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新來的兒子(2)
「真的木?囡囡都快被饞死了。」小米糍做了個饞嘴的動作,厲景呈看著兩人有說有笑進去,盛書蘭已經完全進入這個角色,三年來,她將小米糍照顧的無微不至,他沒法做到的,她都替他做了。
沈靜曼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過,讓他給小米糍一個完整的家,毋庸置疑,盛書蘭是最好的人選。
厲景呈走進帝景,餘光撇過那座玻璃房,三年了,他都沒有拆掉。
如今,裡面擺滿了東西,成了盛書蘭的地方。
厲景呈剛回來兩天,沈靜曼就飛到了南盛市。
她將厲景呈叫到房間內,「過兩天有個拍賣會,你替我去趟。」
「你又看中什麼?」
沈靜曼給厲景呈一張照片,男人看了眼,「這不是……」
「對,跟書蘭爸媽留給她的那個一樣,據說這寶貝只有兩件,我想,將它買下來後送給書蘭,湊成一對,讓她想到父母時有個念想。」
厲景呈將單子接過去,仔細看眼,「這家拍賣行並沒有多大名氣,靠得住么?」
「只要東西真,名氣小的反而抽成低,況且會有資質的鑒寶師在那,你就去趟吧。」
沈靜曼想拚命撮合他和盛書蘭,厲景呈是知道的。
況且她照顧小米糍三年,這樣的要求厲景呈肯定不會拒絕。
活動這天,厲景呈驅車來到會場。
取了號進去,小小的展廳內居然已經坐滿人,厲景呈根據座位入座,主辦方搭建的舞台很高,強烈的白熾燈光打在紅色案台上,前面的名牌由於隔得遠,厲景呈並不能看真切。
等待的時間裡,厲景呈掏出手機看眼,屏幕是小米糍的照片,撅著嘴巴,當時讓她配合不肯,盛書蘭用一顆糖才騙她安安穩穩站在那擺拍。
主持人上台,說話聲傳到厲景呈的耳朵里。
拿著藏品的民間收藏家進入會場,緊接著,便是鑒寶大師。
第一位,是七十多歲的老者,大屏幕放出他的資料。
第二位,是在南盛市比較有名的鑒寶師,五十多歲的蔡女士。
最後一位,主持人做出介紹,是鑒寶屆新秀,師承宋魁,全國一級鑒寶師,宋魁的名號在收藏界無人不知,據說是從來不收徒弟的。
厲景呈不由抬頭,會場內靜謐無聲,一串腳步聲從幕後傳來。
女人穿了雙七厘米左右的高跟鞋,一襲純黑色緊身西裝,裡面的白襯衣領子翻出來,更襯得脖子纖細優美。長而直的頭髮乾淨利索地束在腦後,紮成馬尾,尾端直達腰際,可見放下來有多長。
那腰身裹在一粒扣西裝中,不盈一握,整張面盤乾淨漂亮,不留一絲劉海。
咔咔的腳步聲走向第三把交椅,主持人也念出她的名字。
「歡迎榮淺,榮小姐。」
厲景呈一眼望去。
台上的燈光在榮淺肩部打出層朦朧,整張臉顯得虛幻不真實。
她拉開椅子,朝台下莞爾,五官立體精緻,眉宇間似乎已經褪換掉一層,這個樣子,當真是厲景呈記憶中所陌生的一面。
主持人介紹完三人的身份,活動正式開始。
第一位藏寶人手拿一塊浮雕,東西先放在聚光燈下展示,坐在榮淺身邊的鑒寶師和藹開口,「能給我們講下,你是怎麼得到這件寶物的嗎?」
「這是我爺爺去四川玩,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買到的,雕刻的是千手觀音,對方說是很老的東西,我爺爺信佛,就買下了。」
「那請問當初請來這尊觀音,花了多少錢?」
「二十二萬。」
「好。」
藏寶人捧著寶貝來到台前,三位鑒寶師相繼看過,中間那人說了一串的專業術語,但大抵能聽出是件真品。
「所以,收藏這東西還是很值的,不過要理性,在懂行的情況下適當買進,按照現在的行情,這浮雕應該能值五十萬。」
藏寶人聞言,喜形於色,上前拿回浮雕后不住鞠躬,「謝謝,謝謝。」
榮淺坐在邊上,不驕不躁,她似乎也習慣了這樣。
好幾個藏寶人之後,也有當場買賣成功的,厲景呈目光落在榮淺臉上,她應該是沒有發現他就在人群中。
又一位藏寶人端著個錦盒上台,裡面是塊玉佩。
厲景呈透過大屏幕看到,那就是沈靜曼今天讓他來拍下的,和盛書蘭那塊果然一模一樣。
展示過後,藏寶人將玉佩親手交到鑒寶師手中。
照例先問了下來歷。
「這是我前幾年去雲南旅遊買下的,花了三十萬,起初那人不肯,但說是家裡有急用,我看著成色很好,這個價應該值。」
玉佩到了榮淺手中,她仔細看著,「對方有跟你說這是什麼時候的東西嗎?」
厲景呈眉峰輕挑下,三年沒有聽到她講話,這一開口,似乎連說話聲都變了。
「他說是明代的東西。」
榮淺翻看著,又跟旁邊的人耳語幾句,厲景呈看到榮淺邊上的女人點著頭。
榮淺將玉佩托在掌心內,「我們可以仔細看下,玉佩背後有很小的印記,還有這種雕工,其實都不可能是明代的東西。」
