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崩毀 第四紀元
人之初，性本善……還是性本惡，這是一個人類思考了很久的命題，同時，也是一個哲學問題。
不論是人，還是動物，它們的幼崽在出生的那一刻，必然是沒有任何主觀能動性的一張白紙，這張白紙在往後的生活中將逐漸染上各種各樣不同的顏色，是善還是惡，取決於未來的染色。
一張白紙，是不可能做什麼惡事的。
於是，人之初，性本善。
然而，不論是人，還是動物，它們在出生的那一刻，生存本能便是刻入骨子裡的，比如幼崽天生就會吃奶，這便是本能，這種本能完全是以生存為目的的，而要生存，勢必就會進入大自然弱肉強食的這個框架里，不論是食肉動物還是食草動物，當它們為了生存而去進食的那一刻，便是在剝奪其它物種的生命。
所以，人之初，性本惡。
約翰是一名美國人，曾經的炎黃國研究專家，曾經的他，意氣風發，以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就在國家智囊團擔任要職，直到那場致命災難席捲整個北美，過往的一切都煙消雲散，他乘著直升機逃離了地獄。
在直升機上，他目睹了無數人類在面對災難前表露出來的惡與善，那一刻，他突然發現往日里為了拿上那筆可觀的工資自己信口胡謅，以各種各樣抹黑的方式去抹黑東方那個古老而偉大國度是何等的狹隘與可悲。
他決定，要以一名正直而普通的人活下去，於是，他留在了生命阻擊線，成為了一名普通的救助者。
這段時間，他看過太多太多的善，也看過太多太多的惡，於是，他想起了那個古老的命題。
人類，天生是善，還是惡。
如果拋去過往的身份，他本人是一名狂熱的炎黃文化愛好者。
他非常清楚地明白這個文明中的文化，到底有多高貴。
雖然，它仍舊存在著許多不足與黑暗，但是，當把那些瑕疵與當前世界相比，簡直就是毛毛雨。身為曾經政府要員，他能夠查閱到許多保密級別的資料，他深知，這個世界不像它表面上所表露出來的那麼光鮮亮麗。
翻開西方的歷史，從始至今，所記載著的每一個字，都充斥著血腥與屠殺，而掩在血色天穹之下人類文明的理性之光，是如此的黯淡。
居里夫人、特斯拉、愛因斯坦、哥白尼、牛頓、伽利略、普朗克、玻爾、米開朗基羅、愛迪生、貝多芬、肖邦、列寧、歌德、莎士比亞、雨果、泰戈爾、高爾基……
從科學的探索，到藝術的研究，再到文字的警醒，所有的一切，從火藥由煙花轉變為槍與炮的那一刻，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而相比之下，東方那個國度，就顯得如此光明與偉大。
約翰非常清楚，牛頓的那句站在巨人的肩膀之上到底有幾層含義。
第一層含義，確實是站在無數同代甚至是父輩的研究結果之上。
而第二層含義，便是整個文藝復興的源頭－－東方的那個古老國度。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燈塔，那麼，一直站在人類顛峰的那個文明，便是真正的燈塔。
通過絲綢之路與茶馬古道，她將自己文明所創造出來的精華傳遞給了整個世界。
從四大發明，到墨家於物理學上的基礎認知，到漢時的基礎算術，再到隋唐時期的科舉制度……
與其說是文藝復興，倒不如說是一場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文藝復刻與文藝創新。
但是，為什麼炎黃國人可以用這些知識轉變為民生之利，而我們，卻將之轉化為更為高效屠殺與奴役同類的武器呢？
約翰一度認為，自己的民族……或許當真是尚未脫離野蠻的落後種族。
他甚至一度有些痛恨自己的身份。
羞與為伍。
遵循著人性本能的生存而做出各種行為的惡，與後天教化蘊養出孝悌忠信禮義廉恥的善……
這是一個極其鮮明的對比。
但是，這段時間於生命阻擊線上的所見所聞，他又看到了太多太多的善。
他思考了很久之後，終於總結出了一個道理。
人性，應該是一個中性詞，是混沌的，它可以善惡同存，只看環境與知識對它的改變。
善面多，則善，惡面多，則惡。
而自己的民族，並非真正野蠻與落後，骨子裡同樣擁有高貴的品質，就如同那一串串留在歷史上的名字一般，他們擁有著人類最閃光的點。
真正導致這個世界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是人性惡的那一面佔據了高地，它們試圖將整個世界改造成它們所想的那個樣子。
資本！
權力！
約翰突然想起炎黃國在極長的歷史上對於人類各職能最樸素的分工。
士農工商。
於是，他突然就明白了。
這個世界，是一個缺乏信仰的世界，它所信仰的，是商！
然後，他又想起了一直被西方世界所恐懼，並且稱之為幽靈的那套理論。
資本論。
一通百通。
原來如此……
一切的戰爭，都源於這裡。
