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酒後被算計(4)
厲景呈將她送回榮家,榮淺推開車門徑自往裡走,也沒說別的話。
榮安深坐在客廳內看報紙,見到寶貝女兒回來,笑著抬抬眼皮,「跟那臭小子見面了?他人呢,沒來?」
打小,霍榮兩家就見證了這對小冤家地吵吵鬧鬧,榮淺雙眼紅腫,哭著喊了聲,「爸。」
「怎麼了?臭小子還彆扭著呢?」
榮淺跑過去抱住榮安深,「爸,霍少弦有別的女人了。」
「什麼?」榮安深吃了一大驚,「怎麼回事?」
她哽咽不止,「我剛從他那裡回來,我親眼看到的……」
榮安深氣得太陽穴處青筋直綳,「我非去扒掉他的皮不可!」
顧新竹從外面回來,「扒誰的皮呢?」
「爸,我先上樓。」
顧新竹走到榮安深跟前,瞅著榮淺上樓的背影,「怎麼了?」
榮安深將方才的話告訴她,顧新竹嘆口氣,「八成是因為淺淺之前被人糟蹋的事,少弦肯定是這關過不去。」
「啪——」榮安深抄起水杯摜到地上,「要真是這個原因,我死也不會把女兒交給他!」
顧新竹安慰了他幾句,上樓經過榮淺的房間,聽到裡面傳來哭聲。
她推門進去,見榮淺趴在床上,「淺淺啊,你失蹤的那幾天,少弦找你都快找瘋了。」
「誰說他找過我?」榮淺擦著眼淚,不想給顧新竹看見。
「我和你爸可都看在眼裡啊,他急得還要上山去,還調了不少人過來找你,整整幾天幾夜沒合眼,後來撐不住了,被送進醫院,一邊輸液一邊還在擔心你。我們看得出來,他是生怕再遇上幾年前那種事,那天傍晚,他聽到可能有你的消息,自己拔了針管又趕過去,就在你和厲景呈下山的時候,他前一刻還在呢……」
榮淺耳朵里嗡嗡作響,「為,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那天就要說,你還嫌我煩,讓我閉嘴。」
一串眼淚控制不住往外淌,榮淺猶如被一根尖細的錐子給鑿中心間,怪不得霍少弦說,我給了我們一天的機會,可卻沒有等到你。
顧新竹撂下這些話後走了出去,榮淺抬手給自己一個巴掌。
那晚出事之後,榮淺只要晚回家,或者去同學那裡沒有事先告訴,霍少弦都會急得立馬去找她,可是,她這次卻以為他沒在為她擔心。
但……
就算這樣又怎樣呢?
僅僅相差了一天,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
第二天,榮淺起來時頭昏眼花,她穿著睡衣走出房間,才來到樓梯口,就聽到下面傳來的怒罵聲。
她走下去兩步,看到站在客廳內的榮安深和霍少弦。
榮淺就這麼蹲下身坐在台階上。
「你說,淺淺說的是不是真的?」榮安深其實一直拿霍少弦當半個兒子,這會是真氣得血壓都上升了。
霍少弦也不爭辯,榮安深看他那樣子就知道了,他抄起一邊的報紙,捲起后照著霍少弦身上抽去,「我榮安深的女兒,就算真有那不堪的過往也不能被你這樣隨意糟蹋,你要真接受不了,你就早說,別耽誤她,想不到啊想不到,我真是看錯人了!」
「榮叔,我知道錯了。」
「知道錯還有用嗎?你糊塗啊你!」榮安深氣喘吁吁。
霍少弦面目陰寒,做出那件事,最後悔的是他自己,「榮叔,她人呢?」
榮淺太陽穴突突的疼,似乎那青筋立馬就要爆開,她坐在原地冷不丁開口,「爸,你讓他走。」
霍少弦抬起頭,上前兩步,「淺小二。」
榮淺身體立馬縮了下,「你別過來。」
霍少弦立在那沒動,榮淺抱緊了自己的膝蓋,「少弦,我現在能明白你為什麼一直放不下那件事了,我本來以為,你要真有了別的女人,我頂多難受一陣子會走出來,或許,我還能跟你說,你看,我沒事了,你也別介意了好嗎?可原來並不是這樣的,我真的被刺傷了,而且不會再有痊癒的那天。」
霍少弦喉間輕滾,眼裡有一種滾燙的疼痛在肆意蔓延。
榮淺起身後飛快往樓上跑,他怔怔站在那,終究沒有追過去。
霍少弦和榮淺雖然沒舉行過訂婚禮,可認識這兩家的人幾乎都知道這層關係,榮安深一怒之下,已經對外宣布榮淺和霍少弦不再有任何瓜葛。
這天是周末,榮淺換上套JC運動裝出門,她戴著耳塞漫無目的向前,身後,卻有一輛車始終跟在她不遠處。
榮淺走到前面的公園門口,她停住腳步坐在長椅內,自然也看到了從車上下來的霍少弦。
她鼻尖微酸,不見還好,一見,那種思念和蝕骨的疼痛又在復甦。
霍少弦坐到她身邊,榮淺看向他的手背,那些細小的針孔已經消失不見,霍少弦穿了身得體的黑色西裝,包裹得兩條腿修長且有型,「淺小二,你真想我們就這樣結束了嗎?」
「那晚的女人是誰?」她忽然發問。
霍少弦沉默半晌,「我不認識她,也沒再見過。」
「所以,你情願碰一個不認識的人?」
榮淺握起雙拳,這道坎,她想她是過不去了,霍少弦眼見她起身,伸手拽住她手腕,「你從小到大身邊只有我一個男人,我對你怎樣,你真的不清楚嗎?」
