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見此情景,沈洲臉上的笑意立刻凝結了,我沖他微微一笑:「介紹一下,這就是我男朋友。請問,你還要每天晚上到櫻之廠門口等我嗎?」邊說邊暗中掐了一下懷裡抱著的胳膊。


  沈洲又胖又矮,王磊又高又瘦,兩人站在一起,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在王磊出現的那一刻,我己經感到瀋州的驚訝與自卑。王磊己經意識到什麼,停止了掙扎,大大方方地說:「這位先生,天下好女孩多得是呢,我和海燕己經談婚論嫁了,相信你也會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沈洲立刻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說:「是,是的,祝你們幸福。」說完,便狼狽地轉過身,快步鑽進了剛剛駛過來的一輛「的士」。望著他象狗熊一樣肥胖的身體,我長長舒了一口氣。雖然他欺騙了我,雖然他不值得我愛,但他終究不算是壞人,最起碼,他沒有繼續死纏爛打。


  「的士」很快消失在我的視線里,除了揚起些許灰塵,什麼也沒留下。沈洲就和這輛「的士」車一樣,除了讓我的人生蒙羞,什麼也沒有留下!


  我不後悔曾經付出的身體與感情,我後悔的是,曾經付出的身體與感情,竟然是用在一個我根本不愛也不值得我愛的人身上!過往的種種委屈與恥辱象影片一樣在我的腦海中重放,我的眼淚迅速湧出眼眶,渾身如虛脫一般。


  雖然我知道,我該放開懷裡抱著的胳膊。但這一放開,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抱到呢。我索性將計就計,把頭伏在王磊懷裡,放聲大哭。


  他立刻手忙腳亂起來,又想推開我,又想幫我擦眼淚。最終卻什麼也沒做,只是深深嘆了一口氣,任由我哭著。不知哭了多久,我才感覺心裡好受些。睜開眼看時,天己經完全黑下來了,四周霓虹閃爍。


  看我不哭了,他掏出一張紙巾遞過來,柔聲說:「快擦擦吧。」


  我的整個身子還賴在他懷裡,他的懷抱很寬闊,也很溫暖,我一點都不想離開。所以,我並不去接紙巾,而是羞怯地說:「你幫我擦,好嗎?」其實說這話時,我是孤注一擲的。倘若他給我擦了,說明他也是喜歡我的。倘若他不給我擦,反正還沒有投入太深的感情,從此視他如普通同事,一切都還來得及。


  但他猶豫了一下,竟然笨拙地給我擦起來。


  我溫順地閉上眼晴,任由他擦著。他非常小心翼翼,好象我是一件精美的瓷器,他生怕碰碎了似的。我的心,一點點地溫暖起來,眼淚再次涌了出來,輕輕把頭抵在他的胸前,邊哭邊說:「都是你,為什麼五年前你不辭而別?為什麼五年前你不要了我?我知道你現在嫌我不純潔了,所以才故意冷淡我、疏遠我,是不是,是不是?」


  他連忙說:「不是,不是,那時候害怕再查暫住證,所以不敢呆在那地方了。」


  我立刻停止哭,仰起臉問:「那現在呢?」


  他沉默了好久,才吶吶道:「你並不了解我的過去。」


  我果斷地說:「我不管你過去怎樣,我愛的是你這個人!」


  他支吾道:「可是,可是,我怕自己不能給你幸福。」


  我再次重申:「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是最幸福的!」


  他低下頭,深深地凝視我的臉,我立刻心慌意亂,但還是輕輕踮起腳尖,閉上眼晴等著著什麼。他胳膊一用力,立刻緊緊地把我摟在懷裡,如狂風暴雨一般的吻落在我的臉上、脖子上。然後用舌頭撬開我的嘴唇,深深地吮吸起來。我從來不知道接吻是如此美妙,渾身彷彿都要融化了一般,雙臂不自覺得攀上了他的脖勁。喉嚨一緊,軟軟地跌倒在他懷裡。


  我希望他把我抱得緊些,再緊一些。


  周圍很靜,靜得彷彿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如果時間可以凝固,我希望是在這一刻!

  我清楚地感覺到,他身體的某個部位早己堅硬如鐵。


  因為太過用力,我的舌頭被他撕咬得生疼,嘴裡充滿了血腥味,但不知道是我的血還是他的血。在我被吻得快要窒息時,他終於放開我。我依然緊緊依偎在他懷裡,他猶豫了一下,象下了很大決心似的,一隻手試探著想伸進了我的內衣。我暗中迎合著他,將身體微微側轉過來,但他的手剛觸摸了一下我的胸,又縮迅速縮了回去。


  我有些失望,更失望的是,他的唇也離開我的唇,輕聲說:「回去吧,我是請假出來的,公司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呢。」


  就象正在進行的一場演出,演員正全心投入的時候,忽然被迫謝幕了。我感到非常沮喪,抱住他的脖子撒嬌著不肯離開。


  他深深嘆了一口氣,將我的衣服整理,重又愛憐地把我擁入懷中。


  我象一隻貪婪的小獸,無止境地索取著他的吻,甚至於回去的路上,我始終不肯離開他的懷抱。但快到櫻之廠門口時,他卻想推開我,我以為他象沈洲以前那樣,有什麼難言之隱,害怕我們的戀情公佈於眾。為了打消他這個念頭,也為了求證他沒有難言之隱,我堅決不放手。他愛憐地笑笑,並沒有堅持,和我十指相扣,坦然地向廠門口走去。


  很多進出廠門口的員工和保安都看到我們了,沖我們友好地微笑。我知道,明天這些人就會把我們的拍拖的關係傳得滿廠皆知。目的己經達到,走到電動門時,我很自覺地放開他的手。我的這種小心眼、小把戲當然逃不過他的眼晴,但他依然愛憐地笑笑。


  他的笑容,讓我如此心動!

  一夜之間,似乎全廠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們拍拖的消息。很快,于慧和技術一部的人都鬧著問他要拖糖吃,連田中和幾個日籍職員也拿我們開玩笑。我真感謝田中,不但沒有因為我的拒絕給我「小鞋」穿,反而對我比以前寬容了許多。


  我是個理智的人,上班時間,我絕不因非工作原因找他,他亦如此。但恰恰讓我苦惱的是,他連下班都不找我。我住三樓,他住五樓。他上下樓必須經過我的房間。有幾次,甚至他明明看我站在房門,卻故意視爾不見,低著頭匆匆走過。


  雖然我每時每刻都在想他,想念他的吻,想著他的笑,但我畢竟是女孩子,在這之前,我己經非常主動了。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我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再說我也不是處女,總感覺在他面前矮了一截,這讓我很是沮喪。


  終於挨到陽曆2月1號,也就是農臘月23日,這天,由田中率領技術部全體人員到一家酒店聚餐。


  酒店的二層全部被技術部包了下來,開始的時候,大家還比較溫文爾雅。隨著酒越喝越多,很快就沒有了上班時的嚴肅。特別是一些日籍同事,幾杯酒下肚,有的甚至跳到桌子上唱起歌來。田中雖然沒有跳上桌,但他用日文唱起了那首古老的日本民歌《北國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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