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你的回報夠了
「哦。「
曾子謙聽我的諷刺之後，臉上的神色沒有多少變化，只是這麼淡淡的應了一句。
擺明了不認賬。
罷了，我看我還是走吧。
然而就在這時候，曾子謙卻忽然開口了：「工作的事情要一步一步來，簽合同之前要深思熟慮，今天你只是被騙，雖是因我而起，可日後你還會接觸更多的客戶，吸取教訓才是。」
呵，他是我什麼人？居然還教訓起我來了？
索性笑了笑，說：「謝謝曾總關心。」
曾子謙的眉頭微皺，臉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然而下一刻，我卻聽到了小白的聲音。
抬頭望過去，就看到了慌忙走來的小白和。梁文浩。
「我先走了。」曾子謙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連聲音都十分平和，這種反應，和先前在包廂里的那個他判若兩人。
那一刻，他慌張的拉著我朝包間門口走去，他的手那麼用力的握著我的手，那種情緒，不像是裝的。
可這一刻……罷了。
梁文浩送我和小白到樓下，小白立即上了樓，車前，我和梁醫生對視。
他看著我，說：「蔣天洋跟曾子謙一直都有過節，他這次是要對付曾子謙，你用得著沖在前面嗎？」
我驚愕的看著梁文浩，心口猛地一緊。
「我只是想解決問題。」
「這種話，你只能騙騙自己，」梁文浩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悅，說：「小潔，我多希望，哪一天，你也能這麼奮不顧身的為了我。」
「我……」
「不早了，回去吧。」
看著梁文浩那一臉懊惱的樣子，我這才下了車，車子絕塵而去，我想著梁文浩臉上的無奈，頓時心慌意亂。
不不不，我只是去解決問題的。
一覺醒來，我還有些后怕，這時候小白過來找我，說：「蔣天洋開的什麼車你沒注意吧？什麼狗屁冰淇淋連鎖店的老總，那都是忽悠我們的，袁小潔，這一次你真的是太衝動了，曾先生是什麼人啊，恆宇最大的股東，不說是能一手遮天吧，在A城這種地方，難道他還會吃虧？就算兩個男人真的有點私怨需要解決，那也是他們的事兒，你啊，瞎操心。」
我盯著小白一眼，說：「他什麼人……」
「帝都來的公子哥，昨天晚上我問趙陽了，他說……」小白盯著我，說：「這個蔣天洋心理變態，對女人更是……袁小潔，曾先生要是不及時趕到，你知道你……」
「啊？」
「就是……」小白擺了擺手，說：「你以為這些有錢男人各個都能一心一意啊，別天真啊，別說沒結婚了，就是結了婚的，也經常出來玩，會所啊桑拿啊，那些女人用身體換錢，所以就隨便客人怎麼搞，這個蔣天洋，他……總之總之，他就是一個變態，以後我們都離他遠一點！」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小白，完全沒想到普通人的生活里居然還參雜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終於明白，為什麼見到曾子謙的那一刻，會看到他那般緊張的模樣。
小白看出了我的顧忌，拉著我的手，說：「小潔，男人間的恩怨，不需要你一個女人插手，還有，珍惜眼前人。」小白的意思我不懂，在她看來，曾子謙只是因為擔心我被連累而已，與愛情無關。
而眼前人，是梁文浩。
法院傳票遞來的第四天，有個代理律師找到了我們公司，十分淡定的告訴我，事情解決了。
跟法院打交道，我是第一次，我連整個過程都沒了解清楚，事情就解決了？代理律師也沒跟我詳細說明，只是告訴我，問題解決了。
解決問題的，自然是曾子謙。同一天，我在報紙上看到了關於紅日工作室違法廣告法事實的澄清報道。
小白說，這挺好，你兩誰也不欠誰。也好。
