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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離開農場

  見我們也算互相認識了,古場長打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包煙,扔給大劉,示意他一人分一根給我們。他自己也點上一根,長長地吸了一口:「這幾天農場里發生的事,相信你們幾個都還不知道吧?」


  我們搖頭。


  古場長咬了咬牙:「那天把你們關進禁閉室后,我對於伍同志逃跑的事情也非常來火。都怪我,沒有理清楚問題的關鍵,一門心思想著趕緊把伍大個給抓回來,於是,要黃幹事在農場里選了兩百個都是附近縣鎮送過來的學員,奔赴匯龍山搜山,想要把伍大個這狗東西給逮回來。」說到這,古場長聲音越發低沉了:「誰知道……誰知道他們兩百個學員和帶隊的十幾個同志,進入匯龍山後好像石沉大海,沒有一個人出來。唉……」


  坐我們對面的沈頭把話接了過去:「也不能怪老古,如果給我遇上這麼個事,也會這麼做。兩百個學員失蹤后,老古亡羊補牢的工作還是做得很對的,沒有想把這麼大的一個事件壓下來不給組織上彙報,而是第一時間通知附近各個縣鎮機關,密切注意這麼支大隊伍有沒有出現在各自轄區,並把這事以電報形式發給了省公安廳。公安廳的同志明天就會趕過來接手這個案子,而你們四個人嗎?」沈頭笑了笑:「你們四個人今晚就要跟我走。」


  「首長冤枉啊!」站我旁邊的老孫突然雙腿一彎,跪倒在了地上:「首長,我們三個在匯龍山發現的情況是千真萬確的,就算我們有錯誤,也只是以前在革命隊伍里時候,有些分寸沒有把握好,沒必要把我們帶去軍事法庭過堂吧。」這老孫骨頭軟成這麼個德行,還真是我們始料未及的。


  沈頭自然也笑了:「你就是孫縣長吧!看把你給嚇得,我帶你們走是要帶你們上匯龍山,查查這事的原委,沒有你想像的那麼複雜。對你們幾個來說是好事,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啊!」


  我和大劉也都忍不住笑了,可是胡品慶卻沒笑:「沈同志,你可真得給我們做主啊!要知道七年前我就在這坑裡栽過,現在總算好了點,你可別帶著我又往這同一個坑裡跳。你們是軍隊的人,來到地方上說什麼都行,到時候你們一走,倒霉的還不是我們!」


  沈頭好像猜到我們會有這顧忌一般,他還是微笑著:「這樣吧,我沈木人在這裡答應各位,行動不管結果如何,你們四位,我都帶回我們軍區就是了!反正我現在也缺人手,四位的檔案我也都看了,劉同志以前干刑偵的,小王同志這塊頭,以前做宣傳也是浪費了,跟我在部隊歷練歷練,也不會太差。老孫是個大能人,至於胡品慶同志吧!唉!算沈頭以前欠你的。」


  沈頭的話讓我們精神為之一震,那年代的人誰不嚮往進軍隊啊,每個人都憋著一股子勁,希望在即將可能到來的美帝、蘇修與我們新中國的鬥爭中為祖國上戰場。


  我們四個人自然都是點頭,沈頭哈哈大笑,要黃幹事給我們準備點好吃的,還要鐵柱去外面他的車上拿了幾套乾淨整潔的衣服來給我們換上。


  我們接過衣服后都很尷尬,畢竟有女同志在,不好直接換上。沈頭說道:「沒事,你們不用忌諱,都是革命隊伍里的同志,沒這麼多毛病。再說,飛燕同志……呵呵!你們直接換吧。」


  他這話隱藏著什麼我們倒沒留意,再說飛燕那眼睛雖然看上去有點古怪,可真相也不是我們能猜到的。沈頭都放話了,我們也只好三下兩下脫得剩下條短褲,把新衣服穿好。飛燕還是面無表情,或者她臉也紅了,不過因為皮膚太黑咱看不到而已。


