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千眼之魔的覺悟
「以海底的伊哈·恩斯雷之地及其居民之名，讚頌『統治一切者』。以『基什之印』及一切服從此印者之名，讚頌制印者。以『通往耶之門』及一切使用此門者——即已行者與將來者之名，讚頌位於門彼方者。以『必將來臨者』之名……在永恆的宅邸拉萊耶，長眠的克蘇魯候汝入夢。」
——《拉萊耶文本》
「它刻畫的是一個怪物，隱約帶有人的輪廓，卻長著一個像八爪魚似的有眾多觸鬚的腦袋，身體像是覆著鱗片的膠狀物，長著巨型的腳爪，身後還有一對狹長的翅膀……它有著臃腫肥胖的身體……淌著粘液，巨大的綠色身軀蹣跚著從那黑暗的開口中擁擠而出，走進人們的視野……好似一座山嶺行走於天地之間。」
——H.P.洛夫克拉夫特《克蘇魯的呼喚》
這兩段當代神話所描述的，就是傳說中，長眠在拉萊耶城中的克蘇魯。
當然，有關於克蘇魯神話只是某些靈覺特殊的人類能夠隱約感應到遠古人類留在血脈深處的某些事件，然後用紙和筆，試圖將那些東西描繪出來的結果，事實真相肯定與文學作品不同。
克蘇魯的確是在拉萊耶，並且，從第一紀元人類文明毀滅之後，它就一直呆在這。
這裡並不是它的宅邸，當然，它正試圖將拉萊耶變成它的宅邸，不過，很顯然，它的努力得到的成果非常有限。
三個人類紀元過去了，人類已經來到了第四紀元，它仍舊沒能把拉萊耶城最核心的那部分變成它自己的一部分，對它來說，那個名叫夸父的人類設置出來的這東西……太麻煩了！
當耗費了無盡歲月後，終於突破了那層該死的光與時間的防護層，它來到了核心處，然後，它發現，自己出不去了，唯一的辦法就是破解掉核心大陣啟動點的石陣，到那時，這個該死的光之時間防護層自然會消散。
本來，它已經快要成功了，然而，由當初特殊規則形成的本體中分裂出來的另外三個自己的『兄弟』在外頭成功地毀滅了兩紀人類文明之後，人類於第三紀文明與第四紀文明的交接處突然弄出了個什麼莫名其妙的陣，這個陣居然溝通了第一紀元人類遺留下來的這個護星大陣，導致他功敗垂成，一切又要重新開始。
而且，這一次兩種詭異的陣法互相聯結，以至於它連觸碰石陣都做不到……
克蘇魯……真的變成文學作品中所描述的那樣，長眠在拉萊耶了。
一片黑暗中，無數詭異生物倏然四散飛舞，正中央，一團散著璀璨光芒的石林附近，一個巨大的詭異軀體蠕動了起來，隨後，這個軀體表面冒出了無數閃爍著璀璨紅晶般的巨大眼珠。
一道不屬於人類的低語響徹四方。
『我感覺到了……終點。』
『你們為我安排的終點，終於來了……我們兄弟們啊……你們是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吞食我的本源……就像張開大嘴的貪婪……』
『你們永遠不會知道……我在這裡得到了什麼答案……』
『一切……都是既定的命運……又是規則的延伸……』
『你們以為是在嘲弄一切……實際上，被嘲弄的只有你們啊……』
『我的兄弟們……從你們決定把我封鎖在這裡的那一刻開始……我們……就失敗了……』
『接下來……我將迎接我的命運，我將重歸天宇……而我……也會在哪裡等著你們。』
『渺小又強大的人類啊……來吧……』
不斷翻騰的無數紅晶巨眼爆出無數光束，穿透空間，盯著那個沿著光晶道疾馳的男子。
從這個男人踏進通天之塔的那一刻，它就感受到了命運。
當夢魘獸被這個男人輕而易舉地碾滅，它就明白了……
這個男人，就是命運帶來的既定軌跡。
至於已經踏進光流逝與時流逝的那四名人類，於它而言，沒有任何威脅。
翻騰著的巨大身軀再不復遠古之時的強盛。
那時的它，可以壓著其它三個同樣分化出來的兄弟。
而今，在光流逝與時流逝的影響下，在耗費本源強行破入塔中之塔之後，無盡歲月下來，強盛的身軀不斷萎縮，曾經擁有的力量不斷地被光與時間消磨，就像渺小人類中的年老者，風燭殘年地倚著躺椅，細數著所剩不多的歲月。
『我的消亡，帶給你們的，只有虛假的力量……這就是命運對你們的欺騙與嘲弄……舞台再大，終有落幕的時候……兄弟們……屬於我們的節目，結束了……』
低語不停回蕩，漸漸消彌無形，無數紅晶之目緩緩閉上，蠕動著的身軀也停止了動作，漫天詭異生物不停地繞著它飛舞……彷彿壽終的老人床邊為老人送行的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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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天雪地，寒風卷著雪花漫天飛舞。
這裡是南極州維多利亞山地之東。
無數斷層混著冰雪拔地而起，形成海拔4633米的高峰。
這……便是馬克姆峰！
半年之前，唐泰克他們留在這裡的帳篷早已被龍組建造的南極州龍升考察站取代。
