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沙塵來襲
我閉上了眼睛,均勻的呼吸,利用這段時間來整理自己的思緒與回復體力。城牆外時不時有其他同志大喊大叫的聲音,應該是在沈頭的指揮下,構建什麼工事之類的吧?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估摸著應該是八點九點了,身後的謝放身子突然顫了一下。我睜開眼睛,但沒有出聲。可這傢伙似乎有了啥發現,或者是想要折騰個啥名堂了,身體開始扭動起來。
我便有點警覺,張嘴故意罵道:「你這狗日的特務,想耍什麼花樣?」
謝放沒回應我,但身體卻沒扭了。這時,我感覺到從我面朝著的斷牆最下方的一條縫隙里,有著一絲絲涼爽的風吹了過來,撲到了我的臉上,挺舒服的感覺。
謝放終於說話了:「鬼面,信不信我們都會死在這?」
我暗地裡偷樂,尋思著你這王八蛋總算要開始折騰了吧。
我故意用著不屑的語調回了句:「少給我來這套,你再怎麼扭動也沒用,你掙脫了繩子后,還有另一條繩子捆著你,我身上可是只有手銬來著,分分鐘鍾弄死你信不?」
謝放冷笑了一下:「沒空和你鬧騰,我是通知一下你而已,我們都會死在這裡,一個都不剩。」
「你怎麼會死呢?你的戰友們等會就要殺過來了,我死了你也不會死才對。」我繼續裝著憤怒。
「不用被誰殺死,我們都會死。」謝放的音調有了點點變化,我隱隱察覺到什麼不對,但我還是忍著,想要等他自個吱聲。
他再次沉默了,我只能選擇等待。他有第一次搭腔,就會有第二次,始終有著某些目的,是他想要去完成的。
可他似乎也挺沉得住氣,沒聲了。我豎著耳朵等待他繼續開口的同時,將臉朝著那條有著涼風吹進來的縫隙伸了伸。其實我自個也明白,戈壁的夜晚會有點冷,在之前那一晚已經有過體驗。但,這一絲風似乎拉扯得干到近乎於凝固的空氣有著蕩漾……
沙塵暴……
一個可怕的名詞猛然間出現在我的腦海中,緊接著,那一絲絲風中夾著的土末,讓我的心往下一沉。
謝放開口了:「你動什麼?」
我終於明白了謝放之前那句話的意思了。其實不管襲擊者能否成功,在於他都沒啥好擔心的——不管那一方的人勝利,他都不會有什麼危險。但如果襲擊者是暴烈的氣候,那在它們的面前,只有無情的吞噬與破壞,不會因為你站在哪一個立場與派別的區別對待。
我反倒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尋思著你這老狐狸,如果不是沙塵暴的即將到來,可能還真沒辦法將你揪出來抖抖。
我故意嘆了口氣:「謝放,我明白了你為什麼說都會死在這裡了。」
「你會明白?鬼面,我是甘肅人,雖然我很小就離開了這裡,但某些天氣的預兆,是只有我們本地人會提前知曉的。」
「沙塵暴要來了對不對?」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有著一絲害怕,卻又有著不舍,我的聲音微微顫抖著:「沙塵暴會把我們都埋了對不對?」
謝放「嗯」了一聲,接著頓了頓:「鬼面,你說得沒錯,咱倆現在不能動彈,所以就只能眼巴巴的等著沙塵把我們活活埋了。」
「埋了就埋了吧!」我故意說道:「埋了也好,一了百了,反正我也活得有點辛苦,想要堅持信仰,但是又由不得自己的思想。」
「你的思想中難道除了我們共和國的繁榮昌盛外,還有其他東西嗎?」謝放很平靜地問道。
我心裡更樂了,這傢伙似乎已經上鉤了。
我繼續道:「和你說了也白搭。」
「說說吧!反正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我和你會要遭點罪。弄不好真要一起被埋在這沙塵里也說不定。」謝放說到這故意笑出了聲:「除非是我們倆齊心協力做點事情,比如一起努力站起來,不讓沙塵給撲個正著。」
