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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泥沼

  我望了望身邊的鐵柱和燕十三,心裡隱隱猜到了什麼,但是又還不能確定。沈頭那麼一個人精一般的指揮者,怎麼可能犯這種錯誤呢?鐵柱雖然是個理性到極限的傢伙,但他認死理。他與我的要好,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也就是說,在他潛意識深處,對我的種種,就算真有什麼看法,但根深蒂固的認知不可能這麼隨便變化的。


  而燕十三,他壓根就是我小組裡忠誠度最高的戰士,他的忠誠,甚至不是對於部隊,不是對於我們的組織,而是對我個人的忠誠。這些,沈頭不可能會不知道,也不可能在明知這些后,還特意派遣了他倆來看守我。


  我叼著那根煙,狠狠地吸了一口,煙霧往上飛舞,熏到了我的眼睛,讓我不由自主眨了幾下眼睛。鐵柱便開始瞪眼了,他那兇巴巴的表情這一會在我看來,又再次變得親切了。他湊過來,將我嘴上那支煙給拿了下來,一本正經地說道:「抽抽抽!也不怕把自己嗆死,自己的問題你給好好地想個明白想個透徹再說唄。」


  說完,他將那半截煙遞給了燕十三:「鬼面同志……不,王解放現在是一個嫌疑犯,對他這麼好乾嗎?」


  燕十三訕笑著:「嫌不嫌疑犯,始終是自家兄弟,總不可能早上還稱兄道弟,晚上就斗凶鬥狠吧?那成語怎麼說來著,朝三暮四?還是朝秦暮楚來著?有道是,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對吧?」


  鐵柱也沒反駁他,猶豫了一下,將那半截煙再次塞到我嘴裡,然後往後一靠,雙手抱胸沖燕十三問道:「還剩多少把槍在?」


  我聽得一愣,再想起之前我上來后,他們所有人那奇怪的表情……看來,一下午這海城裡真發生了不少事情。


  燕十三吐了口煙霧:「加上你身上這支手槍,一共就剩四支而已。太快了,那傢伙太快了。」


  「所以他才會第一時間襲擊嚴正,要不有那傢伙在,還有機會讓他溜走嗎?」鐵柱憤憤地說道。


  我終於忍不住了,插嘴道:「鐵柱,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說的這個他是誰?」


  鐵柱黑著臉,壓根就不看我。反倒是燕十三馬上就回答道:「就是之前鐵柱小組的那個新人,叫賴曙光的傢伙。」


  「是他!」我對這傢伙印象非常深刻,在地宮的瞭望塔里,他營救沈頭時候體現出來的在極短時間內,爆發出的高速,是讓人壓根不敢相信的:「他做了什麼?」


  鐵柱繼續板著臉,但是他也沒有打斷燕十三和我的對話。燕十三般繼續回答道:「也是我們自己的疏忽,沈頭領著楊疾和他們幾個趕過來后,還攜帶著一批武器,裝在他們開來的那台吉普車上。謝放被找到后,大夥聽沈頭說了一下這次任務的細節,人手始終只剩下我們這十幾個人,沈頭便想要統計下我們手裡的武器,長槍短槍和子彈都記個數,叫啥子來著?沈頭說了個名詞來著?」


  鐵柱便沒忍住插了句嘴:「科學作戰。」


  「對,就是科學作戰。因為我們將要伏擊的敵人,人數可能有兩三百,咱武器彈藥雖然也足夠,但是不能瞎折騰,免得打到最後敵人還有百八十,我們就剩下長槍當棍使了。」燕十三說得倒也細緻:「於是,大夥都把傢伙擺出來記個數,誰知道就在這時,那個叫賴曙光的王八蛋,好像突然間失心瘋了一般,用石塊將嚴正猛地一下擊暈了,然後跟個耍魔術的似的,就那麼彈指一揮間,將地上我們擺著的傢伙全部摟抱了起來。」


  「我們也就眨了下眼睛的功夫,他就把地上的槍都給弄那台吉普車上去了。大夥反應都挺快,立馬追過去,可咱總跑不過汽車啊?那傢伙一踩油門,吱溜一聲,就跑得沒影了。」


  「馬天官不是也跑得挺快的嗎?」我問道。


  「他和瘋子哥一個德行,跑得快是因為力氣大。賴曙光不同,之前他在我下面時候,我和他聊過。他眼裡的世界,和我們的世界都是不同的,包括我們說話,他都覺得我們說得很慢很慢。當然,他會為了迎合身邊的人,而讓自己的語速放緩,讓自己的行動變慢。但實際上……嗯,這麼說吧?他感覺自己就是生活在一個速度與他自己不是一個標準的世界里的怪人。」鐵柱扭過頭來對我一本正經地說道,但說完這話后,他自個又似乎覺得不妥,連忙扭回頭去了。


  我點了點頭,將嘴裡的那煙頭往外吐。可遭殃的煙屁股黏到了我嘴唇上,又是燕十三伸手來給我拿走,他還碎碎念地說了句:「得!現在還好,你只是抽根煙而已。一會吃啥東西豈不是還要我們喂啊?要不……」


  他扭頭望向鐵柱:「要不我們把鬼面身上的繩子松一點吧?捆成這樣,多不舒服。」


  鐵柱那種典型的強迫症又怎麼會答應,他沖燕十三瞪眼:「燕十三同志,鬼面同志……不,王解放現在的身份並不明朗,我希望你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他現在是要上到軍事法庭的嫌疑人,不再是我們的戰友了。」


  「用手銬吧?」一個聲音在不遠處響起。這聲音讓我心裡微微一顫,因為之前在地下時候,我曾經有過邪惡的念頭,臆想過她與自己發生某些某些。


  我扭頭過去,只見火女朱敏正緩步走來,她手裡拿著一副手銬,邊走邊說道:「歐陽鐵柱同志你說得沒錯,鬼面現在是嫌疑犯,是要上軍事法庭的嫌疑犯。但是他的身份始終還是軍人。軍人,是要用手銬的,這是對軍人身份最起碼的尊重。」


  「你怎麼過來了?」鐵柱沒有反駁,沖她問道。


  「我聽沈頭說了鬼面的情況,然後我就想過來看看而已。」朱敏面無表情地說道。


  「沈頭知道你要過來?」鐵柱再次問道。


  「他知道,同時,他也知道,我是一名成熟的葬密者,我不會因為自己的感性,而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朱敏一邊說著,一邊用手裡的手銬將我被捆到了身後的雙手銬上。燕十三連忙抽出匕首,將我身上的繩索割斷了。


  鐵柱不出聲了。


  可朱敏卻扭過頭朝著身後其他人站著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後回過頭來,壓低著聲音對我、燕十三以及鐵柱說道:「如果要你們倆選擇,你們是會要選擇相信謝放,還是相信鬼面。」


  這個問題讓鐵柱一愣,但他馬上就對朱敏沉聲低喝道:「你瘋了,你知道自己是在說什麼嗎?」


  朱敏也揚起了臉,倔強地迎上了鐵柱的眼光:「歐陽鐵柱同志,我希望你冷靜客觀地回答我,如果要你選擇,你會要選擇相信謝放,還是相信鬼面。」


  鐵柱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很顯然,一個需要在理性與感性之間做出決斷的問題,對於他來說,有著難度。他嘴唇抖動了幾下,正要開口,但是被朱敏再一次打斷了:「鐵柱,你閉上眼睛思考十秒。你難道不覺得,我們葬密者這一次全部人都趕到甘肅來,目的性始終有點點古怪與牽強,又始終好像是有著某一股力量,在牽引著我們一步步、一步步地走進某一個泥沼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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