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劉老的擔憂
我被兩個塊頭很大的戰士領著朝另外一邊走去,一路上,我發現其實每一個帳篷除了大小以外,其他都一模一樣,包括朝向與形狀、高度這些,很容易穿梭於中的人犯上了迷糊。給我帶路的那兩個戰士話也不多,熟練地在這些帳篷中間穿梭。必須很確定地說一點,我不是路痴,相對來說對於認路其實還是算可以的,但這樣給繞了幾圈后,也逐漸亂了,琢磨著之前給我們車隊帶路的瘋子,這記路的本領倒是真心強大。
最終我被帶到了一個並不是很大的帳篷前,我注意到這帳篷外面站崗的士兵很少,但是附近幾個帳篷也都很小,形成一種密集的包圍般,將這個帳篷圈在中間。戰士距離帳篷有五米左右距離時候停下了,示意我自己進去。我明白,他們之所以駐步的原因,是不被允許靠近,免得聽到一些不應該是他們聽到的東西。
我大步走了過去,掀開了帳篷的門帘。這是一個有七八十平方大小的營房布置的空間,兩張床中間相隔三米左右,四周擺了很多高大的柜子,顏色很深沉,柜子的材質一看上去就能感覺到是很有質感的那種。柜子環成一個圈,像是一個摟抱著中間空間的手臂。
我微微笑了笑,明白這些柜子其實都只是擺設罷了,它們真正的作用是防止子彈的穿越與爆炸的傷害。
劉擇並不在裡面,我放步走了進去,在屬於我的那張——靠外面的床上坐下。床旁邊有相應的生活用品,我脫下鞋襪,拿起臉盆兌好溫水。
我緩緩摘下臉上的面具,搓了條熱毛巾,擦了擦臉,繼而將腳放入臉盆。這時,腳步聲便由遠而近了,是劉擇的。之前這些天對他貼身的保護,早已經讓我能夠熟練地分辨出他發出的任何聲響了。
我連忙擦腳,想要站起來。劉擇卻已經走進了帳篷。之前那套普通戰士的軍裝已經換下了,換上的是套普通卻又乾淨的灰色衣褲,腳上也只是一雙和我們一模一樣的解放膠鞋。見我要站起來,他連忙跨前一步,將我按住:「鬼面同志,這一路上也多虧你了。」
我點點頭,抓起床上的面具戴上:「劉老,要不要我給你打點水,你也洗把臉,燙下腳?」
劉擇擺手:「咱是新社會的幹部,不興這一套的。」說完,他自顧自地拿起旁邊的開水瓶,接著自顧自地兌了盆溫水。
帳篷中那張靠背椅被他拉了過來,擺放到我面前。劉擇像我一樣,將腳放進了溫水,坐在我面前,手裡拿著那溫熱毛巾搓著手,並對我問道:「有煙沒?」
我愣了一下,記得之前他是不抽煙的。
我拿出煙盒遞了一根給他,只見他動作熟練地點上,接著狠狠地吸了兩口,繼而咳得面紅耳赤。半晌,他抬起頭來笑著說道:「這一路上戒煙戒了這麼多天,猛的來上兩口,還有點受不了了。」
「劉老,您之前抽煙的?」我問道。
劉擇點了點頭:「不但抽煙,還抽得挺厲害的。一會會有人送兩條好煙過來,給你一條。」
可能我那露在外面的半個臉上的狐疑,還是被他洞悉到了吧。劉擇繼續著:「之前在路上不敢抽,連吃的東西都是小馮他們嘗過了以後再讓我吃,能規避一點危險就多規避一點,畢竟你們再怎麼勤力,始終也還是不可能面面俱到的。」
我明白過來,自顧自地點頭。劉擇繼續望著我笑:「這裡的事你知道多少了?」
「知道一點點吧!剛才沈頭領著我們看了一個黑白片,也簡單說了下什麼極速列車的事情。」我很老實地說道。
「極速列車?嗯,這個名詞我比較喜歡。」劉擇點著頭:「鬼面同志,想不想和我一起,下去看看這個極速列車啊?」
「現在?」
「嗯,我在這營地裡面權力可能有點大,隨時可以。」劉擇答道。
「那就換個時間吧。」實際上我心裡被他說得有點點癢,但是又不好顯現出來,畢竟自己的身份自己還是清楚的。
誰知道劉擇卻已經開始擦腳了,並將煙頭扔到了地上:「但我還真想現在去下面看看,瞅瞅他們到底整到什麼樣的規模了。對了……」劉擇突然笑道:「要不,我約個人過來先聽他說說吧!」
說完這話,他對著外面喊道:「小同志,通知錢先生,說我想拉他來聊聊,看他有空沒?」
「錢先生?」我重複了一句:「不會是那位錢先生吧?」
劉擇對我露出一個故作神秘的笑容:「我可什麼都沒說哦。」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吧,外面再次傳來了腳步聲,接著一個有點點尖的男聲,在外面響起:「是李老鬼嗎?」
劉擇卻站了起來,他朝我瞟了一眼,然後喊道:「我是劉擇。」
「對,對,劉擇同志。」外面的人說話間已經掀開了帆布門帘跨步走了進來。是一個戴著黑邊眼鏡的老年人,上半身穿著個土黃色的上衣,下半身卻是一條肥大的短褲,手裡還拿著個大蒲扇,這微涼的天氣里,也不知道他這蒲扇是幹嘛用的。
劉擇連忙迎了上去,和這位錢老握了握手,兩人一看就知道是舊識,關係應該還挺不錯。
我往後退了退,一聲不吭地站到了帳篷角落的暗處,雙手背在身後。我很清楚自己目前應該給自己所放置的位置,不管劉擇私底下對我如何看重,但在這些真正能為我們共和國做出巨大貢獻的人身旁,我始終只是個隨時將為他檔子彈的人罷了。
這時,錢老身後的那名貼身警衛也已經走了進來,居然是一個女的,齊耳短髮,長得很不起眼,不過很壯很結實。短短的腿,一瞅著就知道下盤挺穩的那種。
她和我一樣,一身不吭地站到了一邊,並扭過頭來看我。劉擇便笑了,對錢老打趣道:「你還越來越高級了,帶女警衛員了。」
「上面給分配的,到了這邊就一直跟著。我給組織上也提過幾次,說人家是個女同志,我這老頭本來就很不注意,其實挺不方便的。可上面說了,這鐘梅同志以前是給排位在十以內的首長做保衛工作的,嘴也嚴,能力也強悍,用她一個頂幾個。」錢老搖著蒲扇,徑直脫了鞋上到了我的床上,盤腿坐著,看來,這老頭還真不是很注意的一位。
劉老雙手環抱胸前,往後靠了靠:「你來了有大半個月了吧!給說說吧?現在已經勘察到多深了?」
「那叫啥勘察呢?就是一夥年輕同志掄圓了膀子,朝著地下一通挖而已。你這老傢伙來得晚,已經是這個時間點了,白天這裡可壯觀了,革命戰士的幹勁讓你看著就覺得可怕,挖出的泥趕在天黑前又運出去,晚上之所以這麼安靜,也是因為該休息的趕著去休息去了,累的啊!」
「現在已經挖到多深了呢?」劉擇問道:「之前我聽說那地下面的東西很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