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笑漸不聞聲漸悄(二)
陳芝大筆一揮,而一群人眼巴巴的看著這個程咬金。
陳芝寫好後與劉風波站到一旁,司儀確認沒有問題,拿白布覆蓋上去。
葉鋒走下台來,他背著手,身後跟著一群天一劍閣的弟子。
不知道為什麽,陳芝突然想到了學閥兩個字,某種意義上,他們是武閥,是權勢,是散人不可比擬的力量。
葉鋒拿起武通的作品,看了一遍後眉毛擰成了一節結。
司儀拿到一旁大聲朗讀起來:“相逢笑我癡,白發鬢毛絲,寂寞青山下,萋萋綠樹枝。”
“好呀!”台下起哄的鼓起掌來,但是更多的人隻是怪異的看著這群人。
“瞧見沒有,人家都是自帶跟班的。”劉風波用手肘頂頂陳芝說道。
“武通賢侄,這首詩並非不好,但是你不覺得有些怪異嗎?你年紀輕輕怎麽就白發鬢毛絲了?”
武通臉色一紅然後說道:“伯父,小侄隻是心有所感,我常想等我老了會是怎麽樣的情景,於是有感而發,寫了這首詩。”
“聽聽,人家這麵不改色說瞎話的本事,比你高到不知哪裏去了。”陳芝反頂回去。
葉鋒作恍然大悟狀:“這樣說來便合理了,武通賢侄情景交融,最難得的是能暢想未來,實在是心思細膩不多得的英傑。”
陳芝癟癟嘴。
葉鋒一臉滿意的走到下一處,他打開看了幾眼轉身走開到了下一處。他每走過一方桌子,就有一個青年才俊臉色黯淡。
眾人的目光盯著他走到梅遠的詩前,葉鋒揭開覆布。
“小窗斜掩別枝花,”
“紅日闌珊映彩霞,”
“自顧春光都屬我,”
“不堪風雨落誰家。”
“這……”
這首奇妙的詩讓所有人一時語竭。通篇沒有一個笑字,但是字裏行間又是得意之色,如果說作品是小人得誌,但是經梅遠之手寫出,卻又能品出一股孤高桀傲的氣息。
“梅遠賢侄這首詩立意太高,老夫在平地,而梅遠師侄已經到了重樓之上。”
眾人紛紛點頭應和,掌聲熱烈了起來,有了天一劍閣閣主的力捧,想必之後再江湖頭條上梅遠又能前進幾名。
葉鋒轉身就要離開,司儀連忙說道:“閣主,後麵還有幾份呢。”
“哦?不看也罷。就以梅賢侄第一好了。”
“葉閣主還是看一下罷?”陳芝喊了一聲,劉風波在一旁拽著他的袖子。
葉鋒看到陳芝,又踅回來了。
他隨意的翻開白布,瞥了一眼,手卻久久沒有放下,臉上從幾分譏諷的笑意漸漸變成凝重。
他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陳芝詢問道:“這是你寫的嗎?”
陳芝沒有回答,他走向人群大聲的朗讀起自己泊來的詞。
“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
“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
“牆裏秋千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裏佳人笑。”
“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劉風波有些驚訝的看著陳芝,雖然他文化造詣很低,但是卻感覺這詞極妙,一種淡然的趣味躍然紙上,一種巧妙的情愫氤氳其中。
“怪不得剛才這小子在牆邊不肯走,怪不得他在擂台上這麽拚命。”劉風波感慨道。
陳芝也在感慨,蘇軾這首詞抓住了一種巧妙的情感,一種若即若離的回味感,未曾有也得不到,這種哀而不傷的感覺實在是高級的厲害,更重要的是人人都能讀懂,不愧是一代大家。
擂台上安靜的可怕,就像是失笑傳染開來一樣,圍觀的群眾們也不笑了。
葉鋒輕輕拍拍手,然後扭頭回到座位上了。
“什麽意思?”
“不知道啊?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啊?”
“肯定是好的啊,不看那些人都被震驚到不說話嘛。天涯何處無芳草,多有意思啊。”
陳芝感覺到一道熾熱目光,他迎著望去,正是梅遠。
“看我幹什麽?神經病啊。”陳芝一顫。
司儀宣布進入最後一個環節,就是江湖人最喜歡的比武,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俠客的一切都可以包裝,但是最後還是要走回到手上功夫去。
“小子,別的環節都不要緊,這比武環節你一定要裝慫,挨兩下打不要緊,你還手的話他們能把你打死。你別看這群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動起手來一個比一個狠。”劉風波說道。
“波大哥,你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
“這不是跑場跑出來了嘛。”劉風波深沉地說道。
比武沒有采取像是天下第一武道會的高級賽製,還是簡單的上場單挑。在陳芝這一邊的老弱病殘們簡直就是被砍瓜切菜一樣打飛出去,武閥依賴起專業性培養出來的弟子,比江湖上混生活的老油子們厲害太多了。
“我先上去了,你記得學我早點下來。”
劉風波跳上了擂台,大喝一聲:“呔,讓我來會會你。”
眾人噓氣,叫起倒好來了,與大門派弟子相比,有天壤之別。
劉風波與武通戰成一團,他以一手抱虎拳在金陵的地頭小有名聲,兩拳上老繭說明他練拳並非不刻苦。
他雙拳一上一下攻向武通,拳頭打的虎虎生風。
武通躲過雙拳,側身提起膝蓋直接撞在劉風波肚子上,劉風波直接倒飛出去。
過了半晌,劉風波爬了起來,他剛要躬身認輸。
“真是個廢物。”
“嗯?”
“一把年紀了,沒實力還來惡心人,說的不就是你這樣的人嗎?”
劉風波嗬嗬一笑:“您說的是,我認輸。”
“認輸?沒那麽容易!”
武通一步到了劉風波麵前,武家的輕身功極為可怕。
武通一手抓住劉風波胳膊,另一隻手奮力一折,幸好劉風波左手卡主武通手肘,不然真要被他掰斷手臂。
劉風波心中大駭,這人是要打殘自己。
他連忙要跳出擂台,卻又被武通抓住褲腳,以半弧裝掄圓了拍在地麵上。
劉風波眼前一黑,喊道:“我認輸啦。”
司儀恍若沒有聽見,武通狠狠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你們敢落了四派六閣的麵子,下場隻有死路一條。”
劉風波被舉了起來,他臉色漲的通紅,情急之下一腳踢在武通的襠部。武通吃痛鬆開了手,他滾在一旁大口的喘息了起來。
“我認輸了,我認輸了。”
劉風波搖搖晃晃的喊道。
“他認輸了,快宣布比賽結束啊!”陳芝著急的喊道。
“卑鄙,偷襲!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全場觀眾呼喊了起來。
武通捏住了劉風波的喉嚨,發出脆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