只因商人被抬到了不該有的高位上，隨之慾望擴大，惡念滋生，貪婪永無止境之際，世界便開始沉淪。
當商被壓抑，放在正確的位置上，那麼，人類善的那一面就會在正確的分工下引導出來，當全世界人類都不崇尚金錢之時，那麼，人類優秀的品質就會大量綻放。
而那，才是真正的文明之花！
但是……
約翰抬頭看著籠罩著整個北美的血色天穹，他沉默了。
人之初，應該是要性本善的啊。
一旦踏入惡的一面，終將，會毀滅自己。
人類已經在這條錯誤的道路上前進了太久太遠了，還會有回頭的機會嗎？
然而，他卻沒有看到，或者說，所有人都無法查覺到。
當他心靈深處產生了這份明悟的那一刻，於他靈魂深處盤踞著的一團漆黑被一種玄奧的力量衝出了體外。
以普通人的視界無法觀測到的方位，約翰周身的生命之光綻放出柔和的淡淡白光，一片濃墨從身體深處排擠而出，化為一點漆黑的星辰悄然消逝。
約翰突然感覺自己一下就輕鬆了許多，原本一直都壓抑著的思緒，開始平復，原本內心深處不停翻湧著的黑暗與絕望，在悄然消失。
他有些不明所以地抬手。
最近，他得了一種怪病，手指甲會無緣無故脫落，而脫落的指甲處會重新長出形狀極其古怪的指甲。
然而，當他抬手去看之際，那些稀奇古怪的指甲……卻恢復原狀了，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約翰愣愣地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指甲，良久，直覺告訴他，似乎有什麼將要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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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密斯躺在自家小屋門前的躺椅上，身前一張小木桌，上方放著兩瓶啤酒。
與絕大多數四十多歲的美國人一樣，他謝頂了，周身濃密的毛髮像是還未進化完全一般，在皮膚表面肆意地扭麴生長著，椅子旁倚著一柄長管獵槍。
這裡，距離生命阻擊線很遠，所以，他活得很愜意，一雙褐色的眸子眯著時不時就掃視一眼小屋對面的小林子。
他在等待。
等待人的出現。
他非常樂意給過往逃難的人提供食物，但是，他需要收一些利息。
那就是他們的命！
如果有女人，那就更好了。
畢竟，這鬼地方平時可是連人都很少見的。
想著自家地下室囚禁著的那七名女人，他的眸子深處閃過濃郁的惡意，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至少，應該把地下室裝滿才行。」
他喃喃自語著，拿過啤酒瓶喝了一口。
「我喜歡這個時代！」
「沒有條Z和ZF的時代！」
說著，他揚起酒瓶，對著血色天穹示意了一下。
一瓶啤酒，兩瓶啤酒……
他有些遺憾地咂了咂嘴，隨手將空酒瓶扔到草地里，搖頭道：「看來，今天是沒有獵物了。那麼……該開始今天的視頻錄製啦。」
說到視頻錄製這四個字，他的嘴巴咧得很開，彷彿張嘴要吃人一般，眸子深處也綻出腥紅的邪惡。
至於是什麼視頻錄製……
當然是殺人的視頻錄製啦！
畢竟，每一份視頻在暗網上都能獲得大量的金錢！而這，也是他最大的金錢來源。
簡單的殺人視頻自然是無法傳到暗網上的，當然是要虐殺，有多少花樣都得上，越殘忍越好。
「那麼，今天要用什麼花樣呢？」
他推開門走進客廳，隨手將獵槍扔到一邊，掰起了手指。
「剝皮？雕刻？肢解？碾壓？解剖？」
他一邊掰著手指頭一邊搖頭。
「好像都試過了……嗯……對了，火……嗯……火……」
隨著一個字一個字越來越深沉，他的聲音越來越興奮，最終，忍不住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如同一隻惡鬼。
「決定了，用火慢慢烤，烤成乾屍！哈……我真是太天才了！」
「我真是太喜歡這個世界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地下室中。
那裡，不僅囚禁著七名少女，還囚禁著她們的家人。
有老人，也有小孩……
當我們以光明的視角仰望湛藍的天空，享受著陽光與鳥語花香之際，千萬不要低頭看那黑暗的角落，我們可以心懷戒備，謹慎地面對這個美麗的世界，但是，絕對不要去親眼看那美麗外表底下涌動著的黑暗。
那種最原始，最恐怖，最噁心的，源自同類的惡意，是我們永遠都難以想象出來的。
沒有看過，你就無法想象，人，可以殘忍到什麼程度。
就會對世界抱著七分善意，三分謹慎。
世界，終究是美好的，別讓那些黑暗，污淖了我們的美麗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