「正因為我們青梅竹馬,才會比別的情侶都敏感,我們都希望這份感情一直純凈,從來不曾被破壞過。」
霍少弦握著她的手慢慢鬆開,榮淺的話,猶如當頭棒喝,也讓他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多麼致命性的錯誤。
榮淺渾渾噩噩回到家,走進客廳,發現厲景呈就坐在沙發上,他最近是家裡的常客。
榮安深和他相談甚歡,榮淺也走了過去。
不知道在聊什麼,榮安深笑得眼角皺紋揚起,「我這女兒,任性慣了,打小都寵她,也就無法無天,將來也不知誰能降得住她。」
厲景呈看著正要入座的榮淺,他眼裡含了抹別有深意的笑,「說不定我可以試試。」
榮安深見他一直往榮家走動,多少也有所了解,「我這說的可不是玩笑話。」
「我也不是開玩笑。」
榮淺僵著彎到一半的腿,她眼睛盯向對面男人,「厲景呈,你什麼意思?」
「我喜歡你,對你有感覺,難道你到現在都沒察覺出來?」厲景呈支於膝蓋上的雙手交扣,他這樣處心積慮地慢慢滲透至她身邊,榮淺並不是灰姑娘,所以傳統的那一套對她來說行不通,況且她身邊又有個霍少弦。
「厲景呈,你可真是老奸巨猾!」榮淺看著對他頗為滿意的榮安深,再想到她和霍少弦再也回不去的昨天,她隱約意識到,厲景呈就是在等著這個機會呢。
「我不老,」厲景呈笑著,「也不過才比你大六歲。」
顧新竹坐在邊上,聽到這,不由插了句嘴,「你這些話,可不是能隨意拿來開玩笑的。」
「我這樣像開玩笑嗎?」厲景呈雙手交扣,「我要喜歡她,我就會給她最好的,她若同意,我以後就娶她。」
顧新竹心裡一驚,落下手裡筷子,她原本以為厲景呈只是玩玩,沒想到……
榮淺聽到這,覺得厲景呈就是個瘋子,徹底瘋了。
厲景呈將顧新竹的神色盡數收入眼中,他眼角漫出斐然,他這番話,想必會讓顧新竹急了,做出些推波助瀾的事也說不定。
兩個月後。
自從厲景呈上次說過那番話,榮淺都是能躲就躲。
而他和榮家的關係,卻越拉越近。
榮淺穿了件草綠色的大衣準備出門,下面搭配一條黑色鉛筆褲,她帶上門,在斜對面看到走出來的榮擇。
榮淺揚起抹笑,快步迎過去,「哥。」
榮擇冷淡應聲,「嗯。」
她早就習慣他的態度,榮擇走在前面,榮淺忽然擋到他跟前,「哥,上次厲景呈酒後進入我房間,是你和媽共同策劃的吧?」
她唇瓣保持淺淺笑意,說出這話的時候,甚至還那樣親昵地稱呼他。
榮擇聞言,這才正眼瞧她,「那天的事,怪你自己沒鎖門。」
「是啊,」榮淺點頭,「不過,你的貴客原本打算睡你房間,你進去卻發現沒有他的身影,榮家房間是多,但依著常人的思維,你怎麼都要先確定他在哪個房間吧?」
榮擇以前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這會,不得不重新以審視的眼光看向她。
三樓,顧新竹正往下走,「兄妹倆說什麼呢?什麼常人思維?」
榮淺上前挽住顧新竹的手臂,「媽,我說哥就不是一個常人,不然哪能年紀輕輕就擔起榮氏一片天呢?」
榮擇跟在後面,心想著這狐狸尾巴藏得真好。
榮淺下樓一看,厲景呈也在。
但他最近來,倒是為了榮氏的事。
榮氏和霍氏早前共同合作,盤了一個爛尾的工程,打算造成三十二層的辦公大樓帶商業街,時隔半年,整座建築已然拔地而起,將來的輝煌不難預見。
但是前不久,連續兩名工人摔成重傷,這事被曝到網上,一石激起千層浪。
榮安深招呼她們都過去,厲景呈眉眼魅惑,朝榮淺看眼,便開口說道,「現在還有個辦法,醫院那邊開出證明,當天工地上的工人大部分上吐下瀉是食物中毒,這就好辦多了,至少這才是導致兩名工人摔傷的具體原因,而且他們也親口承認,說當時頭暈目眩得厲害。」
「真是食物中毒?」榮安深大驚,語氣迫切。
「是。」
榮安深忽然握緊拳頭,朝榮擇看眼,「工地上的飯菜,平時都是由我們榮家下屬的食品公司直接配送,而那塊又是你在負責,你說,到底怎麼回事!」
厲景呈裝出吃驚的樣子,榮安深氣得不行,將榮擇單獨叫到了樓上去,這次,厲景呈邀她出去時,榮淺沒再拒絕。
坐上厲景呈的車,榮淺冷不丁來句,「老狐狸。」
厲景呈摸索著下巴,朝內後視鏡看,「我哪裡老?」
「哼,你哪都老。」
「你看過了?」
榮淺瞪他眼,繼而又勾起一笑,「不過,看到榮擇那倒霉催的臉,我高興得很。」
「從小到大,你沒少被他們算計吧?」
她原本漾在嘴角的笑意僵住,「難道你看不出來,他們對我很好嗎?」
「裝!」
榮淺斂起笑,聲音也低下去。「你都能想到,可為什麼我爸會覺得她比我親媽還要對我好呢?」
厲景呈抬起手,動作自然地將她垂下的頭髮撥向耳後,指尖掃過她白皙光滑的皮膚,榮淺一陣戰慄,尷尬地將腦袋別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