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親吻她的痛(5)
榮淺將項鏈放回錦盒內,她早不是當年那個小姑娘了,她有堅實靠山的時候,肆意妄為,如今,她懂得最好分寸地保護自己的同時,也給予對方餘地,不至於得罪人。
朱婷婷卻偏偏看不得榮淺這樣,她知道榮家破敗了,榮淺又離開了厲景呈,她本來想讓榮淺難堪,讓她看看自己過得多好,真想把她一腳踩在底下。
「你脖子里那根項鏈多少錢,我買了。」
榮淺掩起潭底的訝異,「這項鏈不是拍賣行的東西,我不會賣。」
「不就是錢嗎?你出個價。」
榮淺搖頭,「這是別人送的,不是錢的問題。」
朱婷婷上前步,「你又找到了新的靠山?」
厲景呈眸子里的凜冽淬換成陰鷙,不用想都能知道,肯定是那個男人給的。
榮淺手指撫向頸間,朱婷婷上前伸出手,「給我看看。」
榮淺忙避閃,朱婷婷手指勾住她的項鏈,榮淺推掉她的手,「你出手這麼闊綽,想必你老公也是有頭有臉的人,這星際酒店住的也都不是平凡人,你這像什麼樣?」
朱婷婷聞言,朝周圍看眼,雙手垂了下去。
榮淺擺弄下項鏈,「東西你還要嗎?」
朱婷婷話都說出去了,自然是要得。
她坐了回去,優雅得從手拿包內取出張支票,填了三百萬的數字。
榮淺將項鏈替她放好,朱婷婷拿著支票的手伸出去,榮淺接,對方的手指一松,那支票輕飄飄掉到了地上。
「呦,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孫佳麟看得直搖頭,「你說她會不會蹲下身。」
榮淺瞅著支票上的那個數字,這一幕,多麼熟悉。
當初在酒店裡,厲景呈不也是讓她以那樣屈辱的姿勢去撿錢嗎?
榮淺眼裡的景象越漸清晰,她早就沒了扭頭就走的資格,厲景呈同樣回想起那幕,他知道,榮淺會撿的。
她慢慢蹲下身,伸出手,將支票拿了起來。
朱婷婷難以置信地笑出聲,「這一條三百萬的項鏈,你能拿幾個錢啊?」
榮淺撣了撣支票,「這是我的工作,錢貨兩清,希望下次再有合作的機會。」
她面色從容,若換成別人,早就急得面紅耳赤了,可是,榮淺沒有,就好像是自己的錢掉了,她隨手拿起來一樣。
朱婷婷取出項鏈查看,「這扣要怎麼解?」
里側,厲景呈手裡的咖啡杯重重放到桌上後起來。
濺出的深褐色液體落到孫佳麟袖扣上,「景呈,你做什麼?」
「走,還能做什麼?」
「你不會要替她打不平吧?那女人……」望著厲景呈大步出去的背影,孫佳麟聳下肩,這榮淺給他下了什麼咒語?
厲景呈穿過咖啡廳出去,必然要經過大廳,朱婷婷還在刁難著,冷不丁抬頭看到男人的身影,她驚得忙縮回手,該不會是方才的一幕都被厲景呈看見了?
男人步子逼近,朱婷婷垂著頭不說話了。榮淺覺得奇怪,一抬頭就看到厲景呈的身影。
他就像是門神似的,往那一站,群魔亂舞的景象全給收住了。
朱婷婷冷汗直冒,難道他和榮淺還有一腿?
厲景呈經過她們桌前,頎長的身形只來得及投下道影子,就閃過去了。
香水味透出迷魅,若隱若現,縈繞在鼻息間營造出別樣的氛圍。
朱婷婷直勾勾瞅著男人的背影,榮淺斂起眼裡的波瀾,她掩不住心裡的失落,不由看了眼厲景呈。
「哈哈哈,」朱婷婷毫不掩飾的笑聲傳到她耳朵里,「看到沒,厲景呈壓根沒正眼瞅你,榮淺,還有人能比你更悲哀嗎?」
「你被白睡了吧?要不然,幹嘛還出來打工看人臉色?」
男人的腳步頓住,這似乎是個問題。
他忽然扭頭朝幾人的方向而去,朱婷婷看到他這會分明是沖著這而來,臉色變了變,厲景呈走到桌前,也沒說話,手指撥開桌上一層亂七八糟的東西,他拿起那張支票轉身就離開。
榮淺反應最快,那可是錢啊!
