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吃人的人
「好了,同志們,我們需要開始討論下目前的形勢與情況了。」瘋子作為我們目前這次行動的小隊長,開始發言了:「鐵柱,你先說,你怎麼會比我們還先到了這個盆地的?是跟蹤前天晚上偷襲我們的那些大個頭的傢伙過來的嗎?」
鐵柱「嗯」了一聲,示意大白先不要動手,可大白好像挑上癮了,拿著那根繡花針一本正經地說:「你說你的,我挑我的,不影響的。」
鐵柱只好點頭,然後開始說道:「前晚我並沒有追上那些黑影,但是跟著沈頭學習的一些追蹤方面的學問倒是派上了用場,循著路上那些大塊頭們留下的痕迹一路向前。天快亮的時候,我發現前方的樹林里有些奇怪的聲音,好像是什麼大牲口在那喝水似的。所幸當時就我一個人在做這跟蹤的任務,隱蔽性還是挺強,也方便行動。於是,我逮了棵樹偷偷爬了上去,想要看看那邊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怪。再者,如果真是遇到什麼野獸,我呆在樹上始終還是安全一點。」
「我爬到了樹頂,接著朝著那邊望去,樹葉茂盛,看不太清楚。我只能爬到一根粗壯點的樹梢上,終於能看清楚那邊草地上的東西了,可也就那一眼,把我嚇得差點從樹上掉下去。」
「你被嚇得從樹上掉下去?」我忍不住開口打斷了他,要知道在我心裡,歐陽鐵柱同志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個漢子,雖然嘴唇上和我一樣就一圈絨毛。
大白扭過頭來白了我一眼。我連忙住嘴。鐵柱微微笑了笑,繼續說道:「是的,是真被嚇了一跳。因為……因為……唉!給你們看到也會特別震撼的。因為當時我看到的是五六個披頭散髮的傢伙,正圍成一個圈蹲在地上,像是狼群一般,在啃著被他們襲擊后擄走的戰士們的屍體。」
「鐵柱,打斷你一下,你確定看到的是五六個披頭散髮的人嗎?或者只是什麼直立的野獸也說不定呢?」瘋子插話問道。
鐵柱閉上了眼睛,良久,他緩緩睜開眼:「瘋子哥,我當時也希望自己看到的是野獸,而不是人。但……但我們都是唯物主義的無產階級戰士,不可能自己欺騙自己的。那些撕咬著戰士們屍體的,確實是人類無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我追問道。
大白又扭過頭來白了我一眼,好像他是現在這討論會裡面的大領導老幹部一樣,然後捏著那根針,翹著蘭花指又朝著鐵柱臉上刺去。鐵柱被他這一針扎得眉頭皺了皺:「只是,他們裸露著的身板比我們尋常人要高大不少,而且不止是高大,感覺……感覺是放大了的人類似的。」
「就是塊頭大一點而已,為啥說是放大了的人類呢?」悟空額頭上貼了一塊紗布,說話的時候,肩膀上那隻又回來重新趴著的猴子和他一樣哭喪著臉,那畫面看著挺滑稽的模樣。
「是放大了的人類。」悟空很肯定地說道:「我們平日里看到的大個子,只是個頭要高上尋常人不少,像我和瘋子哥,包括小王同志,我們都算大個子了,但我們的肩寬,腰圍,上下肢的粗細,始終還是有個比例。但我今早上看到的那些披頭散髮的傢伙,他們的身體除了高大以外,還很奇怪,那就是身體的粗壯程度,是與我們不一樣的比例,比如整個軀幹,都要比我們渾圓不少。當時他們也沒有穿上衣,我能夠看到他們身上並沒有多少肌肉,皮膚還好像皺巴巴的,都是褶子。而且應該算瘦吧,又瘦又渾圓,這描述……唉!我也說不明白了,反正就是幾個高大粗壯的人,不是肌肉結實的粗壯,是骨架比我們寬大的那種粗壯。」
「哦!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時,大白第三次扭過頭來,又人五人六衝我翻白眼。我便惱了,沖他罵道:「大白同志,你對我有什麼意見、有什麼看法直接提出來,不要這麼拿臉色對待自己的同志,成不?」