「也沒啥好說的,謝放,你有愛人沒有。」我想起了之前古小風想要安排的那一切,她的企圖很簡單,試圖用朴錦衣、用感情甚至情慾,將我捆綁住,進而變節。那麼,現在的我自然可以試試這一招,讓謝放以為我真的因為朴錦衣而亂了心思。
謝放回答的聲音柔軟了很多:「有愛人,不過真的明兒個就要死了的話,還真有些東西是覺得很可惜的。」
「怎麼個可惜法?」
「唉!不說了,都是過去了的事情,只是因為那一切,多了很多感悟,如果這輩子可以重新來過,我可能會考慮在某一次選擇上,重新決斷。」謝放說完這段話后還很誇張地嘆了口氣。
「是因為女人嗎?」我故意問道,覺得接下來,應該可以聽到一個關乎於女人的瞎編扯淡故事。
誰知道謝放徑直回答了一句:「不是。」
我反倒有點失落,覺得你這敵特難道還有其他什麼花招要使出來不成。
「我記得我給你說過我參加革命比較早吧?不過打日本時候我還小,也沒趕上啥,小日本就投降了。真正上戰場是打國民黨,但那時候也不叫什麼狠打,很多時候感覺所謂的戰鬥,像是走過場。」
「瞎說,我們經過了三大戰役,大大小小若干個小戰役才解放了全國,哪裡像你說的是走過場。」我憤憤地說道。
「那可能就是我們那支部隊運氣比較好吧,再說,當時和我們一樣運氣好的部隊,比較多而已。」謝放說到這笑了笑,笑聲聽起來和他憨厚的外表一個味兒:「我記得當時只要和國軍對付上,咱的大喇叭便開始喊話,說『對面的弟兄手足們,你們沒必要為蔣介石反動派賣命了。你們的老家都已經土改了,家裡有地了,回去吧,回去好好孝敬父母,再找個媳婦,熱炕頭睡著生幾個娃,好好過自己的小日子去吧。』」
「那是做敵人的思想工作。」我糾正道。
「我也沒說這不叫做思想工作啊?」謝放似乎也開始較勁了:「我只是給你說了說當時思想工作喊話的內容而已,你激動啥?」
「得!」那你繼續說。
「也沒啥,當時我自己握著槍,守在咱這邊的戰壕里就想,我的家是沒啥好懷念的,屁點大就被父母帶著逃難般離開了海城,所以沒地方回,爹媽後來也死了,就一孤兒而已。其實,如果我也有家,有家鄉,父母健在,甚至有著一個大屁股的媳婦的話,說不定我也會在那套說辭里有了某個決定,想要離開軍隊,卸甲歸田。」
「然後呢?」我搭腔迎合著他的故事。
「然後……呵呵!」謝放那邊再次傳來笑聲:「鬼面,咱彼此到底是什麼立場,就先撇開,懶得說道,我只是給你說說我自己的一段親身經歷而已,這段經歷我沒有給任何人說過,你聽了也別笑話就成。」
我暗暗罵道:你這王八蛋特務跟啰嗦大王燕十三沒啥區別。
「1947年臘月初三,距離春節還有二十幾天,當時我們過了長江,與國民黨的一個獨立營對付上了。那晚上也冷,雙方耗在戰場上,都跺著腳。負責喊話的同志就上去了,將之前我給你複述的那段話來回說道。最終的結果也和之前我們很多次這樣的小型遭遇戰役的結果一樣,國民黨的兵不想打,被我們的喊話打動了。當官的錢也撈夠了,換一個主義也好,起碼不用擔心哪一天蔣經國去查他們的貪污與挪用。於是,五百多個國民黨的兵沒熬到天亮,就繳械投降了。」
「我帶著我手下的戰士,負責守他們的那十幾個軍官。其實所謂的守也只是做做樣子,都剛和日本兵過完招沒幾天,國民黨的兵前腳扔了槍,後腳就嬉皮笑臉咧嘴找咱要煙,也不可能沖他們瞪眼。但那晚上,在那十幾個軍官裡面,我卻遇到了一個我認識的人。」
「什麼人啊?」我問道。
「一個海城人,和我父母那一幫子人一起離開海城的一個海城人。只是,他比我年歲大了幾歲,進了中原后,大夥都四散開來,互相間沒有了音訊的一個海城老鄉。」
中雨註:有不少朋友指出錯別字和某個細節上的錯漏,感覺特慚愧。歡迎大家找茬,畢竟一個懸疑小說以每天五千字的速度更新,燒腦嚴重。
感謝大夥一如既往的支持!祝大家閱讀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