她拿起地上的保險箱跟過去。
厲景呈人長腿長,她小跑著才能跟上,到了外面,厲景呈徑自來到車前,打算開車門,榮淺壓住他的手,「把支票還我!」
「區區三百萬,你怎麼彎得下那個腰?」
榮淺目光落向那張支票,想到盛書蘭去奢侈品店刷的那些新衣,她想想她腦袋肯定壞了,榮淺一揚眉,「不然怎樣?我的前夫家大業大,出手闊綽,可離婚的時候我是凈身出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得了多少好處。你說,能有那麼小氣的人嗎?我連衣服都沒帶走一件。」
厲景呈不知道為什麼,就笑出聲來了,「你要錢?」
「為什麼不要?」榮淺想了想,越發堅定開口,「我好歹跟過你幾年,你還把我家公司弄垮了,就算賠償也好。」
厲景呈手指朝她指指,「行,我給你!」
他當即拿出支票,簽字筆一頓,「你要多少?」
「你能給多少?」
厲景呈枕著車頂,寫下幾串數字,他對女人向來大方,榮淺湊過去,「再多寫幾個零。」
等男人寫完后,榮淺快速抽出那張支票,她看了眼,面色漸喜,一句話沒說扭頭就離開。
厲景呈瞅著榮淺離開的身影,她並沒馬上回去,而是到了馬路對面。
男人越想越覺得哪裡不對勁,榮淺這會無疑是缺錢的,他支票上的數額巨大,她一旦得手后,想做什麼都行,從此以後自由自在,天高地闊任她行。
厲景呈薄唇一勾,做了件很卑鄙的事。
立馬一個電話就將那支票取消了。
榮淺將那張空頭支票塞到包里,她舉步向前,朱婷婷的為難並沒讓她的心情蒙於晦澀,她要是這點都想不開,早死過去一百次了。
這項鏈原本也就值個八十來萬,被她硬是抬價賣出三百萬的高價,榮淺看眼身上的衣服,打算進對面的商場順便添置套新衣。
厲景呈將車開出酒店,看到榮淺在不遠處走著,後面有個人同她走得很近。
榮淺完全沒有提防,冷不丁手裡一空,包被對方給奪走,緊接著脖子疼得厲害,男人竟是拽著她的項鏈在用力。
榮淺喊了聲救命,她雙手抓住項鏈,「包你拿走,放開我。」
對方哪裡聽得進去,他狠狠拽了幾下,榮淺覺得脖子都快斷了,厲景呈快速停了車,那項鏈又粗,介面的地方自然非常牢靠,男人照著榮淺肚子踹了下,她疼得蹲下身,對方趁機狠狠一扯,項鏈就被帶走了。
只是剛轉身還沒跑出去兩三步,迎面就被厲景呈一拳揮中面門。
男人慘叫聲,厲景呈伸手揪住他的領口,朝他腹部狠擊幾下。
對方被打得直趴下不動,厲景呈報了警,奪過他手裡的包和項鏈。
榮淺忍著痛蹲在地上,兩手卡住脖子。
厲景呈朝她走去,他伸出手,「你的東西。」
榮淺蒼白著臉看眼,卻並不接。
男人瞅著她的臉,被打成這樣了,他自然是心疼,厲景呈蹲下身,「東西要不要了?」
當然要,可榮淺沒法伸手。
厲景呈見她不動,「卡著脖子做什麼?是不是爭搶的時候受傷了?」
他湊上前,榮淺嚇得趕緊起身,竟是掉轉身就跑,厲景呈也顧不上那個男人了,他跨著大步追過去,「你的包和項鏈。」
「我,我改天問你拿吧。」
厲景呈立馬察覺出不對勁,他伸手攔住榮淺的去路,「把你的手拿開。」
榮淺裝作若無其事,「我喉嚨難過,你也要管?」
「是,我就管定了,拿開!」
榮淺臉色強裝不了鎮定,她又急又惱,「厲景呈,你把東西放在這,我不要你管。」
男人伸出一隻手,榮淺驚得往後退,眼裡的恐慌那麼明顯,厲景呈乾脆將她一把摟到懷裡。
榮淺哪是他的對手,厲景呈強行要掰開她的手,榮淺死死卡住脖子不肯鬆開。
兩人的拉鋸戰,最終還是以榮淺的力氣耗盡而告終,厲景呈將她的兩手拆開后反綁到身後,這樣,也令她頸間的那道疤痕一覽無餘地呈現在他的眼前。
厲景呈沒法形容此時的心情,震驚、難以置信,甚至有莫名的惶恐席捲至周身每個細胞。
那一道疤痕很長,足有手指那樣的長度,即便已經癒合,但若要細看還是很清楚。
榮淺掙紮下,雙手被他握得更緊,她有種無地自容的難堪,就像被人扒光了衣服似的,她輕輕說了聲,「你鬆開我。」
厲景呈手指一用力,她腕部脫臼般,榮淺皺起眉頭,男人的目光一瞬不瞬盯著那個傷口,「怎麼來的?」
榮淺早做好了有朝一日被人發現的準備,「不小心割得。」
「自己割得?」
她想了想,點頭。
「因為想不開?」
榮淺順著他的話說,「是。」
厲景呈怒不可遏,「那怎麼沒見你往別的地方割?抹脖子乾脆是么?」
「厲景呈,我的事不要你管!」榮淺兩手被反剪在身後,越發使不出勁。
「不要我管?」儘管滿身怒意,說話聲都不由揚高,可厲景呈看到這一幕,就是不捨得,他當年捧在手心的人怎麼就成了這樣?
「你自己看著沒感覺了是么?麻木了么?」厲景呈右手繞過她的頸間,掌心壓住她額頭,將她的腦袋往後,這樣,她頸間的傷口不得不凸顯出來,男人涼薄的氣息縈繞在她耳邊,榮淺抬起的視線望向湛藍的天際,「是,我是麻木了。」
他的嘴唇幾乎觸到榮淺的耳朵,每說一個字,吐出的氣息便撞擊著她脆弱的耳膜。
「可是榮淺你想過沒?你是沒感覺了,我看到的時候會有多心悸,多心疼?」
厲景呈的手鬆開,榮淺手腕生疼,她抬起指尖撫向頸間,「外界都說你厲景呈冷酷得跟座冰山似的,賣個人情比什麼都難,卻沒想到,一條小小的傷疤就讓你心疼成這樣,你也沒有真正弄清楚它究竟是怎麼來的,背後是不是隱藏著令你更加沒法接受的故事,一個頌頌就讓你崩潰了,厲景呈,你真的做好準備,承受那些有可能發生在我身上過的事嗎?」
厲景呈冷眸更加陰寒,「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樣的事?」
榮淺從他手裡接過項鏈后戴上,又將地上的包撿起來,「我不想說。」
她擦著他的肩膀快速離開,厲景呈這會站在一個冰冷的圈子裡,連跨步追上的力氣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