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我同情地說:「那你們不要在那裡做了,可以讓你們一起來的老鄉帶你們回家的。」


  「大眼睛」無助地說:「就我們村幾個女孩一起來的,都沒有出過遠門。除此以外,再也沒有別的老鄉了。」


  我熱心地說:「現在非典風聲也不緊了,我剛才看到有的廠己經開始招工,你們可以進去呀,女孩子做工人還是很好找工作的。」


  女孩子們卻異口同聲道:「我們不想在這兒了,這兒太亂了,我們就想回家。」


  我不禁替她們著急起來:「但回家,你們沒有錢啊。就算這個瓶子很值錢,郵局也不給寄呢。」


  幾個女孩聽了我的話,急得都快哭起來,齊齊看著我:「那怎麼辦呢?」


  望著她們的可憐樣,我忽然覺得自己有義務告訴她們該怎麼做。我想破了腦袋,終於說:「或者,你們在這兒把這個瓶子賣了吧,湊了路費再回家。」


  「黃豆芽」立刻說:「我們不認識人呢,不如你買了去吧。」


  我?我立刻怔住了。「長辮子」急急說:「對,你就買了吧。我們不要多少錢的,你給我們回去的車票就行了。這個瓶子一定是真的,是我們在一戶人家拆房子時挖到的,除了這個瓶子,還有許多黃的白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還有一張紙呢,我們也不認識字,你要不要看看?」


  一聽這話,我立刻心跳加速,拆房子?黃的白的東西?一張紙?難道她們是挖到傳說中的財寶了?在家經常聽老人們說,從前有錢的人家會把寶物埋在房子里的地下。想到這裡,我立刻來了興趣,急切地說:「在哪裡?給我看看。」


  「長辮子」一使眼色,「大眼睛」立刻跑開了,再回來時,又帶來一高一矮兩個女人,這兩個女人大約三十歲上下,一樣的土裡土氣,一樣的紅黑臉蛋。我心裡不覺有些生疑,不過是「大眼睛」的問路,怎麼一下子出來這麼多人呢?

  但這疑慮很快被「高個子」手裡的那張紙打消了。那張紙有些發黃,很薄。「矮個子」叫我保證一定不要告訴別人,她說這是她們幾個挖到,偷偷藏起來的,連工頭都不知道呢。還說如果工頭知道了,一定會打她們,還會不給她們飯吃。


  我這時大腦己經一片空白,即將看到財寶的興奮讓我失去理智。在我再三保證下,「高個子」終於不情願地把那張紙放在我眼前,卻不准我摸那張紙。


  那張紙是小楷寫就,豎行,並且是從右往左讀。間或有幾個繁體字,但還是可以看得懂。大意是因為戰亂,一位很有錢的康姓老地主把平生收藏埋在地里。右邊還有一個大紅的印章,印章好象是隸書。我還想仔細看時,「高個子」卻機敏地把紙捲起來了。


  我按住「砰砰」亂跳的心,激動地說:「這是真的,是真的呢,我可以再看一下嗎?」


  「高個子」不樂意了:「你己經看過了,這個我們要小心保管,以後回家就指望這引起東西了。」


  我緊張地說:「我不看,我想摸一下紙,就一下,好嗎?」


  「高個子」猶豫著說:「就一下?」我點點頭,她飛快地將紙伸到我面前,我剛一觸摸,她立馬又拿了回去。但我還是感覺到了,紙張非常薄,卻又很滑,看來質量不錯。這讓我想起書上常說的「黃裱紙」三個字,儘管我不知道什麼是「黃裱紙」,但從紙上微微發黃的顏色來看,這種紙應該就是。


  我越發地興奮起來:「就這張紙和這個瓶子嗎?還有別的嗎?」


  「矮個子」女孩神秘地說:「還有好多東西呢。」邊說邊變戲法地從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布包來,輕輕打開小布包的一角,露出一個黃燦燦的、小船一樣的東西來。


  我再要細看,「矮個子」女孩卻又迅速把小布包合起來,警惕地望著四周:「這裡人太多了,我們到那邊去吧。」確實,大約是中飯的時候了,街上的人多起來。我點點頭,隨著他們往旁邊的一座小山走去。


  小山被灌木叢和青草覆蓋著,鬱鬱蔥蔥的。這裡人越來越少了,我不由想起剛來東莞時和麗娟及王磊在山上過的那夜,回頭再看時,五個女孩竟團團將我圍在中間,心裡便沒來由地緊張起來。


  走到半山坡的青草叢裡,我便停住了腳步,再不往前走了:「上面好怕,說不定有壞人,就在這裡看吧。」


  「矮個子」女孩說:「不行,還要往前走,最好到山上去。「


  我堅決地說:「我不會去了,要去你們去吧。」


  幾個女孩無法,相互使了個眼色,「矮個子」讓我們幾個蹲下身子,她一打開小布包,我驚得差點叫起來:只見小布包里,有十幾枚小船一樣的東西,這些東西中間鑲嵌著一個圓圓和突出,有白有黃。


  我立刻斷定,黃的是金元寶,白的是銀元寶!


  我試著將一隻金元寶在手裡掂了掂,很沉,做工很精緻,表面也很細膩光滑。我激動得連聲音都打顫了:「你們知道這叫什麼嗎?」


  她們搖搖頭,異口同聲地說:「不知道。」


  我心裡暗笑:她們真傻。但為了不讓她們得知這些東西的價值,我也沒說。我對這份飛來的橫財漸漸動了貪婪的慾念,眼前的困境動搖了我所謂的做人原則!


  我知道,這些都很值錢,不要說十幾個了,就是到銀行里兌換一枚,我今後的生活就有保障了,再不用辛苦奔波了。甚至想到,只要我有了錢,我就可以不用這麼辛苦,媽媽和弟弟能過上好的生活,我可以在東莞買很大很漂亮的房子,更有資格和小顏爭男人了。現在的我,滿臉子想的都是錢,我太清楚錢的重要性了。


  想到這裡,我沉聲問:「你們還有別的東西嗎?」


  「矮個子」說:「我們還有很多,都藏起來了,你要多少有多少。」


  我想了想,很大氣地說:「這些我都要了,你們回去的車費我全包了。你們五個人,每個三百元錢車費應該夠了吧。」


  沒想到,剛才還說只要回去車費的「長辮子」立刻變了調,果斷地說:「不行,這些你全要了最少要兩萬塊錢。」


  我驚訝極了:「兩萬元?你剛才還說只要回去的車費呢。」


  「大眼睛」不滿地說:「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剛才只有那個瓶子,現在又多了這些東西呢。」


  我忽然意識到她們並不象外表那樣好說話。她們五個人的車票不過一兩千塊錢,我還湊得起,兩萬元確是拿不出的。但這些地里挖出來的東西實在是吸引了我,經過這幾年的輾轉,我太清楚錢的重要性了。我想反正自己剛領了三千多元的工資,然後再問李梅借點,湊個五千應該不成問題的,所以我進一步和她們討價還價,最後定在了五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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