小白說這句話的時候帶著一絲沮喪，我隱隱約約的嗅出了一絲不安，當天晚上，黑子就過來找我，問我小白的去向。
詢問之下我才知道，原來小白和黑子的吵架升級了，小白已經連續兩個沒有回家了。
黑子擔心小白去找趙陽，拉著我一起去了浮加。服務生認識我，我跟他們說要見趙陽，服務生卻說趙陽不在。黑子臉色十分難堪，服務生告訴我，曾先生在。
然後我又見到了曾子謙。
曾子謙對於我的出現有些意外，我利索的跟他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十分鐘后，曾子謙告訴我們，小白和趙陽在附近的激情酒吧。
這名字，已經讓人隱隱不安。
果然，剛進門的時候，就聽到了那震耳欲聾的打碟聲，燈光里更是透著荼蘼的味道。
我們三人分頭行動，踏進舞池，我的身體被這群瘋子左右的撞，這時候我的肩膀上忽然搭了一隻手，我緊張的看過去，原本以為是有人想趁機佔便宜，沒想到一轉臉，就看到站在身側的曾先生。
他並沒有看著我，而是面不改色的往前走，可是搭在我身上的那隻手臂，卻綳的很緊。
穿過舞池，我們又恢復了之前的距離，不遠處，小白正和黑子大吵，而一旁的趙陽，早已經爛醉如泥。「你不是說我工作差嗎？我他媽工作怎麼就差了，」小白指著黑子，說：「本姑娘是靠能力賺錢，不是他媽的三陪。」
黑子也生氣，看著小白委屈的樣，抱著他就出了門，我跟過去的時候，兩人早已經沒了蹤影。
曾子謙也跟了出來，看了我一眼，說：「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的出息被狗吃了，也就上了他的車。
路上我們都是沉默的，可是這種沉默卻讓我有些煩躁，我知道，我的煩躁，是因為曾子謙的淡定。
救命恩人的事，不提。
醫院的事，不認。
偏偏蔣天洋來找麻煩的時候，又第一時間出現，他，憑什麼？
火氣竄上來的時候，我不由自主的開口，說：「曾總，陸總跟我們的合作，是你的意思嗎？為什麼？為了答謝我嗎？」
我的語調裡帶著嘲諷，我是想告訴我他，如果為了答謝我的救命之恩，大可不必。
曾子謙驚訝的瞥了我一眼，依然保持沉默，這種沉默完全激怒了我，我立即開口，說：「停車。」
語調篤定，曾子謙就停了車。
拉開車門，我毫不猶豫的下了車，剛走兩步，又轉過身去，瞪著曾子謙，說：「曾總，你的回報，夠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便頭也不回的走了，耳邊隱隱約約的聽到曾子謙的呼喊聲，可我已經不想在意了。
一路狂奔，居然狂奔到了最初我和曾子謙相識的那棟小區樓下，忽然間，我的人生還是有了新的動力——我要買回那座房子。
A城消費水平沒法跟一線城市幣，當然人均工資也不高，好在我現在的收入只要支付小白一人的工資，賺的也不少，小媽的錢要還，買房子的事情自然也就是難上加難。
不過，人生就是要有個目標，不是嗎？
公司重新進入正軌的第三天，廣州有家著名的日化企業找了過來，說是看了蔣天洋那個冰淇淋的創意廣告之後覺得很感興趣，我和小白立即提高了警惕，細問之後才知道，人家是誠心過來合作的。
劉總，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聊了一會之後便問我：「袁總監，你對國內的日化品牌競爭怎麼看？」
我當然知道這是給我出難題，所以也就坦白的說了，聽說對方也做個洗潔精的廣告，我也順道說了一些見解：「劉總，要知道，國內的洗潔精市場是個成熟的，高度同質化的市場，不僅表現在產品性能上，廣告創意也是趨於同質，大多就是圍繞著去污能力強，潔凈度高等等效果做文章，這種創意對於大品牌而言只要持續性的宣傳，投入足夠的廣告量就能在平庸的創意上出奇制勝，可對於本土小品牌而言，效仿對方沒有創意，實則是一種災難。」
