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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既定的命運與重逢

  穹天鎮引,又名穹天大陣。

  這是一個湮滅在歷史塵灰中的名字。只有極少數人知道這個名稱,但,也只是一鱗半爪,對於這個大陣的真正功用、它產生的年代,一概不清楚。

  坦白說,若當真將穹天鎮引的真正來歷說得清楚明白,反而會被人當作天方夜譚,無人敢信。

  畢竟,誰敢相信穹天鎮引是黃帝軒轅氏與西王母飛凰聯手布成,其間,軒轅氏甚至付出了自己的生命。這段穹天鎮引的初始來歷,已不是當前人類紀元,而是第三人類紀元之末。

  儘管如此,穹天鎮引仍未布完,直到第四紀人類紀元之初,禹皇繼鑄九鼎,大陣方啟,而禹皇,同樣因為這座大陣,失去了生命與國運。此時,大陣仍未完成,軒轅氏布出了真陣,禹皇完成表陣之意,剩下的,便留給了秦始皇。

  秦皇以一國之運為代價,終成表陣之形。

  這,便是穹天鎮引。

  此時,凌雲已然能明白穹天鎮引所存在的意義。

  從始至終,甚至上溯到第一人類紀元,第二人類紀元,他們的毀滅,就是為了能讓穹天鎮引可以正常的出現,這……涉及到直到現今,凌雲也想不通的一樣東西。

  氣運!

  正因為氣運二字,所以,需要犧牲前後兩個紀元的人類,用以換取穹天鎮引的出現。

  再借穹天鎮引,換取異數的正常出現。

  換而言之,自人類誕生於這顆星球上的那一刻,這個計劃就已然開始,一直延續至今,方才走到計劃的終點--異數的正常出現!

  前後一共四個紀元文明的生命與鮮血,鑄就了這麼一個異數。

  當然,凌雲明白,真正付出的代價,絕對遠不止自己看到的這些,隱在後面的,一定是更加可怕的代價。

  異數的存在,就是為了獲得定數中的一線生機!

  而現在,自己將要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完成穹天鎮引的最後一步,將取自九個表陣陣眼中的九枚符印放入真陣,這,就相當於一張身份證,一旦這一步走出去,異數就擁有一張屬於人類的身份證了。

  從人類出現之初一直延續到現在,這個亘絕今古的恐怖計劃,就是為了這簡單的一步!

  翻開地圖,穹天陣九大陣眼遍布全球,聯結九大陣眼的九座地宮,又橫跨了炎黃國東西兩端,任誰也想不到,穹天真陣的陣眼位,竟然在此地。

  滔滔黃河,百川匯流,氣勢如虹,一泄千里。

  黃河何以被稱為母親河?

  在清之前,黃河有一座台地,相傳是昔年華夏先祖們帶著民眾走下黃土高原時所看到的一座立於黃河之中的台地,先祖於台上拜祭天地,就此沿著黃河繁衍開來,後人稱之為華夏祖庭,每逢重大節日都會來到祖庭台地祭拜先祖。而當初走下黃土高原的先祖們,尚是母系社會,於是乎,黃河,便被稱作母親河。

  後來,這座立於黃河之中的祖庭於清康熙年間崩毀,自此,華夏祖庭不復存在,淹沒於滔滔黃河水中,至於是真的崩毀,還是康熙這傢伙暗中派人給挖了,就不得而知了。

  真陣的陣眼位,就在那座崩塌的華夏祖庭之下。

  正如清之一朝,險些致使炎黃一脈斷絕,所以,華夏祖庭……塌了。

  但是,根卻始終未曾斷絕,它深埋於這片土地上,只要能知之,便能尋到脈絡。

  車,沿河而上,凌雲的思緒隨著滔滔流水,也隨之飄忽。

  這厚重的黃河,就如同記憶中那厚重嚴肅的背影。

  始終不苟言笑的父親,抽著味道不算好,卻很香的金沙煙,始終穿著很土的衣服,帶著自己在河邊練拳的父親。

  他一直記得兒時冬天與父親打雪戰的情景。

  一切都是那麼安靜詳和,似乎連天氣都不冷了。

  也同樣記得兒時和父親一起吃的速食麵的味道。

  尤記得,那是兒時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很香!

