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女人之間的情誼,有時,不輸男人(4)
「那好,你過來一趟吧,我在公司的辦公室。」
合上手機,我拿起床上的外套就要往外走卻被蘇熙攔了下來,她問:「幹什麼去?」
我想了想說:「去一個朋友那,他說他會想辦法。」
「我和你一起去。」她堅持。
我搖了搖頭:「他這人怪,不喜歡見陌生人,你先在這等著,我回來的時候素素肯定也跟著回來了。」
蘇熙盯著我看了好半晌,最終放手:「你小心點,有事打我手機。」
我沖她笑了笑,然後走出了屋。
今晚的風不是很涼,但頭髮沒有紮起,被吹得四處翻飛。
我加快了步伐走向對面停著一堆計程車的地方。
見我過來,那些拉活的司機一個個搶著問:「小姐去哪啊?」
我拉開離我最近的車門坐進去,然後說:「耀陽公司,要快!」
這裡離那不是很遠,大概半個小時,車子便到了。
我付了錢急急忙忙地下了車,看著面前這棟高聳的建築物,突然覺得它們是如此高大,立在那一動不動,卻擋住了所有能夠照射過來的光。
咬了咬牙我進了公司,這個我以為我一輩子都不會再踏進一步的地方。
似乎是交代過了,沒有人阻攔我,我一路暢通地到了頂樓,在寫著「總裁辦公室」的地方我停了下來。
「蘇小姐,進去吧,韓總已經在裡面等著了。」
我點了點頭,有些顫抖地推開了那扇門。
韓陌正坐在那張由紅松木製成的老闆桌後面,左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打著桌面,嘴裡叼著一根煙,看起來似乎瘦了一些,但依然讓人覺得好看,身上的衣服規規整整的,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他一向是這樣,不論什麼時候看起來都是這般優雅。
我走上前,門在我後面合上,發出不大不小的響聲。
韓陌從頭至尾都沒有說話,彷彿沒看到我一般,靜靜地吸著他手中的煙,左手仍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只是我對節奏一向敏感,發覺比我剛進來的時候快了幾拍。
「秦素素呢?」我走到他面前,俯視著坐在椅子上的他問。
他沒有回話,仍是一動不動地看著我,間或吸幾口煙,再慢慢地吐出。煙霧蒸騰,慢慢向四周散去。
我急了,繞過桌子走到他面前,說:「素素在你手裡?如果在的話請放了她!」
看著這張熟悉的臉,說的卻是如此陌生的話。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幽深得如同深海中的漩渦。
我觸碰到他望過來的眼神,退後了幾步,似乎有什麼東西從他的眼裡閃過,痛苦的,糾結的,隱忍的……
最終,他把手中的煙使勁地扔到一旁的煙灰缸里,用手來回捻了幾下。
「她在我這。」
「放了她。」我說。
「不能。」
我急了,說:「韓陌,你這是犯法的,你不能隨意限制別人的人身自由!」
「犯法的是她。」他說。
「你在瞎說。」
其實我心裡猜到了些,她應該是犯到了耀陽。只是一面對韓陌我渾身的刺就會自動立起來。再則,說秦素素犯了法,從內心來講,我就是抵觸的。我還記得那天她說有錢了,想要揮霍下時笑逐顏開的表情,吃飯時她笑得格外豪爽,一連幹了好幾杯,然後痴痴地笑,竟也是別具風情。
韓陌的眼神沉了下,隨即從座位上起來,走向我。
他一步一步地向前……
我一步一步地後退……
直到我撞到了背後那扇大大的落地窗。
他的臉離我的很近,一呼吸我就能夠感覺到他吐在我身上的灼熱氣息。
「她怎麼招惹耀陽了?」我澀澀地開口,感覺喉嚨里像是塞了什麼,很難吐出一句完整的話。
「五百萬,她害耀陽損失了五百萬。」他的聲音很低沉但是很平靜,所有的情緒都隱匿在他那張稜角分明的臉下。
「你要怎麼處理她?」我感覺嗓子、嘴唇都發緊,潤了好幾次仍是澀澀的。
「賠償,而且要去坐牢。」他的聲音很冷。
「賠償……」我重複道,然後抬起頭看向他,「韓陌,她不可能有那些錢的,你放過她吧,錢可不可以以後慢慢還?還有,坐牢對她太殘忍了,她還那麼年輕啊,放了她吧!」
他沉默良久,然後低下頭:「不是不幫,是有些事情沒有辦法幫。」
「怎麼沒有?你是總裁啊,耀陽不是你的嗎?你一句話的事。」
他搖了搖頭,語氣有些疲憊:「耀陽是股份制,很多股東手裡有不少份額,他們的利益是不能不考慮的。還有……」
他頓了下,「秦素素本來就是耀陽的員工,在公司犯了一些事,她自己不痛快便私自跑去S大進修。我看她有才華,也沒說什麼。但這次,她出賣公司內部文件,害公司損失這麼多,證據我已經收集全了。」
「幫幫她。」我說。
「這件事在公司都鬧開了,我管了她這件,以後若是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我很難處理。」說話的時候他一直看著我,他的臉離我的很近,近到我能夠看清他眼睛中那一條條血絲。
「你就不能想想別的辦法嗎?除了坐牢怎樣都行。」
他沒有說話,只是問我:「你是以什麼立場來說這番話的?」
我一時愣住,什麼立場?
