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葉狗蛋醒了

  生氣嗎？

  生氣。


  可是更多的是生起自己的氣。


  葉久久努力的剋制著心裡的情緒，她有些疲憊的搖搖頭：「我沒有生氣。」


  陸向恆走過去，將葉久久輕輕的擁進自己的懷裡，心裡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直到感受到陸向恆身上的溫暖。


  葉久久強裝許久的堅強才一點點的土崩瓦解了。


  「我氣我自己，我多希望出事的是我自己，孩子還那麼小，他肯定很害怕。都是一意孤行，才會讓他經歷這些可怕的事情，如果不是我，如果他可以生活在一個幸福的家庭裡面，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了。我不是一個好媽媽，我沒有保護好他，是我的自私才讓他遇到遇險的。」


  葉久久的聲音帶著隱忍的嗚咽和壓抑。


  每一個字都滲透著深深的痛苦：「其實他們說的對，我自己也有責任，我憑什麼追求什麼所謂的愛情，我憑什麼幻想我得不到的東西。我為什麼要跑到這個鬼地方來，我就應該一個人好好的帶著孩子生活。」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可是每一個字都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最後，葉久久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或許，當初我就不該自私的生下他，他就不會遭受這一切。」


  「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葉久久的拳頭一個個的落在陸向恆的身上，帶著深深的自責和愧疚。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個是她自己。


  哪怕是受再多的苦難，再多的罪。


  她也無所謂。


  葉久久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其實陸向恆也好不到哪裡去，看見葉久久這麼難過，他心裡更疼。


  「乖，別哭了，都是我的問題，是我讓你們受苦了。」


  陸向恆輕輕的撫摸著葉久久的背部，他的聲音有些輕微的顫抖。


  「對不起。」


  除了這三個字。


  陸向恆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心裡對葉久久的虧欠。


  這麼久以來的委屈和難過在這一刻徹底的爆發了，葉久久靠在陸向恆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都說女人本弱，為母者強。


  但是即便再堅強，遇到這些一波接著一波的事情，葉久久也有點扛不住了。


  陸向恆的眼圈有些紅，他無聲的抱著葉久久，牙根緊咬。


  良久，他才緩緩的開口：「乖，都過去了。」


  他無數次想過，如果當初他沒有出差，如果當初他多打一個電話，如果當初他對她的關心再多一點。


  今天的這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只是，沒有如果。


  葉久久吸了一口氣，擦乾臉上的淚水，她已經恢復平靜。


  痛哭也好，歇斯底里也罷，都已經無法改變目前的狀況。


  「對不起，你走吧。」


  「久久······」


  「我現在真的很亂，我也不想想太多，原諒我，我真的一時半會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沒有辦法接受陸老爺子的行為。


  她承認，對陸老爺子的怨已經轉嫁到了陸向恆的身上。


  所以她現在只要看到陸向恆，就會想起陸老爺子所做的一切，就會想到葉狗蛋可能承受的一切恐懼和害怕。


  「久久，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很難受。我不想在這個時候讓你一個人去獨自面對一些事情，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葉久久抬頭看著陸向恆的眼睛。


  微微一笑：「我肚子面對的已經夠多了，我沒有那麼脆弱，放心吧。」


  葉久久的話只會讓陸向恆越發的心疼。


  「久久······」


  葉久久偏過頭，不再看陸向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祈求：「求你了，走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可以嗎？」


  陸向恆大概此時此刻才明白心如刀割是什麼感覺。


  他想讓葉久久什麼都不用擔心，可是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給與她想要的安全感。


  這種感覺讓陸向恆產生了深深的挫敗感。


  空氣漸漸的凝固了。


  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彷彿時間都在這一刻靜止。


  直到病床上傳來一聲輕微的動靜。


  「媽······媽······」


  葉久久眼睛一熱，立刻回頭去看。


  大大的病床上，一個小小的聲音，被子裡面伸出一隻小手，在空中撈了一下又掉在了被子上。


  可能因為疼痛。


  葉狗蛋一張蒼白的小臉皺在了一起。


  「媽媽······」


  他的眼睛沒有睜開，只是身體不安的扭動著，嘴巴里不停的含喊著媽媽，我要媽媽。


  看來是做噩夢了。


  「媽媽，我要媽媽，媽媽你在哪裡？」


  葉狗蛋的聲音越來越急，像是要哭出來一樣。


  葉久久撲到床邊，淚如雨下，她緊緊的握住了葉狗蛋的小手，放在嘴邊不停的親吻著。


  「寶寶，媽媽在，媽媽在這裡。別怕，媽媽在。」


  葉狗蛋聽到葉久久的聲音，這才漸漸的平靜下來了，他的腦袋有些不舒服的動了一下，因為脖子上還纏著東西，所以只能輕微的兩位移動一下。


  「媽媽，我好疼······」


  葉狗蛋的聲音很虛弱，還帶著淺淺的哭腔。


  葉久久聽到兒子喊疼，比疼在自己的身上更加讓她難過。


  她輕聲安慰道：「寶寶媽媽給你吹吹，很快就會好的，你要堅強好嗎？」


  葉狗蛋乖乖的點頭。


  然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見葉久久，葉狗蛋馬上就哭出來了。


  「嗚嗚，媽媽，我以為我在做夢，你去哪裡了。是不是我不聽話，你不要我了。」


  葉久久一陣心酸。


  她在葉狗蛋的臉蛋上親了一口：「你這麼乖，媽媽則么么捨得不要你。媽媽就在你身邊陪著你，再也不離開你了，好不好。」


  「唔，那拉拉勾。」


  葉久久伸出小指頭輕輕的勾住了葉狗蛋肉呼呼的小手。


  「好，拉鉤。」


  拉完勾之後，葉狗蛋又抬起手來輕輕的擦了擦葉久久眼角的淚水。


  「媽媽，你怎麼哭了，我一點都不疼了，你也不要難過了好不好。」


  「好，只要你好好的，媽媽就不難過。」


  「嗯，我以後都乖乖的，不會讓媽媽擔心了，也不要讓媽媽哭了。」


  葉久久鼻頭一酸，心裡卻暖暖的。


  「媽媽別哭了。」


  「嗯，媽媽不哭。」


  葉久久破涕為笑，輕輕的拍著葉狗蛋小小的身體。


  「乖，寶寶先睡一覺。媽媽就在你身邊看著你。」


  「嗯，你不能離開我啊。」


  「好，乖。」


  葉狗蛋彷彿的確認葉久久不會再離開他了，他才甜甜一笑，抓著葉久久的手指頭睡著了。


  可能看見葉狗蛋醒了，支撐著葉久久最後的一股氣也散了。


  她感覺到眼前一黑。


  整個人又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