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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章 死亡威脅

  郝傑一晚上都沒有睡覺的!


  他就在我眼前的這間屋裡徘徊,狂躁的嘶叫,幸虧他們的房子隔音性能好,否則一定吵得左鄰右舍都不得安寧。


  向克松跟我說完話,沖吳惠點點頭作勢要離開,我跟進一步走了過去,跟他並排問道:「你沒有給他用藥?」


  向克松一愣,明顯有點驚訝,左右看看壓低聲音道:「你知道了?」他這是不確定的試探,想試探我對郝傑的事以及他的事知道多少。


  我不動聲色,直視他的眼,沉穩的答覆道:「嗯。」


  向克松再次警惕的看向吳惠跟矮冬瓜,聲音壓得極低,就像是怕誰聽見似的說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想,如果答覆說吳惠告訴我的,肯定不現實。要是吳惠知道這件事的話,他大可不必如此謹小慎微,所以我果斷的說道:「走南闖北許多年,也就這麼點本事。」


  向克松稍稍鬆口氣,示意我跟他走。


  然後我們倆在吳惠的注視下,朝別的地方走去。


  向克松這是想避開吳惠,告訴我他給郝傑注射的正是毒品。


  我雖然心裡有準備,但是也大吃一驚:「你怎麼能這樣?」


  向克松眉頭一挑,昂著脖子複雜的表情看著我道:「郝傑要求的,他不想自己在發作的時候傷害小姐跟夫人。」


  「他發作會傷害人嗎?」


  「會,他不知道怎麼才能把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苦發泄出來。所以只好用毒品來麻醉,來緩解疼痛跟恐懼所帶來的苦楚跟幾乎要崩潰的內心。」向克松面無表情的講著發生在他老闆身上的事,就像講一件,跟自己無關的事那麼淡定,淡定得令人寒心。


  「你看見過他的傷口?」


  向克松不可否認的點頭:「嗯,就像一張血糊糊的嘴,只是這張嘴不吃東西,不定期的流血而已。」


  「他給你看的?」


  「是我給他注射毒品時看見的。」


  「哦。」我手插兜在原地走動,在思索下句話該怎麼說,怎麼才能向克松不起疑的情況下,把所知道的一些關於郝傑的事告訴我。


  就在這時吳惠急匆匆走來,沖我招招手道:「他想見你了。」


  她口裡的他自然是郝傑。看這個可憐也令人情不自禁心疼的女人,我無法用語言來安慰她,只能盡其所能幫助她。


  我跟向克松說下次繼續聊,然後跟吳惠去了。走很遠,我都還覺得向克松在注視我,倏地回身,只看見一株乾枯的藤蔓攀爬在人工搭建的架子上,卻沒有看見他。


  郝傑肯見我,他這次又是怎麼想的?


  在進門之前,我預備了無數對話的開場白。一次次否決,也預測了無數個他見我的理由跟動機,也一次次的推翻。


  進門,身後的門關上。郝傑面對窗口,就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死氣沉沉失去了他這個年齡應有的活力。


  他沒有說話,我站在門口也沒有說話,屋內寂靜無聲空氣沉悶。


  「郝……」我剛剛開口,他抬起右手臂,阻止了我的話。慢慢轉身,面對我,一張臉煞白,那對憂鬱的眼單看一眼,就讓人內心沉甸甸的倍感壓力。


  饒是我做好的心理準備,也本能的避開他的注視。


  「你想知道我的故事,想知道發生在我身上的一切?」他的聲音才短短十幾個小時,變得沙啞,且顯得蒼白無力。沒有了之前那種磁性的魅力,他高大的身軀蒙上了一層死神將近的陰影。


  我除了點頭,不敢發出半點聲音來,生怕不小心激怒了他。


  郝傑沖我揮揮手,示意我坐下。我有注意到他左手臂一直垂直的,手指有血跡,而在他戰的位置有一大圈血紅。


  我坐下。


  他走過來,也坐下。他也感覺咽喉不自在,乾咳一聲,努力想調整嗓音卻還是徒勞,說出來的聲音還是嘶啞:「吳惠堅持說你能幫助我們一家子,你能嗎?」


  如果沒有吳惠,對方是一個跟我素不相識的人,明知道這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可出於人道主義我還是會毫不猶疑的答應試一試。


  現在,郝傑帶著滿目期望,渴求凝視著我。


  我認真的看著他,看著那雙深邃憂鬱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請相信我。」


  郝傑聽我這麼一說,唇角一勾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死死的盯著我,一字千鈞道:「那好,我把這條命交給你。」


  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這條命交給你。


  卻好似千斤重擔壓在我肩頭上,這個是一條命啊!我李沐風何德何能敢拿人家的命來試?


