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雖然我很難過,王磊卻不以為然:「早收手早省心。你先歇一段時間,然後找一份工作。」
我順從地點點頭,經此一劫,我真的很累,天天呆在家裡,連門都不想出。但我還是靜下心來,重又拾起了日語書,準備12月份的日語二級考試。
十月初的一天,忽然接到陳剛的電話。我剛「喂」了一聲,陳剛就在電話里焦急地說:「海燕,你快來廣州火車站接我。」
我驚喜:「廣州火車站?你來廣州了嗎?」
他幾乎是哭起來:「別問了,你快過來就是了,一定要快啊。」
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從陳剛的語氣中,還是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急忙放下日語書,打了電話個給王磊,然後換了衣服準備出門。但走到樓下我才意識到穿錯衣服了,竟然穿了一套裙子。不要說去廣州火車站,就是平常逛街,若是帶包,等於送上門來給人家搶,但穿裙子連錢和手機都沒地方放呢。這時,我己經走到樓下了,但還是返回屋內,換了一套牛仔褲T恤。然後將錢和手機分別放在牛仔褲前面的兩隻口袋裡,這才小心翼翼地出了門。
好在剛走到一個站台,便駛來一輛往開往火車站方向的大巴,我趕緊跳了上去。還好車上還有一個空座位,我很自然地坐了上去。前排的一個中年婦女卻不住回頭,對我旁邊一個神情恍惚的男人搖頭嘆氣:「這個人,是不是聾子?我都喊他好多遍了,他還沒聽到。」
另一個年輕婦女說:「恐怕是個聾子,連手機被人偷都沒有反應。」
正說著,那個被稱作「聾子」的男人好象一下子從睡夢中驚醒一般,猛地站了起來:「我的手機丟了,這車上肯定有小偷!」說完,還目光灼灼地望著我。我以為他是有意詐訛,甚至可能是那兩個婦女是一夥的,不知又在玩什麼鬼花招,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幸好這時,售票員瞪了他一眼,不滿地說:「你的手機上車前就丟了,別人從你上車就一直喊到現在,你都沒有反應,還以為你根本不在乎呢。」
我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中年婦女奇怪地問:「你的手機是在上車前被一個男人拿走的,他是拉開你手提包的拉鏈,又在手提包里翻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你當時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聾子」悔恨得連連跺腳:「一定是中了迷藥。我在等車時,看到一個男人站在我右側不到半米處,拿出一個瓶子模樣的東西在我面前晃了兩下。我感覺面前出現了一陣「霧」,但味道不是很濃,還帶點兒香,所以並未在意。沒想到啊,真沒想到!我的手機是剛買的,四千多元呢。」
年輕婦女也說:「拿你手機的人離開后,我還一個勁提醒你,但你依然跟著我上車了,還以為你故意裝傻或是害怕呢。」
聽到這裡,「聾子」 再也坐不住了,沖前面的司機大喊:「停車,我要報警!」
司機並沒有停車,卻冷冷地說:「從1993年開始,廣州警方就有規定,凡報案說被人控制意識,就屬於編造情節,警方不予立案。」
「聾子」聽了這話,象泄氣的皮球一樣跌坐回椅子上。
我更緊張地望了望車廂,暗中摸了摸口袋裡的錢和手機,硬硬的還在,暫時放下心來。
一直到「聾子」下車,他再沒提報警的事。只是這件事讓我明白了迷藥的可怕。所以下了車,始終警惕地跟別人保持一定距離。即便不得不擠在一起,也迅速想辦法離開。並且,時時注意對方手裡有沒有拿香煙、瓶子、吸管一類的可疑東西。這種感覺用一個字來形容極為貼切,那就是:累。
到了火車站廣場,我更不敢掏手機出來打了,很後悔剛才沒和陳剛約好見面地點。萬般無奈之下,只好膽戰心驚地穿過危機四伏的廣場,來到火車站檢票口附近尋找。
謝天謝天,只找了一會兒,就看到陳剛站在一個電話亭旁。和他並排站的,還有一個女孩。他一手護著女孩,一手提著行李包,不住地東張西望,看上去非常緊張。女孩下身穿著一條漂亮的墨綠色短裙,上身竟然是一件男人的黑襯衣。女孩臉圓圓的,眼晴大大的,只是臉上毫無血色,整個人看上去非常憔悴。忽然,我感覺這女孩好生面熟悉,再一細看,竟然是三年不見的麗娟!
我三步並作兩步迎上去,驚喜地說:「麗娟,我終於看到你了!」
麗娟卻面無表情地望著我,一臉茫然。
我急了:「麗娟,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海燕,楊海燕哪。」
麗娟搖搖頭,肯定地說:「我不認識你。」
陳剛苦笑道:「不僅是你,她連我都不認識了。」
我不解地望著他,神情象麗娟一樣茫然。
原來,陳剛這次來深圳,就是為了接麗娟。麗娟嫁到高家三年,並沒有生育,所以一直不準麗娟和家人有過多聯繫,更不准她回大陸。但半個月前,麗娟媽忽然接到高家電話,讓他們馬上到深圳羅湖火車站接麗娟回家,說麗娟得了精神病,成天發瘋,高家被她弄得雞犬不寧。
但三個哥哥都害怕把麗娟接回家后要負責任,於是就互相推諉。無論麗娟媽怎樣哀求,就是沒人去接她。高家一氣之下發了最後通蝶,若再不來人接,就把麗娟扔大街上了。麗娟媽沒法,只好厚著臉皮去求陳剛。
聽到這裡,我再也忍不住了,抱著麗娟,嚎啕大哭!但麗娟,愈發茫然地望著我。
除了不認識人,麗娟很乖,陳剛叫她往哪走她就往哪走,叫她站她就站,叫她坐她就坐。
我疑惑地問:「她好象沒什麼呢,是不是暫時性失憶,並不是神經病?」
陳剛鬱悶地說:「應該是病,你看,把我的手臂都咬破了。」說完,他揚了揚手。
果然,他的右手臂上多了幾個深深的牙痕,有的甚至還帶著新鮮的血跡。
我哽咽道:「那她是怎麼從香港過來的呢?」
他嘆了一口氣:「是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把她送過來的。我本來己經買了火車票,想直接從深圳回四川。可在站台上,她死也不肯上,又哭又鬧的。特別是一聽到火車的「隆隆」聲,就鬧得更凶了。到火車上,更是拚命用頭撞窗戶,稍不注意就到處亂跑,我一個人,實在控制不住她,又害怕她一路上不知會鬧出什麼亂子來,只好決定先在廣州下車,然後坐汽車回去。」
我也急了:「那怎麼辦呢?就算坐汽車回去,你一個人,她半路要是鬧起來,你也制不了啊?」
陳剛沮喪地搖搖頭,他也無計可施了。
果然,一坐上車,麗娟又開始煩躁起來。坐在椅子上,不住地扭動著身子。我和陳剛一邊一個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