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如漆如墨,如怨如訴
劉風波心涼了,這道金光分明就是通脈境界的開天眼,而陳芝隻是一個區區練筋期的後天武者。
先天後天之間的鴻溝如同天壤之別,一個隻有肉身境界,一個則能溝通天地之力,完全不可比較。雖然陳芝已經借助群劍逼得葉鋒很是狼狽,但是也僅此而已了。
葉鋒渾身金光如同什麽,金色的飄帶像是有生命一般圍著他遊走。
“你輸了。”葉鋒下了最後的宣判,“我要將你們的人頭掛在示眾台上十天十夜。”
“言之尚早。”
陳芝自踏入劍塔之中的第一步就感覺到了群劍的召喚,哪些劍氣歡快的直接穿透他的身體,讓他噴出一口鮮血。藏劍塔不單單隻吃貯藏群劍的地方,同樣也是檢驗一個人練劍天資的校驗場。
前世的陳芝為了練劍在埋劍穀呆了三十年,身軀被劍氣洞穿三千七百二十回,才終於被劍認可,這一世的自己才能夠直接驅動群劍。
陳芝點燃了自己的頂上三花,他的周身如同著火了一樣發出了扭曲空間的熱浪。他的骨骼開始碎裂,細縫布滿了他外露的骨骼之上。他整個人變成了血人一般,從前世到現世,麵對戰鬥,他從來毫無保留毫無顧忌,隻有贏了才有資格反省。
“亂山殘雪。”
空中的劍身齏粉晶瑩剔透,陳芝揮劍向下,粉末霎時間凝聚成一團白色巨浪拍向了葉鋒。
“亂石穿空,驚濤拍案,卷起千堆雪。”
白色的劍屑氣勢磅礴,如同萬千斤巨浪撞在葉鋒的身上。他的額頭豎眼射出一道燦爛金線洞穿藏劍塔,但是還是被無數的浪花淹沒衝走。
陳芝跪在地上,他大口的喘息著,鮮血從喉嚨裏倒流出來。
劉風波衝了過來,他拿出止血粉,不要錢一般的往陳芝的身上倒去。
“你可別死啊,你死了我也得死。”
劉風波哆嗦著手給陳芝止血,但是全身是傷的陳芝就像是漏水的船,到處都是窟窿。
“我們快走。”陳芝擠著牙縫說道。
“對對對,走了再說,走了再說。”劉風波抱起陳芝,大量失血的陳芝整個人似乎都輕了許多。
蒙衝也醒了過來,皮糙肉厚的他恢複能力強上許多,雖然還是內傷嚴重,但是也能自己走路了。
“回去後,一定要讓老宋擺上好酒。”蒙衝悶悶的說道。
“那我一定要喝上一杯。”
廢墟之中葉鋒的聲音傳了出來,他破開壓在身上的石塊,衣衫襤褸的走了出來。他身上大大小小有無數的切割傷痕,但是看上去都隻是輕微傷。
“他還沒死?”劉風波驚訝地喊道。
“你不會以為一個後天武者能殺死先天武者吧?”
葉鋒撕掉了上身的衣服,渾身精壯的肌肉和狂亂的黑發有種無敵的姿態,但是他的腿彎有一處明顯的血槽,隱約能夠看到膝蓋骨,看上去他似乎行動有些不便。
幾個人跑了起來,但是葉鋒單腿撐地直接從天而降,伸手就要抓住陳芝的脖子。劉風波反身吐出一口黑霧,被葉鋒手掌一揮直接拍散。
“幹!”劉風波轉頭悶頭跑路。
葉鋒一個起落又跳到眾人麵前,他一腳踹翻劉風波,剛要抓住陳芝,卻被一隻纖細雙手攔住。
劉風波見狀滑到陳芝麵前,抱起陳芝就跑。
李箜篌一連十七掌拍在葉鋒胸口,葉鋒步步後退最終站住了不動。
葉鋒抓住李箜篌手腕,他輪了個半圓直接將李箜篌砸在地麵上。
“我不喜歡殺女人。”葉鋒說道。
他抓著李箜篌的頭發,膝蓋壓在她的背上的傷口。
陳芝拍了拍劉風波,他已經說不出話了,他站在地上,一瘸一拐就要往回走去救李箜篌。
“快走啊!”李箜篌喊道,“你快走啊!”