劉總聽我說完，一張臉上寫著贊成，看著我，說：「都說優秀的廣告策劃人員都具有敏銳的市場觀察力，袁總監，你比我想的更為出色。」
大家都是誠心合作，自然也就達成了協議，臨走時劉總告訴我，明天將會帶著合同過來。
我和小白拍手叫絕，等回到辦公室后，她看著我，說：「小潔，我感覺我們以後會越來越忙，你要是忙不過來，咱們再請個人怎麼樣？」
我立即拒絕了。
小白指了指我的大腿，說：「你瘦的太多了。」
我以身材苗條為借口，在網上查找資料。
然而沒想到的是，第二天劉總並沒有按時過來，我疑惑的去了個電話，卻得到了一個令我鬱悶的消息。
劉總在從我們這裡走後，又去了另外一家廣告公司。
而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是，跟劉總談話的，居然是楊曉雲。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楊曉雲了，可以說拜託了這個職場瘟神之後我也過得不錯，可畢竟是同行，遇到這種情況也非常正常。
劉總約了我和小白去大富貴吃飯，同時，他也約了楊曉雲。
楊曉雲穿著黑色的蕾絲裙就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女同事，面生，我不認識。見到我之後立即熱情的迎上來，說好久不見。
表面功夫還是需要的，我跟楊曉雲握手，而後幾人依次落座。飯桌上自然離不開生意，可也不會直說，劉總吃的高興了，跟我們兩人說：「其實你們兩個總監都很有才，不如這樣吧，給你們三天時間，給我一個具體的方案，到時候我跟總部來一個視頻會議，有他們投票決定。」
我不喜歡平白無故出來個競爭對手，可是我喜歡劉總這個建議。
因為，我終於能跟楊曉雲來一個公平的競爭了。
酒足飯飽，我和楊曉雲送劉總到樓下，等他走了之後，楊曉雲回過身來看著我，說：「小袁，你混的不錯啊，你看，以前你在我手底下工作，現在自己當老闆了。」
我不想跟她客套，隨意說了兩句之後便走，上了車之後，小白就說：「小潔你努力啊，你看她那嘚瑟勁，有什麼了不起的？」
我讓小白別較勁，可是在創意上，我卻費勁了心思。
這一次，我選擇了打感情牌。國內的情況決定了洗潔精的受眾大多數是女性，而女性需要的是一種呵護，來自丈夫和家人的呵護，如果每個家庭的男人都能夠細緻到關係妻子的手與洗潔精接觸的這個細節，自然能得到好評。這個主意小白也十分認可，而廣告則需要請兩位男女演員來演繹。
劉總看了我的創意，從他的表情上我已經收到了滿意的信息，這才放心的返回。途中接到了梁文浩的信息，想了想，還是回了句沒空。
信息回了沒一會，梁文浩又回了句：那改天吧。
原本以為劉總的廣告需要審核很久，可第二天下午我便得到了回復，然而，結果和我想的並不一樣。「袁總監啊，你的創意我很喜歡啊，但是呢，你也知道我們都是小品牌啦，你這個創意很適合請明星來演藝，可是我們現在並沒有這個估算啦。」
這話已經很明白了。
偏偏這一次，還輸給了楊曉雲。
難道沒有那個人的庇護，我真的是一無是處了嗎？
連日來的壓力好像一張巨大的黑洞壓迫在我的身上，我勉強的去泡了杯咖啡，結果沒注意腳下，咖啡也灑了。滾燙的液體沾在手上，我吸了吸鼻子，眼淚不由自主的湧出眼眶。
門忽然開了，我以為是小白，誰知抬起頭一看，竟然是梁文浩。
他看著我，臉上閃過一絲驚訝，說：「怎麼了？」
我聳聳肩，將案子被楊曉芸搶走的事情說了出來，卻聽到梁文浩說：「不過一個cass而已，要不，我去跟劉總談談？」
「不不不，不需要。」
「小潔，你知道嗎？有時候，你有點不近人情，」梁文浩臉上閃過一絲無奈，說：「我不懂，按照我們的關係，你為什麼還要跟我這麼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