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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往事

  穆亦舞離開長亭院子之後瞬間卸下了虛偽的笑容,只剩下厭惡。


  她徑直進了自己的院子,望向院中央端著瓷白茶盞淺茗的貴婦人。


  「娘!」穆亦舞叫到。


  「回來了?那個小賤人看起來怎麼樣?」


  穆三夫人語氣溫柔地開口道,語氣之中完全聽不出來她是在罵人。


  穆三夫人是穆府三爺的正妻,穆亦舞是她的嫡女,在府上輩分排第二,所以是二小姐。


  「看起來不怎麼樣,可我總覺得她怪怪的。」


  穆亦舞此時完全沒有了人前作為閨閣小姐溫婉的氣質,只剩下任性嬌縱。在自己的院子里沒有外人,她也就不必扮演一個大家閨秀來博取別人的好感了。


  「怪?怎麼說?」穆三夫人放下茶杯。


  「就是……我也不知道,也許是錯覺吧。她應該還像以前那樣沒有意識,不用擔心她會把落水的事情說出來。」


  穆亦舞滿不在乎的說到,想起那張比自己要漂亮許多的臉,她擺出一副猙獰的表情。


  「不用擔心,我給那賤人的葯里下了葯,她活不出七日的。倒是你,可要好好準備準備,一個月之後的賞花會上好好表現,定要入了三皇子的眼,趁此機會當上王妃。」


  「放心吧娘,我一定好好把握。」


  三皇子只不過一時貪圖那個穆長亭的美色,只要他一死,也就自然斷了他的心思,到時候當上了他的王妃,便要什麼有什麼,到時候誰再敢與自己作對。


  沒有其他人的騷擾,長亭在這個安靜的院子里悠然的過了幾日。


  為了不暴露這副軀體有了個新主的事實,她表面上還是一言不發,眼神空洞,趁著別人不在時暗自休養著身體,加強體力。


  白天看似無意的繞著院子散步,其實是在觀察這裡的構造,也了解了逐月對這所院子護衛的安排。不得不說守衛森嚴,布置這裡的人很有頭腦,她對逐月又高看了幾分。


  幾日之後,長亭覺得是時候了,不能一直這樣坐以待斃,偽裝著處處受到限制,什麼都不能做。


  這天逐月將食物和葯湯拿到穆長亭房裡,將窗戶打開通風之後再幫她拉好被子剛要離開,衣角就被拉住,他疑惑的回頭望向靠在床上的長亭。


  「你……叫……月?」


  長亭只聽過穆家家主叫過他幾次,那些僕人也只稱他為月護衛,自己是真不確定他叫什麼。


  這身體十多年沒說過話,發聲的時候生疏的連嘴唇都顫抖。


  「小姐……你……」逐月瞪大了眼睛,感覺自己聽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事,「是!屬下叫逐月!小姐你!你怎麼會……」


  逐月先是一臉驚訝,然後臉上的表情變成了激動。


  「說話……方便么?」


  穆長亭問道,事事防備,這是她的習慣,他這般緊張她的安全,一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理由。


  憑她這幾天的分析這個月護衛應該是可信任的,但是院里院外那些守衛就不一定了。


  「什麼?請等一下。」


  逐月走到門口,遣退了門外不遠處守著的幾個護衛,然後關上門回到了長亭床前,單膝跪地行了一禮。


  「屬下逐月,恭迎少主!」聲音中充滿了難以自拔的激動的顫抖。


  穆長亭有點小驚訝,她只當逐月是因為某些原因留在她身邊保護她的沒想到還有什麼少主這一層關係,聽他口氣彷彿一點也不意外她突然能開口說話一般,難道他真的知道什麼?

  「你先起來。」穆長亭重新打量起眼前這個青年男子,「你剛才說……恭迎,據我所知這麼多年你一直護著我跟在我身邊,何來恭迎一說?你叫我少主又稱自己屬下,我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屬下是少主的護衛,本名逐月。家主,也就是少主的父親曾經說過,倘若少主能夠說話了,那就是少主的神識歸來了。」


  逐月回答道,將長亭想知道的一切緩緩道來。


  原來這十一年間穆長亭不能言語,任旁人如何動作都沒太大反應的原因是與她的父母有關。


  長亭身處的大陸名為朱玄大陸,朱玄大陸之外還有三座大陸,朱玄可以說是最底層的,這四座大陸都受到一個叫神域的地方的統治。


  神域對於他們來說是十分神秘的地方,幾乎沒有人知道它在什麼地方,是什麼樣子,而長亭父母就是神域之人。


  十一年前神域穆家遭到了與之交惡的兩個家族的圍攻,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又有內奸從中呼應,穆家子弟死的死逃的逃,幾乎滅族。