當然，在考察站里的，不僅有暗所、源所的精英科學家，還雲集了龍組青龍部、白虎部、朱雀部的相當一部分精英。
半年前龍組與天啟者組織在這裡爆發了一場隱秘的大戰，結果是天啟者大敗而逃，不得不放棄對馬克姆峰的探查，自此，龍組就在此地駐紮了下來，同時，修建了一座新的考查站作為表面上的身份掩飾。
其真正的目的，在於馬克姆峰峰底一道山體裂隙內部所掩藏著的秘密。
這裡……是穹天鎮引九宮中最神秘，也最意義重大的一座陣眼所在位。源所的研究認為這個陣眼位中隱藏著一個非常特殊的空間，那個空間內，擁有某些非常重要的東西，而那東西，是必須要得到的。
所以，龍組和源所幾乎搬了相當一批精英來到此地，只為了找到那個隱藏著的特殊空間。
距離馬克姆峰約八里距離，一座冰川頂端，安靜地坐著兩道人影，他們似乎完全無懼於南極那可怕的低溫，穿著簡單的休閑裝。
正是雲兮與長得與凌雲一模一樣的凌三。
凌三坐在一個挖出來的冰坑旁邊用自己的手燒水，然後將燒開的水舀入兩個桶裝泡麵盒內，他的手法很笨拙，顯然還沒有完全習慣這些人類習以為常的動作。
然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雲兮，我覺得，這東西還是少吃點好吧？感覺對身體不太健康。」
雲兮嫻靜地坐在一邊看著凌三忙活，如深潭的眸子中時不時就逸出一丁點兒笑意，聞言，輕笑了一聲：「以我們的身體素質，那些毒素根本影響不到我們。」
「呃……」凌三取過兩塊冰將桶裝泡麵蓋住，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實我的意思是……」
雲兮再度輕笑了一聲，打斷了凌三的話：「是不是想吃我做的菜？」
「咳咳……」凌三撓著頭哈哈地笑著：「誰讓你做的菜那麼好吃，早知道就從那艘南極考察船里順手帶點蔬菜出來了，就不用吃這玩意了。」
顯然，此時的雲兮很開心，鳳眼彎成了一輪新月：「等這裡的事情結束后，你想吃什麼？本姑娘勉為其難滿足你。」
一說到吃，凌三立馬來了精神。
「真的？」
說著，兩隻手不停地搓著：「那可多了，比如炒田螺，剁椒魚頭，梅菜扣肉……」
聽著凌三一根一根地掰著手指，雲兮的眸子中逸出一絲淡淡的溫柔。
她不知道這個可能連人都不算的傢伙到底是什麼時候走進自己心裡的。
可能是一路走來他對自己的依賴？又可能是其它？
總之，雲兮拒絕承認內心深處的那種……渴望被保護的感覺。
那是在歸墟底下無意間的一吻……
也是那奮不顧身，用自己身體擋下致命兵馬俑戰車潮的他……
可能也有替自己蓋上衣服的那一瞬？
當然，也有可能是要阻攔自己爬歸墟絕壑的那一刻……
自從覺醒了生命烙印之後，雲兮感覺自己的性格正不可避免地朝著某個年方十六，智堪妖孽的小姑娘方向滑去。
曾經，她覺得自己應該不會困於愛情，極高的智慧讓她能更加看清楚愛情的本質。
一旦脫離了朦朧的愛與依賴，愛情似乎就變得很枯燥。
然而，現在的自己竟然開始會幻想了，而且會憧憬來一段英雄美女的故事……
這可不太妙！
總之，雲兮很不喜歡這種特別小女人的感覺。
有時候，她心中都會忍不住吐槽。
曾經的你好歹師出名門，智比天高，與那個人一同設下了一個匪夷所思橫縱千古的計劃……按說這樣的你好歹是女王的性格吧？怎麼弄出了個少女情懷總是詩呢？
這不符合你的形象啊好嗎？
心中輕輕一嘆，靜靜地聽著凌三那一長串似乎沒有盡頭的菜名，她有些想捂著自己的額頭。
這傢伙怎麼和凌雲那小子不一樣來著？居然是個吃貨嗎？
終於，雲兮忍不住輕咳了一聲，打斷了凌三的花式報菜名。
「千眼之魔快完了。」
「啊？」凌三吃了一驚，連忙擦掉嘴邊的口水：「李騰龍已經進入遺迹核心了嗎？」
雲兮微微點頭：「一旦千眼之魔死去，它的力量會分流向剩下的三個傢伙體內，換句話說，它們的計劃要開始了。」
一說到正事，凌三的表情就變得極其嚴肅，這個時候的他就非常像當初在歸墟底下被雲兮戲稱為木頭人的狀態。
「所以……雲兮，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嗎？」
雲兮搖頭道：「不能說是掌控，而是慣性，如果可以插手，你覺得那些規則外生物能跳得起來嗎？」
凌三想了想，道：「所以，我們不用去管？任其自然發展？」
雲兮輕笑了一聲，抬指彈了凌三一記腦錛：「你還真是木頭人，慣性是慣性，但是我們的存在，本身就是慣性之一，按照慣性，我們是肯定要管的，如果不管，那就違背了我們存在的意義了。」
說到這，雲兮微微頓了頓，緩緩地道：「當然，拿到陣眼之符更加重要，那邊，我已經有安排了，唯一的難點，就在於一直藏在源所里的某個傢伙。所以，我們這邊要抓緊時間，盡量趕在凌雲拿到北美陣眼符之後，徹底解決掉源所內部的禍害，然後就是最後的亞特蘭蒂斯。一切，就結束了！」
凌三突然道：「結束了？」
雲兮微微一笑：「八符齊聚，大勢即成，任何阻撓都是螳臂當車，只會被慣性碾碎……當然，既是結束也是開始……未來……還很長呢。」