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興利除弊革故鼎新
峨嵋山內外交困。
外困還未顯現，但是就像陳芝說的，群虎環伺誰弱了變就是一團美肉。
內困更為負責，不隻是錢財經營，人和人還有明爭暗鬥。
山上有三支勢力，明麵上是現任掌門葉靈和師姐李箜篌，掌握峨嵋山的綬印大旗。暗地裏還有長老孫梅兒一支，聯合傳功執法長老，將葉靈架在半空之中，把控著峨嵋山各院的實際權力。另外就是於采蓮和內門弟子，眾內門弟子與首席親近，掌門也難以越過她直接差使，內門弟子掌控著所有外門弟子和雜役，這一層直接關係到峨嵋的基本盤。
比起與孫梅兒不可避免的直接衝突，於采蓮對於新任掌門的態度更為重要。不過從陳芝與於采蓮接觸過後，他也鬧不懂她是怎麽想的。
她爭得不是利益，沒有倒向孫梅兒，也不支持新掌門，看樣子也不想峨嵋破產倒閉，但是逼宮也有她一份，這種行為屬實詭譎。
陳芝不得不感歎，人心的幽微對於原本一心修煉的他而言難度還是比較大。
陳芝鍛煉完了滿身汗水，回到小院子裏又加練了一會。因為鍛煉規律再加上分配了所有屬性點在容貌上的緣故，雖然年少，身體卻生長得不錯，肌肉雖然瘦弱卻棱角分明，體脂很低。
他用冷水衝了幾遍身子，從深井裏打出來的水有種奇妙的幽寒，似乎要把渾身刷了個通透。他剛要打一套拳，院子的大門被一掌拍開，嚇得他直接跳進水缸裏。
“李師姐，你來的時候敲下門好不好？嚇死我了。”
李箜篌轉了轉眼睛沒有說話，她背身過去用劍柄敲了敲門示意陳芝跟她出去。
陳芝無比尷尬的從水缸裏溜出來，他穿上衣服跟上李箜篌，門外她已經備好了兩匹馬。
山路之上，陳芝跟著李箜篌噠噠出了一串馬蹄聲。
兩個人一路來到了峨嵋山腳的農田，田埂頭上聚集了許多人，幾個峨嵋女弟子被農夫們團團圍住。
“讓一讓，讓一讓，都在這圍住幹什麽呢？有錢撿呐？”陳芝拿著劍擠開人群。愛奇文學iqiwxm最快更新
“李師姐！”兩個峨嵋弟子看到李箜篌都跑了過來。
兩個女弟子雙眼紅赤，顯然是哭過了。
“鄉親們，看來大家對今日收租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呀？”
“瓜娃兒，你去一邊耍去。”
“奏是嘛，楞個娃娃來抓子嘛。”
陳芝眉頭一皺，抽出長劍指向人群。
“山，是峨嵋的山。地，是峨嵋山的地。你們哪個帶頭，出來說話。”
人群裏走出來個壯漢，黝黑皮膚身子骨看著極為結實，身後還跟著一個背劍的中年羊胡子。
“我是王貴山，有什麽和我說就行了。”
“今年的租子呢？”
“沒有了。”
“沒有了是什麽意思？”
“就是不交了的意思。”
陳芝笑了，說道：“雲台收租幾分？”
“五分。”
“峨嵋收租幾分？”
“三分。”
“峨嵋山對待租戶向來寬容，便是一兩日納租不利也可以寬限，遇到年份不好收得也可以商議，自問峨嵋沒有虧待過你們，今日沒有了你怎麽能說得理直氣壯？”
王貴山麵無表情，他就像一塊石頭一樣，幹裂的嘴唇擠出幾句話：“田是我們種的，收成是我們保的，你們坐著吃我們的租子，又講得哪門子道理？”
一眾農夫都群情激憤了起來，他們吵嚷著讓陳芝頭大。
“閉嘴，你們消停會。”陳芝怒喝道。
“土地是峨嵋劍派的，峨嵋雇傭你們種地，這收成自然要占一部分。”陳芝站在王貴山麵前。
王貴山雖然神采健碩，但是卻很矮，他隻比開始發育的陳芝高上半個頭，他聲音雄厚似乎永遠不會妥協。
“五十年前，這裏的地都是我們的，你們搶了我們的地，吃我們的血喝我們的肉，還要我們給你交租養你們，該滾得是你們。”
陳芝往前走了一步說道：“五十年前是你們的？那五百年前呢？五千年前呢？現在是誰的？地契是誰的？雇傭租契手印押畫又是誰的？”
王貴山嘴角動了動沒有說話，他身後的背劍山羊胡站了出來。
“我說你小子怎麽那麽多話啊？貴山別和他廢話，把他轟走就得了。”山羊胡說道。
“你哪位啊？”
山羊胡拍拍袍子道：“四湖劍派，韋莊。”
“什麽臭魚爛蝦。”陳芝小聲道。
韋莊耳朵靈敏，聽到陳芝嘀咕，直接掏出劍來。
陳芝也不甘示弱舉起劍來道：“峨嵋山地界，輪不到你們四海劍派撒野，這是峨嵋與佃戶的事情，與你們沒有幹係。”
“忒，天下不公平之事，四湖劍派都要管，你們峨嵋仗勢欺人，今天我就要拔刀相助！”
韋莊擼起袖子，抄起長劍就向陳芝刺來。
陳芝剛要還手，他的耳邊一柄長劍飛出，李箜篌後發先至，按著陳芝的頭將韋莊長劍擊落，她劍花一舞，韋莊脖子上就開了幾個洞，鮮血汩汩。韋莊捂住傷口，可是不晌他的手就沒了力度，全身蒼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陳芝感歎一聲，他倒是想抓住韋莊問問，這四海劍派突然來峨嵋地界搞事情，肯定不是嘴上說的天下公平。不過這樣也好，當下的事情可以先解決了。
陳芝感激的看了李箜篌一眼，她摸著陳芝的頭發，點點頭。
“王貴山，我隻和你說一次。這裏是峨嵋劍派的地界，現在是未來也是，這裏的地，你不種也會有其他人種。而且，從今年開始，峨嵋收四分。”
“你們這是不讓我們活啦。”圍著的眾人一陣呼嚎。
王貴山死死地盯住陳芝，似乎是想從他的臉上看出花來。
“峨嵋與人為善，收的多了自然也要做事。今天起，你們的糧食由峨嵋統一購買售賣，價錢由峨嵋兜底，決不壓糧價，隻高不低。如若沒有其他事情，你們該做什麽去做什麽，不要在這裏聒噪。”
眾人議論紛紛，王貴山跪了下來磕了個響頭。
“老爺，四成不行，三成，三成。”
他一邊磕一邊喊，看得李箜篌在一邊扯陳芝袖子。
陳芝蹲在王貴山麵前冷冷說道：“你別在這裏和我認慫裝犢子，四成毀不了你們日子。那些商鋪壓你們的糧今年全部靠峨嵋能賺回來，跟著峨嵋有湯喝有肉吃，繼續鬧事，取你的腦袋一用。”
王貴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陳芝扯著李箜篌轉身回去。
“峨嵋有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