  長亭父母拼了命帶她逃了出來,誰知半路被發現,情急之下便動用穆家的結界術封印了她的能力,將她的神識送出了這個世界,然後交給了長亭母親的貼身護衛逐月單獨離開,來到了神域之下的朱玄大陸這才讓她逃過一命。


  穆長亭聽到這裡吃了一驚,原來自己在現代四歲的時候發的那場莫名其妙的燒不是偶然,燒好之後完全不記得之前的事是因為她根本不屬於那個世界。雙手不自然的握緊,想起現代的那些經歷突然覺得那麼不真實,到底哪個才是真的自己……


  「你我逃出來了那父親母親呢?他們怎麼樣?!」


  穆長亭突然意識到什麼,猛地揪住了逐月的衣袖,有些激動的問道。


  「……據說是離世了。」逐月陰沉著臉,「這是神域傳出的消息,這麼多年以來家主和夫人都沒找到這穆府來,屬下覺得應該不會是假消息……」


  穆長亭失神的鬆開手,垂下了眼帘。


  「少主……」


  「我們……我們為什麼會在這穆府?」穆長亭的聲音低沉,毫無生氣,彷彿絕望了一般。


  逐月回答說,穆長亭所在的這穆府的家主穆遠航,是很多年前長亭的太爺爺外出遊歷的時候救下的一個孤兒,原本一直跟在神域,後來陪同長亭爺爺下到朱玄大陸的時候愛上了他的妻子,就此在朱玄大陸安了家。


  逐月找到穆遠航的時候他二話沒說就收留了他們倆,並處理好了一切後事隱藏了他們的行跡,對外只公開是以前早死的四兒子的遺女,女方意外病死才來投靠他,從此府上便多了個三小姐和月護衛。


  「對了,我落水的那天你為什麼不在府里?」穆長亭很快恢復了冷靜,被雙親離世的消息擾亂的情緒平復下來。


  「回少主,朱玄國邊境出現了異動,皇帝派遣元舟卿去查看,此事不太尋常,所以屬下才答應和他去看看,沒想到……」


  元舟卿指的就是穆遠航,神域大家族通常會給族內重要人物起一個別號以示尊敬。


  「半路上得知少主出事兒的消息屬下就立刻趕了回來,元舟卿繼續前往邊境,不出意外的話再過兩日就回來了。」


  「這樣啊……」穆長亭眯眯眼,「我恢復神識這件事先不要聲張,有些事我要好好考慮考慮。還有去找點關於這個世界的書來,什麼都好。」


  「是!」


  「另外……」穆長亭端起桌上的葯碗,「……我的葯,是誰煎的?」


  她會這麼問就是相信逐月不會是給她下毒的那個人,她直覺逐月是真心對她,而且要是他要下早下了。


  不得不說她在心裡已經接受了逐月剛剛的說辭,接受了自己本就屬於這個世界的事情,她對這裡有著沒來由的歸屬感。


  「葯?這葯有什麼問題嗎?是我親手煎的。」逐月端起葯碗聞了聞。「咦?怎麼會?」他細細聞了葯湯,這才發現裡面竟然饞了化命散。


  「我明明沒有讓別人經手……啊,途中二小姐來過一次,看來是那個時候。」


  你落水這件事,雖然明面上是七小姐的過錯,但你知道,一定是二小姐在背後推波助瀾。那可是她的親妹妹,竟然下得去手陷害她,讓她擔下這個罪責。


  「我原以為只是小孩子貪玩才會讓您不小心墜湖,看來她們真心想害您!七小姐才十歲就有這麼歹毒的心思!」


  逐月一副陰沉的表情,也是有點不敢置信那麼小的孩子會幹這樣的事。


  「冷靜一點,逐月,也許是有什麼誤會也說不定,等穆家主回來交給他去處理吧,畢竟是他的孫女。我要你去做的是查查這幾年為什麼穆二小姐會對我有那麼深的敵意。」


  長亭告訴逐月這幾年趁他不在的時候穆亦舞時常對她施以拳腳,逐月也是一臉的震驚,匆匆離開去查探了。


  等逐月下去之後,穆長亭向後一仰倒在床上。


  沒想到重生一世自己還是沒有父母,現代的她雖然是被穆家收養的一個孤兒但好歹有養父母,在這裡乾脆生死不明。


  一股傷感油然而生,長亭紅了眼眶。她從來沒有覺得親情於她有那麼重要,以前無論她名義上的姐姐對她多不好都沒有這種感覺。


  也許是因為自己本就屬於這個世界,與自己留著同樣血液的家人被無聲無息的毀滅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而自己連他們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猛然坐起身,穆長亭握緊雙手。她要變強!她要讓那些奪走屬於她的東西的人付出代價!

  無論對方有多強大,無論對方勢力有多強悍,她都要將他們一一粉碎,踩在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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