陳芝停下腳步,他愣愣地看著李箜篌。
李箜篌隻有半邊牙,她麵容看上去有些猙獰。撫仙湖大戰的時候,她被蘇沉打進湖中,掉了半邊牙,是陳芝下水把她撈了出來。之後她嫌惡自己說話太醜,就一直不肯開口說話。然而,危難之間,她不得不喊話讓陳芝離開。
“你打不過他,快走啊,回來替我報仇。”李箜篌喊道。
葉鋒掐著她的喉嚨說道:“他們又跑不了,你想的太多了。”
“你想救她是吧?快過來吧,不然我就捏碎她的喉嚨。”葉鋒朝陳芝招招手。
“陳老弟,你要想清楚啊,你過去了她也活不了,你就白白搭進去了。”劉風波說道。
“哈哈哈,你們不會以為你們可以走掉吧?這裏可是天一劍閣。”
陳芝深深看了李箜篌一眼,他轉身對著劉風波擠出一個字:“走!”
看到陳芝幾人準備逃跑,葉鋒拿起一塊石片割開了李箜篌的喉嚨,不規整的傷口溢出鮮血,李箜篌痛苦的哀嚎起來。
“你們就這樣放棄自己同伴嗎?不愧是邪道中人啊!她的喉嚨被我割開了,一會就要流血流死了。”
“走啊,走。”
李箜篌掙紮著發出聲音,但是她的喉嚨被割開,隻能嘶嘶的發出不清楚的音節。
陳芝沒有回頭。
劉風波蒙衝拋上了院牆,他背著陳芝騎了上去。院牆外有一隊守衛弟子,劉風波扔出出一個小機盒。
那個機盒落在地上陡然打開,上麵露出了十幾個針孔,四麵八方的銀針飛射出去,一個呼吸間,那些天一劍閣弟子全部倒在地上。
“傷我弟子者,死!”
天一劍閣裏又有幾聲雄厚的喊聲傳來,雄厚的內力與葉鋒不相上下。
三個人還沒有走出幾步,葉鋒已經登上了牆頭。
他滿身鮮血披頭散發與魔頭無異,而幾近昏厥的陳芝睚眥欲裂。
葉鋒拿出重劍一甩,等人高的重劍之間攔住了陳芝等人的去路。
“我說了,你們今天走不了,就是走不了。”
葉鋒高高躍至天空,手中的輕劍向前自上而下,如雷如電刺向陳芝。
一道身影攔在葉鋒和陳芝之間。
李箜篌的半邊身子被轟碎了,她倒在地上一點聲息都沒有了。
“晦氣。”葉鋒說道,“竟然還能動。”
劉風波一屁股坐在那裏,他抱著脫力的蒙衝嚎啕大哭起來。
葉鋒將劍紮進陳芝的胸口又拔了出來,他有挽了一個劍花挑斷了陳芝的手腳筋。
陳芝身下鮮血汩汩,麵容失色逐漸蒼白起來,他躺在地上滿目恨意地死死盯著葉鋒,
“眼神不錯。”
葉鋒轉身走向劉風波和蒙衝。
驀然,一聲錚鳴,倒塌的藏劍塔中驟然飛出一柄黑劍矗立在陳芝麵前。
他整個人如同被黑墨包裹一般,狂亂的黑炁如同觸手無風自動,齊齊紮進陳芝的心髒。他的眼球變成了黑色,斷掉的四肢重新被黑色的炁固定捆綁。
陳芝流下來兩行血淚,他站起身指向葉鋒。
一劍一命,殺生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