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逃離 (1)
一個小時前,牧民的帳篷里來了一群客人。經常到鎮上看錄像的牧民覺得,這群人簡直就是電影里常演的黑社會,一水黑色衣服,還戴著墨鏡。
為首的人,可以看見從額頭到左邊下巴,有一道不知是什麼野獸留下的爪痕,他聲音雖然沙啞,卻帶著威懾力,讓手下人把這些牧民聚集在一起,有人略有不服從,就當即被幾個大漢抓住,硬押到了指定的帳篷中去。
「渾蛋們,我們要在這裡辦些事情,你們配合一下,我們有車,你們暫且先離開。」刀疤兇狠地說。牧民當中馬上用當地話進行了討論,結果,他們一致認為不能離開,他們的羊群都在這裡,如果離開,這些羊無法帶走,這是很大的損失。而且幾個有見識的老人看這群人的樣子不是善主,覺得一旦自己上了他們的車,還不知道會被送到哪裡,也許會直接送到天上去找他們的長生天訴苦。
那個鍘草的老人是這裡牧民當中除了死去的格桑外的另一個守陵一族,自從諾索夫一群人帶走了格桑后,他就隨即在第二天趕到了山谷,結果在那裡發現了格桑的屍體。他知道,這些人也許都是為了聖山的秘密而來的,格桑這個傢伙為了女人而選擇了出賣秘密,已經得到了長生天的怪罪。他心裡堅信,陵墓里傳說中的傢伙會讓這群貪婪的人死去的。
現在看來,走的那一夥外國人不過是狼,而現在來的人是虎,他們甚至不掩飾自己的目的直接採取暴力手段。他不想這些無辜的人受到傷害,慢慢地站出來說:「我們不能離開,羊兒都在這裡,我們保證不會幹涉你們做任何事情,向偉大的長生天保證!」
「去他的長生天!」刀疤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要手下們把這些牧民押出去。來到了牧場,一片一片的羊群正在悠閑地吃著草,刀疤若無其事地說:「哦,你說的是這些可憐的小羊嗎?」
「是的。」刀疤自問自答,怪笑起來,從腰裡拽出了一枚手雷,拉了指環朝著羊群扔了過去,爆炸聲后,幾十隻羊被炸得血肉橫飛,有些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還想掙扎著站起來。
「動手,兄弟們,用行動告訴他們,我們是沒有耐心的,我們不是傻瓜!」手雷接二連三地向那不知所措的羊群飛去,死亡的恐懼讓羊們開始四散奔逃。
牧民們群情激憤地掙脫了幾個人的看押,朝著這些下了毒手還在揚揚得意的人沖了過來,刀疤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厲聲說:「媽的,一群豬,現在該你們了!」
幾十個人從外衣里拔出槍來,對準這些牧民開始了射擊,子彈橫飛,血花漫天飛濺,幾個牧民身中多彈倒在了地上,有人憑藉著心裡最後的怨恨支持著自己重傷的身體,衝到了這些人的面前。一個年輕的牧民用手掐住一個黑衣人的脖子,張開口向著他的脖子咬去,鮮血橫飛,黑衣人膽戰心驚起來。他們雖然平素里無惡不作,但是卻沒有見過這麼彪悍的人,面容又扭曲得如同魔鬼一般。
槍聲響起,那個年輕的牧民腦後被一顆子彈穿過,是刀疤開的槍,因為距離過近,穿過年輕牧民後腦的子彈力道不減,直接洞穿了那個手下的腦袋。
手下的墨鏡滑落下來,眼裡帶著不敢相信的神色。刀疤走過去朝著他的臉上吐了一口唾液狠狠地說:「廢物,竟然被一個蠢豬嚇成這個樣子,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手下!」
看到沒有活下來的牧民,刀疤揮手,朝著聖山後的山谷帶著人走去,說:「告訴老大,這裡全部清理乾淨了,放開手腳去干,我等不及想見到成吉思汗的屍體了。你們猜猜,它會值多少錢?哦,也許運氣好的話,我們還可能見到成吉思汗跑到歐洲搶來的女人,不知道一個栩栩如生的元朝女人搞起來是什麼滋味?」
身邊的人感到惡寒,在他們眼裡,這個刀疤變得更加讓人畏懼起來。
城門下面,那個怪人的體塊慢慢地聚集到了一起,如同上次一樣,又恢復成了一個人的模樣,身無寸縷的他徹底被激怒了,他發現自己的右手還拿著寶劍插在城牆之上,他伸出自己無手的右臂走了過去,那斷肢的傷口收縮蠕動,那隻右手竟然在他的控制之下放開了那把承影,自己掉落下來,被吸在了他的手腕上。揮動了一下右手,他滿意地笑笑,飄身跳起來,拔出了那把寶劍,慢慢向著城門走了過去。