「啊?那不會是假的吧?」
藏寶人大驚。
榮淺勾起嘴角,面目溫潤,再不是以前那個咋咋呼呼的性子,「玉只分活玉和死玉,沒有真假只分。」
攝像頭移近她的手掌心,將那塊玉佩的形狀放大,「這種紋路以及細膩,都說明這是塊好玉,但從背後的印記可以看出,它其實是一塊仿清朝的近現代玉佩,因為清朝的印記不會這麼工整。」
「也就是說,這是近代的東西?」
「是。」
藏寶人懵了,「那,能值多少錢?」
榮淺笑著將玉佩放回錦盒內,「按照目前拍賣的行情來算,可以值二十萬。」
對方儘管失望,但微微鬆了口氣,好歹沒有虧大發。
錦盒上貼著拍賣的標記,主持人示意他將玉佩放到展示台上。
大屏幕上再度出現它的身影。
主持人聲情並茂地介紹著,「它儘管不是明代的東西,但有著極高的收藏價值,俗話說黃金有價玉無價,況且我們鑒寶師已經鑒定這是塊難得的好玉……」
有人舉起牌子。
主持人嗓音揚高,「八十九號那位先生舉牌了,我們起拍價是二十萬,還有哪位看中的?」
厲景呈站了起來,「我出五十萬。」
說完,也不等這程序走完,徑自往台上而去,那藏寶人以為自己聽錯了,使勁掏掏耳朵,「五十萬?」
榮淺聽到這話,全身一怔,這種霸道的語調,她太熟悉了。
垂下的眼帘一點點抬起,只看見一抹高大的人影逆光而來,黑色充斥著她的眼球,榮淺有片刻暈眩,厲景呈幾步走到台上。
鑒寶師已經給出這樣的答案,這玉佩不會有人跟他搶。
厲景呈不喜歡討價還價,況且是要送給盛書蘭的,不差這幾十萬。
「先生,您確定出五十萬?」
「趕緊的。」
主持人一錘定音,「恭喜這位先生,喜得玉佩一枚,您是要送給什麼重要的人,還是自己收藏?」
厲景呈看向大屏幕,目光自始始終也沒落向榮淺,「送給一個女人。」
「好,恭喜恭喜。」
主持人拿過文件,擺放到榮淺跟前,「經我們鑒寶師鑒定過後,當場拍賣的作品,鑒寶師都要簽下責任書,我們拍賣行也會負起相應的責任。」
榮淺拾起簽字筆,厲景呈忽然轉身,幾步來到台前,他雙手撐住桌沿,挺拔健碩的身子微微往下彎,形成一道無形的壓迫,兩人靠得那麼近,厲景呈的手指幾乎要碰觸到榮淺的肘彎。
她輕呼出口氣,筆落向那份文件。
「那也就是說,假如賣出去的是假貨,你們鑒寶師要負擔相應的賠償?」
「先生,這種情況不會發生,我們請來的鑒寶師都是在這行有資質……」
厲景呈打斷他的話,視線圈住榮淺不放,「有資質?」他伸手拿起那塊名牌看了看,再放回桌上,「這位,榮小姐是吧?我看你也沒多大歲數,年紀輕輕做鑒寶師,請問你做過幾年?」
在南盛市,許多人對厲景呈都不陌生。
也有些人知道他訂過婚,但時隔這麼多年,那一段即便被提及,也是當做風流韻事,誰還能記清楚故事的女主角?
榮淺壓下筆端,「先生,那您是懷疑我方才所說的真實性了?」
「我不是懷疑,只是在鑒寶這一行,越老的東西越吃香,文物如此,鑒寶師也是這樣,我覺得你可以轉行。」
榮淺攤開文件,在落款處簽上名字。
目光猶豫下后同他對上,「謝謝您的關心,我覺得我做得很好。」
「自不量力。」
男人勾勒抹笑,初見時的那種邪魅和張狂在這個男人身上重新點燃,他領口由於下壓的動作而微微敞開,若隱若現露出鎖骨邊緣,淡然悠遠的香水味縈繞在榮淺鼻翼間。
她笑了笑,「您若不放心,不想買,現在還有迴旋的餘地。」
厲景呈目光從她額頭一路往下,滑過鼻樑,落在她的櫻桃小口上。
若是在三年前,聽到這樣挑釁的話,她必定會像母老虎一般衝上前撕咬,即便沒有那樣過激的行為,至少也會將他罵得回不了嘴才是。
呵。
倒是懂得圓滑了。
主持人因為榮淺的這句話而驚出聲冷汗,他忙上前,「字已經簽好了,這就給您去辦相關手續。」
男人嘴角牽動,「你們找來的鑒寶師,不是說不想買還能反悔嗎?」
「這,這您方才都競價了。」
榮淺站起身,將那份文件交到主持人手裡,她早學會了在玩笑間睥睨篤定的本事,「這位先生是在跟你開玩笑的,花五十萬買個玉佩,肯定是要送給重要人的,拍都拍了,臨時反悔,你也太小看這位的身份了。」
主持人笑意盈盈接過手。「那相關手續這就去辦。」
厲景呈抿緊嘴角並未說話,榮淺站立著,他抬起的目光落到她頸間,她帶了條項鏈,足有小手指粗,鉑金的光澤尤為閃耀。
以前,她喜歡的首飾都是越細越好,何時竟戴上了這種?
難道三年不見,一個人能變得連喜好都不一樣?
榮淺脖子纖細,厲景呈端詳著,這樣戴上,竟也不顯得突兀,恰到好處的合適。
注意到厲景呈的目光落在自己頸部,榮淺心一驚,忙坐了下去,「我們繼續吧。」
主持人上前,「先生……」
厲景呈鬆開手,下了台,回到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