  很快,農場的同志就端了四碗面進來。好傢夥,那可是扎紮實實夠分量的滿滿四大碗麵條,雖然啥都沒放,可也已經讓我們欣喜若狂。我們狼吞虎咽地吃了麵條,然後伸出我們靈活的舌頭把碗舔了個底朝天。沈頭笑眯眯地看著,最後站了起來,沖古場長說道:「那就這麼樣了,明天公安廳的同志過來,就說人被我帶走了,有什麼情況讓他們找我上面。」說完沈頭走到了古場長身邊,拍了拍古場長的肩膀:「老古!唉……你自己保重了!」


  古場長臉色蒼白,抬起頭來:「沈頭,你應該對我說好自為之。」說完古場長站了起來,往外面走去。


  他們這些話聽得我們莫名其妙,但可以看出來,這沈頭帶走我們,應該是公安廳的同志所不知情的。或者說沈頭這是連夜把我們四個人給劫走了。


  這沈頭也是個麻利人,沒有多話,揮了揮手,就往外面走去。我們跟在後面出去,才發現在院子的牆角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停著的那兩台吉普車上,還坐著兩個穿著白襯衣的年輕小伙,看那短短的頭髮,就能猜出是沈頭帶過來的人。


  沈頭要胡品慶和老孫跟著飛燕上了另一台車,招呼我和大劉跟他坐同一台車,鐵柱是沈頭的警衛員,自然也是在我們這車上。


  沈頭一聲令下,兩台車一前一後地往農場外開去。


  之後的年月,我再也沒有見過古場長。當時事情的經過,也是多年後偶爾一次遇到黃幹事才聽說的。古場長是個好人,當時我們三個跑回農場,彙報發現了敵特屍體與伍大個神秘失蹤的情況時,古場長就馬上想起了七年前胡品慶的那個事件。古場長看似武斷的把我們扔進禁閉室,其實是在保我們。因為當時我們在匯龍山裡經歷的一切並不是直接對他說的,而是第一時間告訴了我們最先看見的幾個農場幹事。古場長啥都不問就破口大罵我們三個是造謠,是在為伍大個逃跑事件幫我們推卸責任。


  一個學員逃跑的問題並不大,我們幾個為了推卸責任說了謊也只是小問題,不會上升到敵我鬥爭那種高度。而發現敵特,在當時可是大問題,有胡品慶以前的經歷在那擺著啊!

  到把我們三個給關了禁閉,再加上農場里的幹事們也都知道了伍大個失蹤的事情,不處理也不行啊!於是,古場長當天下午專門開了個大會,在學員里挑出了兩百個以前就是住在附近的學員,由十個年輕幹事帶隊,還帶了槍,組成了一支不小的隊伍,開赴匯龍山。說是說要去把伍大個抓回來,實際上也就是造造勢,好在以後給我們三個開脫,說伍大個這小子是早有預謀,跑得無影無蹤了,我們三個的責任自然不大了。古場長還叮囑了帶隊的幹事,隨便找找就行了,第二天中午前回來就是。


  可是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那兩百多個人都沒下山。當時在山下等著用卡車接他們回來的司機們就急了,派了幾個人上山找。要知道匯龍山並不大,從山腳爬到山頂,再從另外一邊下來,一來一去也就五六個小時。兩百多個人在這麼個不大的山上,應該是很容易找回來的啊。司機們在山上轉了一圈,鬼影子都沒看到。


  司機們就急了,回想起我們回到農場彙報的敵特事件,都慌張起來,當晚就趕回了農場給彙報這事。


  也是註定了古場長命里有次一劫,要擱在平時,還可以把這事先壓一下,再派人去查查什麼情況。偏偏那天省報的幾個記者正好來大通湖農場採訪,這事一下就被他們知道了,當晚就打電話給了上面。


  省里連夜召開了緊急會議,兩百個壞分子失蹤事件,那可是在和平年代轟動一時的大新聞,而且還被省報的記者第一時間知道。省里馬上給附近縣鎮下了協查通知,並組建了個工作組,往大通湖趕。


  古場長被處分是鐵定的了,十有八九還要移交判刑。火上澆油的是,省里的工作小組還沒到農場,沈頭的隊伍就先到了,而且雷厲風行,屁股都沒坐熱,就強行帶走了我們四個當事人。據黃幹事後來告訴我:古場長第二天就被工作組的人帶走了,而且是帶著手銬走的。之後事件的處理結果本就是不了了之,處理名單里,也沒有他的名字。只是聽說古場長最後是死在新疆,不知道是不是被發配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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