  一時間我啞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不能拒絕,不能支吾,敷衍,不光是郝傑玩不起,我也玩不起,包括吳惠也玩不起。


  我鼓起勇氣迎視他的視線,淡笑一下道:「當然,如果你信任我。」


  郝傑沖我點頭,抬起左手臂,這一刻我非常緊張。因為馬上就要看見一直以來希望看到,卻一次次失之交臂沒有看見的手臂傷口。


  這種緊張的感覺,不亞於靈兒在產床上生小李陽那一刻。


  郝傑慢慢擼開的衣袖露出一截千瘡百孔的手臂。手臂上有無數個針孔留下的血點,在這些血點的中央有一就像向克松描述的嘴型傷口。


  傷口有兩寸長,皮肉翻卷,在傷口四周是亂七八糟的針洞,這些正壓洞應該是縫合線留下的,可能是剛剛流血的原因,血還沒有完全凝固。看著這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但凡是人都會聯想到是身體主人自殘來的。


  「曾經去過醫院,正如我父親那樣,醫生說他是自殘,並且給他注進了大量的鎮靜劑。還說他是心理疾病,需要心理醫生的疏導,在進行心理疏導半年後,他自殺了。」


  郝傑說到這兒,喉頭髮硬說不出來了。


  我幫他把衣袖整理好,遮蓋住傷口,沉重的嘆口氣道:「你嘗試過用縫合線?」


  郝傑苦笑一下,起身去一柜子里拿出一針線盒。針線盒有一根血紅色的線,一根針,不用說郝傑曾經嘗試用他們來縫合傷口,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他停止了這個瘋狂的舉動。


  我幫他把針線盒拿到桌子上。


  他坐下,重新擼起衣袖。


  「你想幹什麼?」


  郝傑沒有理睬我,一味地做他的,完全無視我的樣子,拿起針線盒裡的針線。然後想起什麼,又起身去把門反鎖死再次返回沒有直接過來,而是去剛才拿針線盒的柜子里拿出那天向克松送來的醫療器具盒子。


  他這是想注射毒品?

  我驚訝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麼好,如果我阻止他繼續注射毒品,他會怎麼想?

  郝傑把器具盒子打開,拿出一管裝了毒品的注射器遞給我。


  一時間我不知道該拒絕還是接下。


  這無疑是在逼我犯罪,只要我把毒品注射進郝傑的手臂里,那麼我就是共犯!

  我呆住……


  郝傑看著我:「怎麼,你害怕?」


  我大腦一片空白,看著他遞給的注射器,就像看見一條張開血盆大口的毒蛇,很是排斥,反感,也畏懼。


  看我遲遲未動,郝傑笑了,笑得很牽強。「放心吧!家裡就我跟向克松,現在多了一個你知道這事,我是想示範一件事給你看。」


  「示範什麼?」


  「我的傷口,肌肉是活的。」郝傑湊近我耳畔,詭秘的神態,就像在說一件不可告人的可怕變故。他這不是廢話嗎?人的肌肉由成千上百萬的細胞組成自然是活的,接著他又說:「它們就像牙齒,能掙斷縫合線。」


  我擦!郝傑的話,讓我大吃一驚的同時,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驀然想到吳惠給我講述他父親的事。其中也提到傷口掙斷縫合線的怪異事,如是這樣,我真的要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郝傑練的撩起衣袖,然後看著我戰戰兢兢地把一管毒品注射進三分之一。然後右手拿起針線,扭頭姿勢,看著傷口,那眼神倒不像是面對自己手臂的傷口,倒像是面對仇人那般,面部表情都隨之變得扭曲猙獰得可怕。


  我超緊張,真的,口水都不敢吞咽一下。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手不聽使喚老是抖啊抖的,看郝傑一針挑起翻卷血紅色的肉皮,就像刺在我身上,挑起的是我身上的肉,錐心刺骨的疼痛感在渾身細胞中蔓延。


  我從沒有如此心神不寧過,也沒有如此親自面對血淋淋的事實,詭異的傷口,在郝傑一針一線的縫合中慢慢閉上。


  看那縫合好的傷口,你會不經意間想到一部恐怖電影中,一個女鬼被縫合的嘴巴。


  郝傑把縫合好的傷口面對臉,擺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它,在等待它的變化。


  我也在等待,焦急的等待,從沒有覺得一分鐘是那麼漫長。無數次在心裡說:郝傑是錯覺,很有可能是毒品原因產生的幻覺。


  是這種幻覺讓他誤以為傷口會是活的具備生命那種。


  可要真是這樣,那麼吳惠講述的故事,豈不是假的?


  兩分鐘過去了,郝傑的手臂沒有動靜。可能是手臂有點冷的緣故,我看見他的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如此我沒有經得他的同意,去門外找吳惠拿來一件外衣,說是給郝傑披,並且讓她送點吃的喝的來。


  無疑我的這些話,帶給吳惠天大的喜訊。她忙不失迭的答應著,回頭吩咐村姑保姆按照我說的去做。


  矮冬瓜一直都在,他好幾次想進來,我搖搖頭攔阻他,讓他在外面等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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