  但是,後來就再也找不到那種味道了。一如現今的這個社會。

  浮躁而缺乏沉澱。

  當然,他相信,如果有時間,這個古老的文明是一定會沉澱下來的,而那時,必將是炎黃一脈重臨天下的時候。

  可惜……

  沒有時間了。

  似乎……也沒什麼可惜的。

  因為,炎黃一脈有他真正的方向與位置,我們的存在,從來都不是局限一隅的短視者。

  凌雲笑了笑,抬眼凝視前方。

  已經快到了。

  不過才一年多的時間,記憶卻彷彿已跨過了悠悠歲月。

  學校的生活,簡單又平靜的日子,已是上輩子的事,距離如今的自己,以及如今的這個世界……太遙遠了。

  父親啊……

  近來可好?

  凌雲從兜里掏出一盒金沙,取出一根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聞著那記憶中熟悉的煙味,輕輕閉上雙眼。

  這,恐怕是曾經普通人的自己活著的證明了吧?

  秋雲裳免不了翻了個白眼。

  當然,她的心情並不比凌雲好多少。

  從小到大與爺爺相依為命,很少離開杏花村那一畝三分地。

  這一年來,自己隨著凌雲,居然在不知不覺中繞著地球走了一圈,見識過無數自己以前想都未曾想過的事,記憶中的爺爺,卻始終未改半分。

  她一直記著,完成凌雲的事後,就有了能夠與源所平等交談的機會,但是,她沒想到,已經不需要交談了,爺爺居然自己跑出來了?有了青龍隊隊長與那幾位國家領導人的背書,秋雲裳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國家一直都記得爺爺當初曾經做出的貢獻。

  這,就夠了。

  當然,內心還有一些緊張,因為,此行要面對的,不單有爺爺,還有凌雲的義父。

  凌天河。

  畢竟,自己現在與凌雲的關係有些特殊,說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嘛,彼此卻始終沒有捅破最後那層紙,但是,彼此經歷過那麼多,尤其是在復活節島的那處陣眼位所發生的事。

  事實上,不需要言語,彼此都已經在心中裝下了滿滿的對方了。

  有些事不需要說出來,水到渠成同樣很美。

  滔滔洪流挾著淡黃呼嘯而過,濺起淡淡水意沿著車窗逸了進來,過得一段陡坡,前方河道驟然寬闊,水流變得舒緩。

  黃河古稱有很多,山海經稱之為河水,水經注稱之為上河,漢書稱之為中國河,尚書稱之為九河,史記稱之為大河,到得西漢,由於河水中的含沙量變多,稱之為濁河或黃河,直到唐之一朝,黃河之名才被普遍認可。

  所以,李白的將進酒『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也可以叫『大河之水天上來。』似乎所有炎黃人的感知中,黃河從始至終都帶著高昂的氣勢,百折不回的堅韌,洶湧向前,無法阻擋,無從阻礙,事實上,黃河有其雄壯的地方,同樣有其柔美。

  而正是由於這段河道緩慢的流速以及兩岸堅實的山脈,才讓曾經的華夏祖庭從遠古一直矗立於河中央,直至清朝才徹底崩毀,如今,寬闊的河面再不見那巍然矗立的石柱,只余流水孱孱。

  沿岸山腳,數十人站在河岸邊,靜靜地等待著凌雲一行人的到來。

  或者說,等待著這趟旅程的終點。

  可能因為雲兮當初與國家領導人談話之時,特意有提到過某些重要的事,所以,除了李騰龍、李立秋、秋長天、凌三、冷雲飛、成不敗、凌天河之外,沒有任何人到場。

  為了這件事,龍組精銳全出,玄武部由天一帶領、朱雀部由南宮鸞帶領、青龍部由蕭延興帶領,三部精英加上源所八部其中四部,全力護持長城九宮,而這,也是他們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剩下的,不是他們可以涉足的。

  遠遠地,一行煙塵。

  所有人精神都是一振。

  凌天河的表情有些緊張,下意識整了整衣裳,將手裡的金沙煙按滅。

  秋長天在源所封禁的日子裡,與凌天河也算忘年交,見此情景不禁笑了。

  「我說凌老弟啊,怎麼像是要見媳婦了?」

  凌天河呵呵笑了:「我那兒子,一直都不喜歡我抽煙,這麼久沒見,總不能一見面就讓孩子嫌棄。」

  秋長天看著那行越來越近的煙塵,悠悠地道:「唉,算起來一年多沒見雲裳那丫頭了,也不知這一年來到底吃了多少苦頭,她那性子啊,太好強……哎,凌老弟啊,人這歲數大了,也就不圖什麼了,唯一想的,也就是兒孫們能安安穩穩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可這事情總是不遂人願。」