「她的朋友。」思索良久我答道。
他的臉色一沉,有點嚇人,他說:「抱歉,我實在沒有辦法,我坐在這個位置上就要對得起這個位置,我要對很多事情負責,這種先例不能從我這兒開,不然不論是對耀陽還是對我來說,影響都是不可承受的。」
說完他打開了門,說:「你走吧。」
我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他,最後低下頭,慢慢地走了出去,我感覺我的腳上好像掛了千斤重的鐵鎚,每走一步都牽著筋,連著骨,痛的卻是心。
走在大街上,風突然變涼了,我緊緊地裹著衣服,心裡忽然悲戚起來,但是現在沒有那個時間,蘇熙還在寢室等著我,於是我深吸了一口氣,一路往學校趕去。
上樓的時候,蘇熙快速地走了過來,看她那樣子,想必是一直在屋裡踱步。
她看向我,又向我身後看了看:「人呢?」
我神色黯然。
她說:「沒帶回來嗎?」突然她變得很沉靜,「看來我還是要回家一趟。」
我堅決反對:「你別傻了,你家的情況我雖然不是很清楚,但你爸是什麼樣的人我算是見識過了,我不想把你往火坑裡推。」
「他怎麼說?」突然蘇熙問我。
我沒有反應過來,或者說我不認為她知道我去見的是誰。
「給你打電話那男的,剛在電話中聽到他聲音了。」
「他說……恐怕要坐牢。」
「誰坐牢?」蘇熙急忙問。
「素素……」我說。
蘇熙忽然沉默,臉色難看得嚇人,這是繼她流產後,我第一次見她露出這樣的表情。
我突然有點恨我自己,剛剛在韓陌面前我沒有拉下臉,如果,如果當時我換個說法,也許他會幫忙的……
過了很久,蘇熙恢復了平靜:「小冉,你走之前不是有提方慕白嗎?那天吃飯去的可不是普通的地兒,還有他說給你辦張卡,T市幾家頂級飯店應該都能用,這樣的人應該不簡單,你給他打個電話問問,我覺得這事他應該能行。」
「好,我立刻就打。」
說著我掏出手機撥打了一組號碼,那邊很快就接了起來。
「喂,小冉嗎?」聲音依舊很輕,很溫和。
「嗯。」
「怎麼,有什麼事?」
「是有點事。」我有些拘謹,麻煩他太多次了,而且五百萬不是小數目,我一時真不知如何開口。
「說吧,我在聽。」
我咬了下唇,望了一眼秦素素的床位,那上面有她前陣子剛買來的維尼熊,胖胖的,煞是可愛,誰能想到她這樣的女人竟然會抱著一個熊愛不釋手。
心一橫,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和方慕白說了一遍。
「耀陽嗎?」他頓了一下。
「嗯。」
「有點困難,不過我會儘力。」
「謝……」我剛說出一個字,突然想到他那句「對我永遠不用說謝」,於是我換成了一句「我很感激」。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像是流水,緩緩地流過心田,他說:「小冉,你不知道嗎,這句話是變相的道謝。」
我瞬間臉紅了,忙說抱歉。
他笑著說:「沒事,早些睡吧。」
於是電話掛了。
我轉過頭,無法控制嘴角的上揚,我說:「蘇熙,方慕白說他會想辦法。你放心吧,他說幫就一定能行。」
……
第二天,課上到一半,有人來敲我座位旁的玻璃,聲音很小,正在前面夸夸其談的教授是聽不到的。
我一看是秦素素,頓時高興得再也坐不住了,於是起身走向講台,對老師說我肚子痛實在挺不住了,也顧不上他是否答應就捂著肚子沖了出去。
到了門外,秦素素歡呼著抱住我,說:「姐妹,謝了!別的話不多說了,沒你我就得去監牢蹲著了。」
我狠狠地捶了她一下:「你小聲點,想害我明兒個被教授批啊?」
她笑得很張狂:「沒事,教授也不敢把你怎麼樣的。」
我拉著她走出了教學樓,找了一塊空蕩的場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沒事吧這幾天?」
「當然沒事,住的是五星級你說呢?」
我笑了笑:「沒事就好。」
隨即我想到方慕白,我覺得怎麼也得給他打個電話請他吃頓飯。
電話撥了過去,方慕白好聽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晚上有空嗎?」我問。
「等會兒,我看看行程……」在電話中我聽到他翻紙頁的聲音以及他吩咐秘書說晚上和張行長的見面幫他推到明天。
「有空。」他說。
「晚上我請你吃飯,牛排怎麼樣?」我笑著問,心情很好。
「好。」他說,「幾點?」
「7點吧。」我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
「那我7點在S大門口等你。」
「不用,我自己坐車過去就行了。」我急忙說道。
「從這繞過去很方便。就這樣定了,晚上7點S大門口,不見不散。」說著他掛了電話。
我聽著手機中傳來的忙音,有些發愣。
