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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只是太愛你(4)

  「榮淺,我是為你步步為營,是為你耍過陰謀詭計,可撇開那些不光彩,你是不是真要將我對你的好完全視而不見?」


  榮淺往後退步,坐向床沿,「厲景呈,你真可怕,我早就該察覺到的,可我憑著跟霍少弦的愛回不到之前,憑著這種絕望和傷心一步步走進你為我量身定製的陷阱,我還慶幸,在我最難受最無助的時候,是你向我伸出的一隻手,卻沒想到你才是那個將我推入深淵的人!」


  這些都是她已經認定的,厲景呈百口莫辯,有些事,又是他確實做過的。


  他不知道他還在堅持什麼,如果榮淺足夠愛他,就不會死死糾結著四年前的事,說到底,還是不愛。


  厲景呈走向旁邊的沙發,兩人面對面坐著,「榮淺,我把你當寶,你把我當什麼?你把我當草。」


  榮淺垂下眼帘,成串的淚水往下掉,「我也想過跟你好好過,可我做不到,厲景呈,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我知道。」


  男人站起身,他脫掉大衣,又脫掉外套,將袖子挽起后,手臂伸到她嘴邊,「你不是說過恨不得咬掉我塊肉嗎?你咬吧。」


  榮淺視線抬起朝他看眼,真的張開嘴狠狠咬住他。


  尖利的牙齒毫不猶豫刺破皮肉,血腥味沖入嘴中,榮淺還嫌不夠,牙根感覺到疼痛無比,血順著他的手臂一串串淌出來,厲景呈握緊手掌,眉頭連皺都沒皺下。


  但她終究咬不掉他一塊肉,榮淺精疲力盡后鬆口,滿嘴的血,男人一圈牙印往外翻,鮮血直冒。


  榮淺看著那個傷口,眼淚忍不住湧出,她目光對上厲景呈,男人也一瞬不瞬盯著她看。


  心口泛出撕裂般的痛楚,榮淺喉間溢著哽咽的嗓音,厲景呈握緊手掌,臂間的青筋繃緊后,傷口處的血流的更凶了。


  「解恨了嗎?」


  他問。


  榮淺擦了擦嘴角,「想用這一口,換得我一個原諒嗎?」


  她嗓音都在顫抖,厲景呈手臂垂在身側,汩汩的血落在地上后被米色的毛毯給吸附進去,泛著晚霞般奪目的色彩,厲景呈大步過去,雙手掐著她的雙肩,生平第一次這般失控,「榮淺,我只是愛你,我有錯嗎?」


  她睜大雙眸,愛?

  他居然對她說出愛這個字。


  榮淺踮起腳尖,目光同他平視,眼裡迸射出的光蟄疼了他的雙眼,「厲景呈,我只是不愛你,我又有錯嗎?」


  愛情的世界里沒有對與錯。


  錯的,是他掠奪了本不該屬於他的愛。


  厲景呈握著她的力道一松,他原是不死心的,原是抱著一點點希望的,他想不管怎樣說,榮淺哪怕對他有一點心動,一點感情也好啊,他總還有試著努力的可能性。


  可她說什麼,她說,她只是不愛他。


  厲景呈強迫自己將手收回去,「你的心裡,究竟將霍少弦埋得多深?」


  榮淺坐在床沿沒動,「如果沒有四年前的事,你說,我和霍少弦現在會是怎樣的?」


  那樣的場景,厲景呈自然不會去想,榮淺淚水再度迷濛了視線,「我告訴你,如果沒有那年的事,我和他現在已經結婚了,我過了20歲,就到了我能交給霍少弦的年紀,如果沒有那年的事,就不存在我們自己走不出這一道坎的事,我和霍少弦的一輩子陰差陽錯,就失之交臂在這件事上。厲景呈,你還說補償我,我的愛情,你能補給我嗎?我要的不是你,不是你!」


  榮淺字字句句鑿中他心尖,「你對我再好又有何用,都不是我想要的,你再將我捧在手心上,又能怎樣,我要的從來就不是你這個人!」


  厲景呈喉間艱難地輕滾下,榮淺喘著粗氣,其實,跟霍少弦分開后,她就沒再想過遺憾或是挽回,她只是心裡太恨了,而恰恰是這一點,最能刺痛厲景呈的心。


  男人想,他當真是養了條喂不熟的狼。


  所有的好拋出去,吃了就是吃了,不會回饋給你一點,反而是他被她掐著,一寸寸,一步步痛打他的軟肋,可……


  他即便知道,那又怎樣?


  誰讓他愛的是她。


  誰讓她,不愛的是他!

  榮淺見他怔在原地,她站起身來,一步步逼近上前,白皙的手指用力朝他胸口戳了戳,「厲景呈,你痛嗎?」


  他倒退了步。


  榮淺又使勁戳了戳自己胸前,「你應該問問我痛不痛,你親眼見到我陷入SMX,就連他們打電話給你,都是你事先關照好的,你以一副救世主的姿態出現在我面前,你可有想過我當時有多絕望有多害怕?」榮淺揚高音調,繼而嘴角拉開抹嘲諷,「你堂堂厲少,怎麼會想到這些,你當時應該在竊喜我的自投羅網吧?還是竊喜你的計劃有多萬無一失?我傷心到想死的時候,你說,讓我忍忍,忍過去就好了,呵,厲景呈,你現在倒是也給我忍著,別喊疼,即便傷口被撒上鹽,你也別給我喊一聲疼!」


