣服於穆家主或者逐蓮他們倆中的其中一人,但是兩人都沒有收下他的武器。
直到現在,他終於有了一個自願並且迫切希望臣服的對象,那就是穆長亭。
也許她自己認為,她還沒有能趁風破浪的能力,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腳下的已經不僅僅是條獨木舟,她是站在一艘擁有無限潛力的大帆船的最前端,為了她能夠沒有後顧之憂,他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逐月,你不必做到這種程度,我足夠相信你的忠誠和能力。」長亭扶住他的手臂想要把他拉起來,逐月對她的心,對她父母的心她都看得十分清晰,這種儀式在他們之間可有可無。
「少主,屬下本是無名之人,得老太爺垂憐才被貫上姓氏。而現如今隻身如柳絮隨風,少主可願給屬下一個安身立命的場所,讓屬下在這世上得以喘息?」
長亭看著他總是綁得一絲不苟的長發,心裡感觸頗多。從前沒有對別人要求過什麼,結果到頭來被擺了一道,連命都送了出去。而現在拜託逐月去做極度危險的事情,他卻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答應了。
她本扶著他手臂的手分別朝兩邊,落到了刀柄和刀刃上,「逐月,你的劍我收下了。」
「以後逐月只奉穆長亭一位主子,萬死不辭。」逐月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地說道。
長亭單手拿劍把他扶了起來,然後把劍還到了他手上,「先拿著吧,不過回到神域還是換把合心意的武器,我看你用這劍一直都不是那麼順手。」
「是,多謝主子關心。」逐月把劍收回劍鞘,與長亭相視一笑,這也算了卻了他的一樁心事。
在不遠處的樹后,一身暗色錦衣的文朔寒仰起頭,望著漫天的星辰,嘴角微微勾起。
一夜相安無事,第二天晨曦剛現,車隊就整頓行裝準備出發了。文朔寒依舊跟著長亭進了馬車,前方依舊是逐月和魏可霏在守著,清點與昨夜無異之後就上了路。
「月護衛?你是昨晚做了個好夢嗎?」魏可霏閑來無聊,和逐月搭起了話。
「並沒什麼特別的,怎麼了嗎?」逐月正視前方的路,沒有給她任何關注。
「我看你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魏可霏一拉韁繩又靠近他一點,「果然,你看你眉毛都不皺了!」
「……咳。」逐月輕咳一聲表示自己並不打算回答她的話,腿一夾馬腹往前走了些。
「誒!你跑什麼?」魏可霏一頭霧水,她不過就是隨便問問,怎麼突然就要避開她了?莫名其妙的。
車廂里,長亭手中一副書卷翻看著,文朔寒坐在她旁邊,時不時一塊糕點蜜糖就喂到她的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