快到7點的時候我向門口走去,看到一輛紅色的法拉利停在門口。說實話太耀眼,太陽的餘暉被紅色的車身折射得彷彿聚光燈,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很多人都往那兒看,紛紛議論是誰的車。
「我猜肯定是哪個有錢的公子哥來接女友了。」一個女孩說道。
「我也這麼覺得。」另一個女孩附議道。
「那你們說接的會是誰呢?咱學校誰有這個可能?」
大家嘰嘰喳喳地猜測著。
我可不想因此出名,於是我掏出包里的手機給方慕白打了個電話。
「小冉,到了嗎?」他在電話中輕柔地問。
「沒。」
「怎麼了?」
「方慕白你可不可以把車往外停點,我走過去就行。」我有些艱澀地說道。
他頓了下,然後說:「好,我在拐角處等你。」
放下電話,我看到那輛紅色的法拉利啟動然後左拐,最終被樓宇遮住。
看看四周,很多人因為無法得知最終結果而感到掃興。
「唉,竟然開走了,連開車的人長什麼樣都沒看到呢。肯定是三高男,又高又帥又有錢。」長相甜美的女孩連聲音都甜得像是夏日裡的香草冰淇淋。
「我看是個美女,很酷的那種。」她旁邊的男孩堅定地說。
我搖頭失笑,看了看錶,已經過去五分鐘了,於是加快步伐,臨到轉彎處回頭看了看,發現沒什麼人才繼續往前走。
遠遠地看到那輛紅色的法拉利招搖地停在那兒。
我走過去,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方慕白沒有開車,而是轉過頭看向一旁的我。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我摸向自己的臉。
他搖了搖頭,然後踩了一下油門,車終於開出了這個地方。
街道上人潮洶湧,正是下班高峰期,車子在擁擠中前行,半個小時的路程硬是被堵成了一個小時。
最終在8點左右的時候到了香櫞居。T市最著名的牛排店。
下意識地我握緊了手中的包,這裡的花費似乎不是我現在承擔得起的。
「有心事?」方慕白站在前方回過頭來看我。
這時我才發現自己又愣神了。
「沒。」我沖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急步跟了上去。
剛進入香櫞居就有人過來招待我們。
「包間已經給您留出來了。」
方慕白微微點頭,邁步進了包間。
我也緊跟著走了進去。
包間很大,很寬敞,上面已經擺好了各色佳肴。我坐在裡面,突然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其實我只是想單純地吃飯,溫馨地去品嘗一樣食物而已,但是顯然,我和方慕白在對「吃飯」的定義上存在明顯的不同。
「怎麼了,不喜歡嗎?」他問。
「沒有,只是太豐盛了,一時愣住了。」我笑著說。
他嘴角輕輕勾起,似乎心情很好:「這家的特色黑椒牛排在T市是獨樹一幟的,你可以嘗嘗,味道不錯。」
「真的嗎,那我可得好好嘗嘗。」我笑著接受了他遞過來的盤子,裡面有著鮮美的牛肉。
他好看的雙唇微微張開,為我介紹著:「這種牛排在七分熟的時候味道是最好的。」
我瞭然,原來是這樣。
我看著桌子上的刀和叉,突然覺得很困窘,雖然我知道最簡單的用法,卻因為極少吃西餐而用不好,我又輕輕掃了一眼對面的男人,他左手拿著叉子,右手拿著刀,嫻熟地切著牛肉,姿態優雅,清貴十足。
果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小冉……」方慕白輕喚出聲。
「嗯?」我抬頭,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切肉要用這種刀。」他指著我手邊剩下的兩把刀中的一把說道。
「這種帶小小鋸齒的是用來切肉制食品的。」說著他做了一個示範,樣子像是電影中住在古堡的伯爵,紳士而優雅,「中等大小的是用來將大片蔬菜切成小片的,而那種小巧的、刀尖是圓頭的、頂部有些上翹的小刀,則是用來切開小麵包的,然後用它挑些果醬、奶油塗在麵包上面。」說完他叫人上了一些我沒聽過但是名字都很好聽的食物。
服務生再次出現的時候,手中多了幾樣顏色鮮美的水果和蔬菜。
他示意他們把東西放到我面前。等他們都退出去了,他說:「你可以按照我剛剛教你的試試。」他的笑容猶如一道和風緩緩地吹拂著我的全身。我輪流拿起刀,開始按照他剛剛說的操作起來。
但試了幾次,可總是不夠熟練,好幾次切牛排的時候都不是很利索,我在懷疑是不是刀的問題。
「各國人吃西餐的方式都不一樣,有一種民族還喜歡用手撕著吃。我剛教你的是英國人的吃法,他們都很紳士,也比較講究,我國的人則隨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