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他終於露出狐狸尾巴,惡狠狠地說:「少跟老子廢話,賠我五千元!」


  我吃驚地半天才合得擾嘴巴:「五千元?我憑什麼給你五千元?」


  他陰陰地說:「不憑什麼!你給了,以後老子會罩你!」


  我鼓起勇氣,輕聲說:「我要是不給呢?」


  他皮笑肉不笑道:「不給也行,不但你這店別想開了,我還要先奸后殺!然後在你胸上刻下我的名字,左邊刻李,右邊刻九。」話音剛落,他手裡就多了一把寒光閃閃匕首。


  我不由打了一個冷顫。


  「紋身」得意地瞪了我一眼:「怕了吧,怕了就把錢準備好,明天下午三點我過來拿。要是不給,可別怪我李九不客氣了。」說完,揚長而去。


  不知什麼時候,店裡的客人全部走完了,我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己是一頭一臉的冷汗。


  受此驚嚇,我再沒心思招呼客人了,晚上剛過八點就關了門。回到小區,王磊正發煲綠豆湯。看到我提前回去,很是驚訝:「今天怎麼這麼早,我正打算去接你呢。」


  我很想告訴他今天發生的事,但又害怕他擔心,再說,當初他根本就不同意我開這個店的。所以,只是緊緊依偎在他懷裡,什麼也沒有說。他卻一把推開我:「快去洗洗,一身的油煙味。」


  我只好怏怏地走進洗手間。


  當天夜裡,躺在床上,我久久不能入睡。五千元塊,就算我這次給了,下次「紋身」再來要,我還給嗎?長此以往,還怎麼做什麼生意?翻來覆去想了半夜,天亮時,終於有了主意。「瘦子」讓我每個月「進貢」給他一千元,應該也算「保護費」,現在我有事了,找他應該可以吧。


  我己經知道派出所十點上班,十一點值班室才會有人,所以第二天,買好菜后,又吩咐了唐帥和何嫂幾句,直到十點才姍姍走向派出所。果然,又等了一會兒,十一點鐘,值班室才開門。


  謝天謝地,今天值班的正好是「瘦子」,他也象「鷹鉤鼻」那樣,一手拿報紙一手喝茶。我剛走進房間他便認出了我,笑道:「怎麼又來了?想我啦?」


  我一陣尷尬,但還是訕訕地說:「昨天,有一個叫李九的紋身男人到我店裡鬧事,要我今天下午三點給他五千塊錢。這個李九,你認識嗎?」


  他沉吟片刻道:「李九我認識,你回去吧,今天別開門了,明天這個時候再來找我,我叫魯亮。」


  我感激萬分:「謝謝,真的是太謝謝了。」


  他哈哈一笑:「謝倒不用,經常來看我就行了。」


  我的臉立刻漲得通紅,明知道他是佔便宜,但因有求於人,也不好發作。當然,也沒有發作的必要。很多稍有職權的男人都是這樣,總想將所有看得上眼的女人據為己有,對於異性的騷擾,我早己經見怪不怪了。以後還是少來找他吧,我害怕解決了一個矛盾,又出現另一個矛盾。


  因為害怕,我連店都不敢回了,只是打了個電話給唐帥,告訴他放假一天,讓他和何嫂休息,但最好不要在快餐店周圍活動。


  第二天,我準時出現在值班室,這次值班的是以前和魯亮去過我店鋪的「胖子」,「胖子」並沒有認出我,但一聽說是找魯亮,暖昧地看了我一眼,懶洋洋地說:「三樓右手邊第五個房間。」


  我討好地沖他笑了笑。忽然意識到,自從我開快餐店以來,幾乎對所有的人都是這種討好的笑。想起以前,我是最討厭別人這種虛假的笑,認為沒有骨氣。但現在,我早就沒有骨氣了。


  果然,魯亮在房間,正一邊喝茶一邊看報。讓我受寵若驚的是,他還搬了一張椅子讓我坐。但我不敢坐,屁股只挨著椅子的三分之一,擔憂地問:「怎麼樣?李九還要五千塊嗎?」


  他搖搖頭:「五千就算了,但每個月月底你要給他500元,到時候他會親自去收!」


  我茫然道:「為什麼要給他啊?」


  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是第一次做生意吧?」


  我不好意思地說:「是的,以前在工廠打工。」


  他點點頭:「難怪很多生意場上的規矩你不懂。看你一個女孩子不容易我才跟你說,除了給他錢,你沒有別的選擇。」


  我茫然地問:「連你都管不了他嗎?」


  他無奈地說道:「我當然管不了他,因為我也是受別人管。」


  我小心翼翼地問:「難道,李九是你派出所所長的親戚?」


  他不屑地撇了撇嘴,譏刺道:「不和你說這些事,你見的世面真是太少了。好比一片汪洋大海,海底下暗流洶湧,你們這些人哪,只能看到浮在水面上的幾枚爛樹葉子。」


  經他這樣一比喻,我感覺自己真是無知得可以,臉上不由發起燒來。


  他目光閃爍地看了看我,忽然輕笑起來:「這年頭,還有人會臉紅啊?真是難得。當然,如果你想不交,也行,甚至連我那份都不要交。」


  我象在黑暗的夜裡看到一絲曙光,期待地說:「那要怎樣才能不交?」


  他瞟了瞟我的胸脯,淫邪地笑了笑。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故意裝作不懂他的意思,仍然大睜著眼晴,做一副無辜可憐狀。這種無辜可憐狀曾迷惑過很多人,但這一次,卻完全失效了。


  魯亮竟然置我的無辜可憐狀於不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輕挑地摸了一下我的胸部。我立刻連連後退,吶吶道:「對不起,我己經有男朋友了。」


  沒想到,他哈哈大笑:「你有沒有男朋友,管我屁事!」


  我馬上明白他的弦外之音,感覺受了莫大的侮辱,他不但侮辱了我,也侮辱了王磊!我很想發作,但有求於人,我甚至不敢將我的憤怒表現在臉上,反而強壓怒火,感激地說:「謝謝你,我要去準備錢了,先走了啊。」


  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走吧走吧。」


  我趕緊逃也似地跑出他的房間,跑出派出所。


  8月底,「紋身」果然來找我了,冷著臉,拿了錢就走。他走後,唐帥小聲告訴我:「這一帶的保護費都是他收的,聽說他大哥來頭很大。他們那個幫派在廣州很有名氣的。他大哥主要做大生意,保護費都是小生意,做這種小生意的,在幫派中並沒有什麼地位。」


  天哪,在幫派中沒有地位的李九都如此囂張,連警察魯亮這都讓他三分,真不知他大哥該如何威風八面!


  忽然,我意識到什麼,看了看唐帥,疑惑地問:「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他無所謂地說:「我有一個朋友就是他們幫派的,叫我參加,我沒同意。」


  我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現在到底是什麼世道!

  即便是每月要給魯亮和「紋身」共計1500元,我仍可以剩餘三千元。三千元雖不算多,但對我來說,己經知足了。再說,積累了經驗,以後才可以做更大的生意。所以,對「海燕快餐店」,我還是很有信心的。可惜這信心,並沒有維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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