看著出現的怪人,常盛的M16開火了,郭老四與劉季也不敢怠慢,也抽出了自己的M16,三把槍形成的交叉火力網顯得格外兇猛,那怪人縱身向前一跳,常盛一喜,凌空被這些子彈撞上,就算對他造不成大的傷害,起碼會把他撞回城門裡去,拖延一下時間。
他喊著要郭老四先罷手,繼續尋找開墓門的機關。可是那個怪物卻在躍起之後頭向下,一個猛子扎進了城樓前的河水裡去。子彈紛紛打空,在城樓的石頭上留下了斑斑點點的痕迹。
常盛紅了眼,一把抓住劉季說:「半仙,把你寶劍給我,我去跟他鬥鬥。」劉季知道,常盛去了就是送死,可是常盛抓住他的手就像鐵箍一樣,臉上露出了堅定的表情。
「我去!」劉季也堅定地回答。
常盛輕蔑地笑了笑說:「半仙,兩個你能打得過我嗎?」他說完這話,眼神堅毅地瞪著劉季說,「我是一個軍人,我從來沒有在戰場上退卻過!如果真的遇到了危險,我一定是最後一個撤退的人。現在我命令你,把寶劍給我。這樣你們還有機會出去,不然的話,只能都白白死在這裡!」
被他的氣勢所懾,劉季拔出了放在袖子里的寶劍,遞到了他的手中。常盛回過頭看了郭老四一眼,豪邁地笑笑說:「郭老四,今天咱們哥們兒的命就交到你的手裡了,拜託了!」說完,大踏步地走到了河邊,恰好那怪人正從水裡帶著水花跳了出來。趁他水花蓋眼的時候,常盛揮舞著寶劍向他砍去。那怪人聽到風聲,想用手裡的承影隔開常盛的魚腸,但是兩把劍一碰,承影就「咔嚓」一聲斷成了兩半,那斷刃碰在他的頭上,把頭生生劈成了兩片,常盛的魚腸劍跟著過來,把他的脖子砍了下來。
那怪人的身體和頭顱「撲通」掉在了水中。這一下,劉季心裡大定,想著終於多給了郭老四一些時間。常盛這下也出了一口悶氣,心裡豪氣一起,竟然大笑起來。那怪人這次恢復的速度倒是快了許多。三五分鐘后,就又把頭連在了一起。他這次竟然憑藉自己的速度,向左邊疾走幾步,常盛剛趕過去堵截,卻已經被他搶上岸來,身體一低,借著跳上來的力氣平伸了腿,一腳蹬在了常盛的胸前。常盛的身體被遠遠地踢了出去,一直有十幾米的距離才落下,眼看著肋骨折斷了幾根,用胳膊肘支撐著地,卻再也站不起來。
看起來這怪人是恨透了常盛,竟然跟著過去想要用斷劍砍下常盛的頭來。劉季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比那怪人還快一步,擋在了常盛的身前。
怪人伸手去抓劉季,看似想把他拋開先砍了常盛。可是一抓之下,劉季外衣口袋裡那塊守陵玉牌掉落了下來。
這東西一落地,那怪人就是一愣,劉季懊悔無比,自己怎麼忘記了那蜘蛛和綠毛熊都不攻擊有玉牌的人,這個人說不定也是這樣,自己怎麼竟然把這事情忘了。
可是,出乎劉季預料的是,這個怪人只愣了一下,看自己的目光竟然比剛剛看常盛的目光還要兇狠幾分。這個人就是墓主,這玉牌當初就是自己選了幾個信得過的家將讓他們過來守護自己的陵墓的。
現在沒想到再三驚動了自己的,竟然是這些家將的後人。想到這裡,治下嚴厲的他就感覺到了一陣恥辱,他抓住劉季的雙腿,把劉季抓了起來。郭老四發現變故,已經放棄了尋找機關,重新操起M16就是一陣點射。
子彈射在這個怪人身上,他紋絲不動,心裡所想的,就是怎麼把這個人活活地劈成兩半。劉季知道這個怪人的意圖,腰上用勁,不甘就這麼死去,拳頭打向這個人的鼻子。動作過大,他胸前掛著的黃龍佩一下飄蕩著甩在了外衣之外。
看對方還敢反抗,這怪人暴虐大起,雙手正要用力,可是一眼看到了那黃龍佩,馬上鬆開雙手,把劉季一下摔到了地面之上。這怪物眼裡含淚,恭敬地後退幾步,竟然雙膝跪倒,嘴裡發出了嗚嗚的聲音,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這個場面讓劉季愣住,半天他才確定這怪物不是在玩什麼貓抓老鼠的遊戲。心想,或者是黃龍佩里的龍氣壓服了他,壯著膽子對跪在地上的怪人說:「你知不知道出去的路徑?」那怪人見他說話,連忙點頭,又在地下磕了幾下頭,站立起來,作勢要劉季先走,自己跟在身後。
劉季勉強抱起常盛,帶著怪人來到洞口。郭老四見了這不可思議的事情,也是張大了嘴巴驚奇無比。
就在三個人滿心以為要脫險的時候。山谷外面的刀疤趕到,向著曹魁做了一個手抹脖子的動作,看到他這個動作,曹魁心花怒放,對著那些已經布好炸藥的手下吩咐道:「動手!」