  成不敗站著左看右看,自覺無趣,然後用肩膀捅了捅冷雲飛,牢騷地道:「你說……我倆杵在這像不像兩根電線杆子?頂上還吊著個大燈泡的那種?」

  自冷雲飛覺醒了生命烙印之後,他整個人的氣質已經大變,原本迫人的鋒芒極其內斂,但是,儘管周身沒有半點氣勢泄漏出來,站著,卻彷彿一柄古樸不顯的絕世寶劍。

  聽著成不敗的話,他有些不太明白。

  「什麼意思?」

  成不敗斜乜著眼,嘴角往旁邊四人努了努。

  「你笨啊?你看,這一個個,要麼是在等兒子,要麼在等孫女,要麼就你那老對手等他的老情人,咳咳……就連凌三這傢伙,都在等那個妖孽的丫頭,你說我們倆在這等誰來著?」

  冷雲飛微微一愣,隨即,淡然地道:「那與我何干?」

  成不敗瞪著眼,半晌,翻了個白眼。

  「你這傢伙,我覺得你還是別覺醒了,至少之前會可愛點。」

  倒是一邊的李立秋,始終保持著那仙風道骨的模樣,彷彿傲立山巔,浮眼望山腳滾滾紅塵。

  然後,成不敗一句話就令他破功。

  「你個牛鼻子老道,再裝下去就要立地羽化了!」

  李立秋頓時吹鬍子瞪眼:「不會說話就別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兩輛車停下,一個個熟悉的身影跨出小車。

  煙塵未散,一道倩影就風一般颳了出來,銀鈴般的笑聲響徹河岸。

  「爺爺!」

  秋雲裳如小姑娘一般一下就撲到了秋長天的懷裡,秋長城激動得兩隻手不知道往哪放,摸著秋雲裳的秀髮,嘴裡只是喃喃低語。

  「苦了我的孫女哎!這些日子沒少吃苦頭吧?」

  隨後,他抬頭看向緩步走來的何向西,兩人多少年的老兄弟了,什麼話都不必言說,彼此一個點頭,一個微笑,所有一切便都蘊含其中。

  相比於炎黃人的內斂,麗莎就稍微奔放了一點,對著李騰龍嫣然一笑,抱著李騰龍就是一個吻。

  至於凌三,別指望這個木頭人能有什麼激烈的情緒,只是拎著個裝著食物的袋子,靠向一臉淡然的雲兮,然後木訥地笑著,獻寶似地拎到雲兮身前。

  「這是青龍組的伙食,我吃著感覺味道不錯,就打……打包了一份給你帶來了,你嘗嘗看?」

  雲兮悄無聲息地翻了個白眼,最終,還是接過袋子,吃了一口,微微點頭道:「嗯,味道確實不錯。」

  「嘿嘿……我就知道,肯定合你口味!」

  「你又不知道我喜歡吃什麼,怎麼就合我口味了?」

  凌三頓時尷尬了,著急著摸著板寸頭,有心想把食物拿回來,又不知如何下手的感覺:「啊?不喜歡吃嗎?我以為你經常用腦子,補充點蛋白質肯定不會錯的。要……要不……咱不吃了?」

  雲兮終於噗嗤一聲笑了:「真是木頭人,好啦,本姑娘又不是什麼挑嘴的人,總之……這些東西我是蠻喜歡的。」

  冷雲飛冷眼看著這一幕幕,終於……臉色也略微有些不自在起來,最後,一臉嚴肅地抬起手摸了摸鼻子。

  「我們好像確實像多餘的。」

  「是吧?是吧!我就說了……」成不敗一臉失敗地乞丐蹲在一邊抽著煙,一臉嚴肅地思考人生。

  「我覺得……我是時候該找個娘子了!」

  黃河岸邊,兩道人影彼此對望。

  有熟悉,也有一絲陌生,更有一些不自然。

  他們之間,有父子親情,卻不是真正的父子,於是,彼此間就多了一份怯意。

  儘管我,已不是最初的我,但是,那些,也是我的記憶,也是我的一部分。

  生而未養,斷指可還,生而養之,斷頭可還,未生而養,百世難還。

  最終,凌雲笑了,大踏步走向凌天河。

  仍舊是記憶中的模樣,只是一向嚴肅古板的他,此時,臉上帶著微笑,但,這微笑中,又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與希冀。

  「爸!」

  一聲爸,聲音不大,卻讓那張原本微笑的臉,笑容真正綻放了出來。

  一個男人之間的擁抱,意味著……

  兒子,長大了!

  不必知道兒子這一年來經歷了什麼,更不必知道兒子受了那些苦。

  那些,都過去了。

  一聲爸,足以讓一切都煙消雲散。

  他只是緊緊地抱著明顯比過去成熟得多的兒子。

  恍惚間,他突然感覺,自己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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