大白一愣,接著沖我笑了:「咋了?我多看了幾眼你的髮型不行嗎?」
我莫名其妙,發現鐵柱瘋子和悟空也都沖我笑了,連忙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我的軍帽不知道之前掉到哪裡去了,本來就幾天沒洗過的頭髮亂糟糟的,伸手一摸,發現頭頂有一撮頭髮居然直挺挺地豎立著,上面黏糊糊的應該是之前那巨蟒的口水滴在上面,巨蟒的口水像是膠水一樣粘稠,讓那一撮頭髮挺拔得跟一根棍子似的。
我自己也笑了,大白幾次三番扭頭過來沖我翻白眼,原來是看我頭頂這滑稽的小辮子而已,我還當成了他因為我插嘴而沖我使臉色呢。
大夥樂呵完了,瘋子示意鐵柱繼續。鐵柱點頭:「我當時趴在樹上,也不敢出聲,眼巴巴地看著那四五個大塊頭把戰士們的屍體啃了個精光,連骨頭都被他們咬得『咔嚓咔嚓』響。到啃完了,他們也沒抬起過頭,至始至終,我都沒有機會看清楚他們的臉,便眼巴巴望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樹林里。之前一整晚的追蹤,我還尋思著自己帶著槍,身手也還不錯,又是在暗處,並不害怕敵人耍啥把戲。可到那一會親眼看到幾個敵人的恐怖與殘忍,我還也真有點放慫了,不敢繼續追蹤。」
「到他們走了有半個小時吧,我才敢從樹上滑下來,然後繼續朝他們消失的方向追蹤。當時天有點微微發亮了,按理說,能見度高了,我的追蹤應該變得輕鬆才行。可是,我反倒尋不到他們留下的痕迹了,好像他們離開那片吃人的草地后,就憑空消失了一般。」
「我只能擴大搜索的範圍,尋思著難不成這些大塊頭的傢伙,巢穴就在這個附近,到昨天傍晚,我就發現了這塊盆地。我瞅瞅天也要暗了,再過一會太陽落下后,便可以趁著昏暗鑽進中間那帳篷瞅瞅。便趴在那山崖上觀察了一會,最後,火急火燎地下了山坡,鑽進草叢,朝著帳篷爬了過來。接著,我發現這帳篷裡面好像沒人,便一咬牙一跺腳,直接舉著槍沖了進去。然後……然後你們也猜得到,我被那臭味給熏了個措手不及,直接一個沒注意,臉朝下摔了一跤,臉接觸到那塊鬆軟的泥巴時,腦子裡嗡嗡的一響,才知道惡臭也能影響人的聽覺。接著,自己也感覺得到自己意識在喪失——被熏的唄!可還剩下的那一丁點思維告訴自己,身邊沒有戰友在,這一趴下,可能就要永遠地趴在這裡了。於是,我憋著最後一點點知覺,硬是爬了起來朝外面衝出了幾步,最後摔進一尺高的草叢裡,才閉上了眼睛。」
「難怪你被感染得最嚴重的位置是在臉部。」大白念叨著:「多虧我們來得及時,否則你小子就真的爛死在這裡了。」
「大白哥,這塊鬆軟土地上到底是有著什麼玩意啊?嗯,就你說的這真菌,到底是什麼一回事啊?」我這次不再怕他沖我白眼了,因為頭頂那翹起的頭髮被我強行鎮壓了下去。
誰知道大白扭過頭來,還是沖我白了一眼,這次是真白了一眼,就像他每次要給我們發表科學知識普及之前都要翻的白眼那樣。然後,他將手裡的針放下,表情嚴肅地對瘋子問道:「邵同志,你是東北的,知道蟲草嗎?」
「蟲草?就是冬蟲夏草吧?冬天是蟲子,到夏天就變成了草的那玩意,據說挺補的,不過蟲草的產地並不是我們東北,而是地勢比較高的高原區域。我們大小興安嶺里這玩意不多。」瘋子很認真地回答道。
大白點了點頭:「沒錯,就是冬蟲夏草,冬天是蟲,夏天是草。而我們的歐陽鐵柱同志,如果今兒個我們沒有過來,他一個人在這靜靜地被這些真菌當了溫床的話,那他……他就變成了一顆大型的冬蟲夏草了。」
「啊!」我們一起張大了嘴。
「是的,一顆用活人當做載體的蟲草。」大白很肯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