  厲景呈的心果然痛到無以復加,榮淺捏住了他的痛點,便毫不猶豫,狠狠使勁地戳。


  她走向床頭櫃,翻開夾層,裡面有個錢夾,是她沒有帶走的。


  榮淺將錢夾打開,拿出照片後送到厲景呈眼前,「這是我和霍少弦失蹤的那三天里拍的,你不好奇,我們究竟做過什麼嗎?」


  厲景呈側臉的肌肉繃緊,照片內的兩人緊緊依偎,眼裡的愛戀痴纏那麼明顯,榮淺垂下手,淚水越發控制不住淌出來,「在那個小鎮,我們結婚了,厲景呈,我和霍少弦結婚了!」


  「你說什麼?」厲景呈咬牙切齒。


  「我穿上了這輩子只會穿一次的婚紗,我嫁給了霍少弦,我們逃避不了現實,那又怎樣,我們還有下輩子,那枚被你丟掉的戒指就是他親自替我套上的,厲景呈,我和你只是一紙婚約而已,法律上是承認我們的關係,可我不承認。在那個地方,我把我自己交給霍少弦了,我們完完全全擁有了彼此。」


  厲景呈心口一窒。


  榮淺冷笑下,「我連你都給了,為什麼就不能給他?」


  男人揚起手掌,榮淺目光一凜,抬了抬小臉,「想打我?」


  「榮淺,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怎麼不知道?」榮淺說完,就想狠狠抽自己一個巴掌,她跟霍少弦那樣純白的關係,硬是被她自己潑上了污點,「我不想我這輩子都留有遺憾,從小到大,將自己清清白白交給霍少弦,就是我最大的願望。」


  想到和霍少弦那段愛戀,榮淺還是忍不住掉下淚來,厲景呈抬起的手還是不得不無力地落下去。


  「你痛嗎?」榮淺幾乎逼到厲景呈眼前,「你痛嗎!」


  很痛。


  比任何時候都要痛。


  厲景呈覺得莫大的悲哀壓在頭頂,他居然已經能那麼信任榮淺,她說的話,他沒有相信,依著他對她的了解,他知道榮淺和霍少弦做不出來。


  可他的心裡並未因此而覺得好受,榮淺不惜名譽受損,搭上了霍少弦也要來深深刺痛他,可想而知,她恨他恨得有多深。


  是誰說過,愛有多深,恨才會有多深。


  如果真應了這句話,他倒是願意受的,並且受得心甘情願。


  「你知道我和霍少弦彼此的誓約是什麼嗎?」


  榮淺似乎還嫌不夠,她看向厲景呈的臉,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我們的誓約是,愛過彼此,就不會再愛別人,所以,再多的等待都是沒用的……」


  厲景呈犀冷的眼底被哀戚划傷,他驚得鳳目微睜,那種受驚般的惶恐和痛苦令人動容,他手下意識往前一推,榮淺倒退著跌入大床內,她雙手撐在兩側,散亂的頭髮遮住她的大半張臉,榮淺笑著出聲,「我該早點告訴你的是不是,那樣就能斷了你的念想,你也不必處心積慮讓我替你生個孩子。」


  厲景呈腳步倒退著往房門的方向而去,他怕再待下去,會被榮淺給一點點折磨致死。


  她不愛他,自然能有恃無恐。


  厲景呈的手落在門把上,在拉開的瞬間,似覺全身力氣被抽去般,他修長的身子擠出門外,將門重重帶上。


  榮淺雙手捧住臉,肆無忌憚哭出聲來,傷人一千自損八百,她心裡沒有絲毫快慰。


  厲景呈精疲力盡下了樓。


  小米糍餓了,哇哇直哭,厲景呈仰靠在沙發內,雙目緊閉,眉目間的倦怠那麼明顯。


  月嫂想給她餵奶,泡了奶粉居然發現她不肯吃。


  她抱著小米糍忐忑上前,「厲少,小姐八成是想喝奶了,要不您把她抱上樓吧?」


  厲景呈合起的眸子睜開,望了眼她手裡的奶瓶,他想,榮淺看到孩子興許會安定些,「你抱上去吧。」


  「這,好吧。」


  月嫂轉身要上樓。


  「等等。」厲景呈將鑰匙丟向茶几。


  月嫂怔了下,回身拿過鑰匙上樓。


  榮淺聽到開門聲,全身的神經綳起,她坐起身,卻看到月嫂抱著小米糍進來。


  「少奶奶,小姐餓壞了,方才哭了半天,今天不知道怎麼了,泡得奶粉不肯喝。」


  榮淺坐在床沿,頭暈目眩,她甩了甩腦袋後走過去,將小米糍接過手。


  月嫂見她雙眼通紅,方才樓上的爭吵聲她們都聽見了,她也不好多說什麼,榮淺掀開上衣,小米糍攫住後用力吸吮,榮淺看眼月嫂,「你先下去吧。」


  「好。」


  榮淺懷抱女兒,心情慢慢平復下來,她指尖拂過小米糍的眉毛,這一雙眉長得像厲景呈。


  她喉間乾澀的疼痛,待小米糍吃完奶后,將她小心翼翼放到床上,讓她躺著。


  寶寶不會再像頭個月里那樣,吃完了就睡,她睜著雙圓亮亮的眸子瞅向四周,最終定在榮淺的臉上。


  她勉強扯開笑,手指塞過去讓小米糍握緊。


  「寶寶,我是媽媽。」


  小米糍哧地笑了笑,還打了個響嗝。


  榮淺眼裡浸潤了些許的溫柔,她抱起小米糍給她洗澡,又擦了爽身粉,換好身乾淨衣服后讓她躺床上繼續玩。


  中午時分,飯菜是傭人送進房的。


  榮淺看了眼,並沒動筷。


  傭人勸她,「少奶奶,您跟厲少再怎麼置氣,也要注意身體,況且現在小姐還要喝奶,您可不能耍性子。」


  榮淺輕咬下唇瓣,拿過床頭柜上的魚湯默默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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