怪人到了山谷門前,聽到外面傳來了轟隆隆的悶雷一樣的響聲。郭老四三人倒沒想到什麼,但是怪物卻覺得這東西和自己當年四下征戰時候遇到的那些火炮的聲音有些雷同。想到當年那些守城的火炮的威力,自己雖然不怕,劉季幾個人卻抵擋不住這樣威力的爆炸,這怪人臉色一變,伸手拉了劉季,雖然劉季懷裡還抱著常盛,被他這一手拉過來提起,顯得相當輕鬆。
郭老四一愣的工夫,也被這怪人拉了過來。他身子扭轉,剛要離開,就聽到那悶雷聲變得清晰起來,接著山搖地動。那怪人昔日見到的多半是宋末明初的火器,威力在當時算是巨大,也不過是黑火藥和一些硝石,摻雜一些鐵釘,與現在這炸藥相比,根本不能同日而語,就算他反應再快,也快不過連鎖性的爆炸。巨大的衝擊波帶著氣浪衝過來,這怪人在這關頭,轉過身來,用後背一阻這衝擊波,隨即身體被遠遠地掀了出去,大小不一的石塊打進了他的身體,他唯恐落下會壓著這三個人,借著衝擊波的力量,一頭扎進了河水當中。他用頭一碰觸到了靠近城樓那邊河岸的一個機關,頓時,河水向兩邊一分,竟然從水中間露出一個正方形的口子來。
這當口,間接被爆炸的衝擊波衝擊的劉季三個人全都被震得昏迷了過去。這怪人把三個人向里一放,然後飄身出了這暗室,直朝那已經被炸開,石頭凌亂,狼藉一片的陵墓入口奔去。
曹魁要刀疤帶著一隊小弟帶頭,自己跟在後面,緩慢地向陵墓裡面推進。這廝的確謹慎,要知道,諾索夫一行已經進入,按說前面有機關的話,如果被觸發沒有留下諾索夫一行的屍體,也就證明機關已經被破,沒有危害了。
不過小心無大錯,加上這個刀疤原本就是他雇來的一名退伍軍人,混黑社會的人物,花了錢,要不起到探路工兵的作用,曹魁根本沒有雇他們的必要,自己手下的力量也足夠擺平那些牧民。
眼前一花,刀疤就跟怪人打上了遭遇戰。這些在殺戮牧民時心狠手辣的傢伙很快就得到了報應。那怪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拿起了自己斷了的承影,無聲無息中鬼魅地飄入了人群,手起劍落之間,所有人都是腦袋被砍。怪人掠過之處,腦袋紛紛被衝天而起的血花衝起,掉落在地下,隨後屍體木樁一樣紛紛倒在地上。
刀疤算是反應夠快,看到有黑影沖了過來,躲閃不及,自己先倒在了地上,才算是逃過了一劫,看到手下紛紛被殺,他心裡的邪火也燒了起來。帶來的這些弟兄除了少部分混黑社會後發展的外,大多都是自己手下以前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兄弟,放在哪裡都算得上是精銳,沒想到沒多長時間,就被這個怪物殺了大半,照這樣下去,剩餘的弟兄肯定也難以支撐多少時間。
這樣一來,就算自己能活著回去,勢力也大大減弱,到時候別家老大欺上門來,恐怕自己的屍體很快就會被拋到涼山上去喂野獸。他偷偷地拿出自己那把改裝過的大口徑手槍,暗暗瞄準,正對著怪人的後腦,扣動了扳機。
看著槍口冒出的青煙,他得意地吹了吹槍口。戰爭讓他練出一手不錯的槍法,他甚至能想象到怪人被貫穿了頭顱發出的悶重聲音,看到那怪人一臉驚恐地倒在地上,他手下的兄弟也歡呼起來。
不過,這歡呼聲過於短促。怪人頂著腦袋上的血洞,繼續向前,五六分鐘時間,把所有人的腦袋都砍了下來。
曹魁嚇得幾乎尿了褲子,他做土行這麼多年,不怕子彈的粽子倒是見過,但是身手如此敏捷,幾乎中槍不受什麼影響的粽子卻從來沒有遭遇過。他魂飛膽裂,把身後一個屬下向前一推,然後自己轉身就跑。
怪人卻沒有繼續追去,而是回頭,靠著聽力和刀疤的呼吸聲找到了刀疤。這時刀疤已經滿臉獃滯,大腦當機。看到怪人忽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沖自己猙獰一笑,他心裡一涼,兩腿間一熱,然後就看到怪人揮舞著手裡的一把劍柄,只覺得脖子上一涼,然後就意識模糊起來。臨死,心裡還在叫屈,不知道自己到底死在了什麼怪物的手中。
殺了刀疤,怪人轉而繼續向著墓門的地方殺去。他的凶性在早些時候就被常盛激發,因為不得已的緣故隱忍了下來,現在見這些人竟然炸了自己的墓門,顯然是沒安好心,又被刀疤偷襲了一下,胸里的戾氣再也無法掩飾。
凡是他飄過的地方,那些曹魁帶來的手下都是被一劍致命,腦袋落地。頃刻,這聖山之中就變成了修羅屠場,鮮血流淌在地上,蜿蜒成了一道小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